夜晚(1 / 1)

蜉蝣向死而生 星洲. 2169 字 8個月前

今天夜晚的荒徑村依舊如同往日無二,暗月剛剛沉浸入蒼穹還不到幾個時辰許許多多戶人家就已經熄滅了那微微明亮的點點燈火眠至夢鄉。   在村子的最北邊,仍舊有一戶大院泛著墜明,裡麵忙碌的人影透過油紙窗顯得分外明顯,村裡人都知道這是馬庫主的家,按照平常來說,他家才是鄰裡睡的最早的一戶,可惜這今天不知怎麼的,竟成了最晚的一家。   “你這笨的,給我整出這麼一樁禍端。”   “哎呦,老爹。那我把他扔在那裡死了怎麼辦嘛。”   隔著那張被油火倒映的也顯得有幾分色彩的木製籬欄,若是仔細的聆聽,那裡屋二人講話的聲音也是略微有明顯,就像那夏日裡地溝裡的蛐蛐在輕語,倒是給這份幽靜的夜晚也帶來了一點人文的意思。   澪曉站在那張純木打磨成的圓桌前,上麵放著一個看上去就用了挺久的花色瓷盆,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沾水然後擰乾毛巾給自己老爹擦拭額頭上汗珠的活計,倒也不曉得她做了有多久,反正她那玉嫩的指尖上無一例外都在輕輕的泛起淡淡的水褶。   而他的老爹也沒有在乾什麼消費自己女兒勞力的享受活兒,前些年啊,他作為村裡唯一的醫生,每次有人生了病不管多深的夜他都得臨時爬起去履行自己的職責,久而久之家裡也積攢了些財產,年輕人學醫的也慢慢多了起來,他索性就開了個倉庫,當當人們口中調侃的馬庫主也挺好的了,可是今天這個自己在十幾年前收養的女兒也是給自己帶回來了一份大驚喜。   “明天村裡人要是有人問,你就說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哥,聽見了沒,不然讓我的麵子往哪裡擱。”老馬有些埋怨的對著澪曉說道   澪曉一邊在盆裡清潔著臟毛巾一邊敷衍著回答著明白了。   房簷上時不時傳來幾聲非常奇怪的鳥叫,像是死人時報喪才吹奏的那種音色,隔著油紙窗能聽的相當明顯,這也讓老馬又有了話頭,他遍忙活著處理那名男子身上的傷邊說著這是晦氣的象征,意思是澪曉帶這個男人回來連上天都說她是做錯了。   澪曉則是無奈的撇撇嘴,一般勸著自己的老爹不要老迷信什麼上天啊什麼的,一邊為自己救那名男子回來的行為做著辯解。   夜晚漸漸的進入了永恒,三顆明月在夜幕中顯得越來越遠了,澪曉聽王婆家的阿霖說過,在淩晨準點時,三顆月亮會從天空中徹底消失足足一秒鐘的時間,那一刻的世界將顯現出它的原形,惡魔將披露著血紅色的外衣在大地上站起來...但是每每講到這裡她鄰居家的朱岷就會站起來說阿霖講話是哄小孩子玩呢,說要是有的話世界上怎麼除了他沒人再講過了,傻子才會相信。就算阿霖還嘴他也能再罵回去,次次都懟的阿霖是啞口無言。   澪曉一邊發呆一邊想象著那披露著紅色外衣的惡魔究竟是什麼樣的,她曾經也試圖悄悄獨自一人問過阿霖,不過阿霖似乎很討厭她,就是不肯告訴她。其實說到底,她終究隻是非常羨慕阿霖有那麼多的渠道可以知道荒徑村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而自己的眼界從小至大都是這麼狹隘。她印象中最遠的途徑就隻是爬上自己家麻草林地那株比其他麻草樹都要高的麻草樹之王,在正午時分靜靜的仰望著被大人們叫做罪惡之島的浮在天空上的世界...   “行了,阿澪,你一個人看著點他”   老馬從床頭站起身,重重的申了一個懶腰,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對站在那邊發呆的澪曉說著   “哦,好。”   澪曉敷衍的答過,然後將手裡的毛巾放進了桌子上的花盆裡,回頭快走了幾下,從門後那一摞凳子隨手抽了一個,接著便搬到床頭緩緩的坐了下來。   “老爹,早睡啊。”   澪曉倒也沒有忘了向自己的老爹問個安,分明她自己的眼角也多了一絲肉眼可見的困意。   老爹沖著她笑了笑,臉上的皺紋也好像能擠出一個笑臉一樣,然後將身上的馬甲脫掉夾搭在肩膀上,捎有風度的還捎上了門。   隨著啪嗒一聲響,澪曉也漸漸放鬆了下來,她將頭撐在床邊,不得不說,她的確因為這個陌生男子熬的有些太晚了,澪曉輕輕的舉起拳頭,有想要趁人之危報復一下的意思,不過想了想她還是把舉起的手又放下了,畢竟她可害怕這怪人要是又突然跳起來鎖住怎麼辦。   她輕輕的撇眼打量著這個還算較為清秀的男子,也不知男子是感應到了還是怎麼的,睫毛微微顫動,澪曉見狀輕輕笑了笑,也就這麼安然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