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漆黑之中響起碎震,仿佛老鼠搗櫃般在翻找著什麼。 不過僅僅隻是持續了數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代替這陣嘈雜的是一陣近乎瘋狂的急喘和低吼,像是自言自語,但是又因為棲息於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之中,誰也無法真的判斷他是不是真的在自言自語。 “他們曾經說過隻要屈服便可以得到永生永世的安寧,他們承諾保護這個國家不死不滅,並且讓我終生屹立在萬民之巔。” “那個時候的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沃森蒙坦的情況,選擇根本就不存在,若是拒絕,那麼等待著我們的就隻有看得見的死亡。” 我不知道我是否為我腳下這片波瀾壯闊的海洋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但是...哈哈...一切都該結束了。” “該死的天空,你要償命了...我終於找到它了,你要後悔的,你必須要後悔的。” 今日的沃森蒙坦一如往日般靜靜的躺在熒名海之下,整個生長在水下的國度聽起來好像是匪夷所思,但在這個世界之中恰恰它就是真實存在的。 在這片海洋的周身,一片被稱為比特瑞爾長山環的峰群完美的將其包裹在內沒有丁點兒縫隙,所以與其說它是海,它其實更像是個巨型湖泊。 陽光挾帶著天空明媚的湛藍散落在其上,完美呈現出自然的秀麗,隻可惜所有山群上的樹木都已經枯死了,不然一定會是抹絕景。 盛色襯托出的是海麵上的是孤寂和冷清,而映出其下的則是一副截然不同的異色。 金紅色的珊瑚群在海底的凸巖上斑駁交錯著,叫不上名來的魚群時不時從夾層之間穿過,從水麵散落下來的蕩漾光斑也都一閃一閃的恍恍惚惚照射在石苔之上,毫不掩飾的彰顯著這個文明的輝煌。 而此時一名發色微藍的碧眼男子正坐在沃森蒙坦這個國家的首都聖殿之內,微笑的應對著眼前的來者不善。 “方寸傲雪是吧!這裡無論怎麼說都是我們的國家!容不得你這樣放肆!” 吼聲在偌大的宮堂裡傳出陣陣回響,墻柱上鎏金泛青的裝飾仿佛都因這卷怒火而微微顫動。 喊話的人叫作明拓天,是為這個水下國度的第二將軍,在最近第一將軍林卿不在的日子裡,他就是這個國家的半壁掌權人。 “將軍?這麼說來,你對我的提議難道還有什麼不同的見解嗎?” 被質問的那個名為方寸傲雪的青年看上去不過大約十七八歲,可是言語間吐露出的神色和麵對威脅臉上的那抹淡然,都與他的外表嚴重不統一。 “你剛剛所說的其他條件我全部都可以忽略不計,不過那最後一條究竟是什麼意思?” “將除了林卿將軍以外的兵權全部交由你來掌管?先不說這事到底可不可行一類的問題,我就隻問一句話。 “你配嗎?” 講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明拓天好像故意似的一樣將嗓音拉的特別長,咿呀的唔著,十分難聽。 隨著砰的一聲響,被嘲的男子還沒有發話,反而是他身邊坐著的那人猛地站起了身,雖然沒有做什麼出格的舉動,不過眼神死死盯著明拓天,好像要吃了他一樣。 麵對這樣的風起雲湧,座上的方寸傲雪不但沒有分毫的急切,反而是輕輕的將那雙青眸微閉了起來,嘴角多了幾分較難察覺的笑意。 “將軍,兩年前咱們的降約上白紙黑字寫著分明,若天空島派遣使者下至降國,降國將無條件服從使者的一切要求,難道您今日是想要反悔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將給您一份悔書,隻要您在上麵簽上姓名,那我就單方麵代表天空島宣布咱們二者之間再無任何瓜葛,不過屆時的所有後果,都由你們自己承擔。” “這時我要反問你了,將軍,以你的資格,能簽下這份悔書嗎?” 明拓天的臉色頃刻之間變得有些煞白,但身上的氣勢卻依舊沒減,隻是不再回口,稍顯冷傲對站在說話男子的眼前,微微握緊了腰間的那柄寶劍。 “將軍,我還以為你不是那種背地裡跟人耍刀子的小人呢。” 沒有得到應答的方寸傲雪嘆了一口氣,不過並未睜開那閉上的雙瞳,誰也不知道他在這樣的場合之上無所顧忌的究竟在想些什麼。 輕輕重重的奔跑聲從地上傳來些許餘震,同時這也令殿內落座的其餘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他們同身為水國臣民,自然清楚這位第三將軍的手段,現在的眾人隻能微微在心中祈禱,希望濺出的血液不要太多,免得影響力等會兒自己吃飯的心情。 “不過這倒也正常,從剛開始我就非常的好奇,你身為一屆人族,又怎麼在那個男人的政策下步步爬到將軍的位置呢?” 傲雪似乎是想要緩和一下場上這壓抑的氣氛,不由自主的嘴便又動了起來,而一旁的明拓天也沒有插嘴,隻是後退了幾步靜靜的欣賞著這位將死之人的拙劣演出。 “你身為人類,卻不用鱗角就可以在水下呼吸,唯一的解釋就是你是貝納勒斯旗下的血裔,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你身上又會有傑斯坦的氣味呢?” “難道說,尊貴的將軍陛下您,同時是兩位蛟龍的血裔?” 他越說越起勁,聲色也由原先的成熟變為了見到糖的小孩子一般瘋狂。 “我沒有記錯的話,這種事情,在沃森蒙坦,可是死罪哦。” 明拓天本人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他犀利的抽出腰間的佩劍,一抬手瞬息之間便架在了方寸傲雪的脖子之上。 聖殿的門也被一批身穿盔甲手持利刃的衛軍踹了開來,蜂泳一般的擠進之內,光明正大的中庭擺起了陣。 而就算已經鬧成了這樣,座下的眾人依舊如同沒看見似的,將頭故意埋的很低,仔細觀察倒也可以發現,他們無一列外,麵色皆已經是緊張的有些發紫,若不是身處水下,他們的頭上應該早已爬滿汗珠了。 “我早該想到林卿不在會是這種結局的。” 數十雙眼睛都緊緊望著傲雪的動作,以免做出些什麼出格的行為,從現在的情景來看,倒是不難想象,如果他突然間起身,那應該會被突來的飛劍戳的千瘡百孔。 “看來你真是被壓迫的時間太長了,一有機會得到控製它人的權利,就止不住的亂咬。” 話音剛落下來,明拓天長嘯一聲然後便將那抬著劍的手用力下去,其實剛剛的他還想著眼前這個高傲的家夥可能會立刻跪下來投降,然後那時候自己就會絲毫不留情麵的一刀砍下,在其餘人麵前耀武揚威,不過既然他仍舊是這副德行,那隻能說是不到黃泉不回頭了。 “哇啊!” 座下眾人驚出一連串的呼聲,有好幾個性急的甚至直接站起了身,就連那些拿著武器闖入的衛軍嗎,都瞬間因眼前此景變得不再淡定了。 這一畫麵可以說是相當的詭異,眾人要不是親眼所見可能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剛才明拓天那一劍分明就是砍向了方寸傲雪的脖頸,不過就在離他身體不到一厘米的位置,那柄劍卻突然鬼使神差的調轉方向,刺向了明拓天自己的胸腔。 “我要死...我要死...” 口齒不清的第三將軍此刻已經倒在地麵上,含著那噴出的血漿咿咿呀呀的胡言亂語。 方寸傲雪緩緩起身,舉起雙手交叉慢慢抻腰,活動著自己那蜷縮久了的軀體。 而他邊上那名男子也沒有光呆站著,用力的拍了拍手將殿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到二人身上。 “諸位,礙事的人已經死了,接下來讓我們重新回到剛剛的話題上。” 開口的他則與方寸傲雪完完全全是兩個極端,雖然極力的想裝出一副成熟的模樣,但結果卻是事與願違,那些其餘臣民們仍舊是有一部分沒有回過神來,這令他感到有些沮喪。 傲雪微微睜開了眼睛,沖著他擺了擺手,示意沒有這種必要,然後便從自己的座上離開,跨過明拓天的屍體,快步走到了中央。 這一行為很快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當然,也可能因為他是整起事件始作俑者的緣故。 方寸傲雪輕咳三聲,那雙本就碧翠的眼眸更加明亮了幾分,雪白的素裳被卷起幾層漣漪,不過絲毫不影響他的風氣。 “我要重申一次剛剛的三件事,以免你們之中有人沒有聽清,這次如果有任何人有異議的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要跟我講,自己去自殺,我不想動了。” 撲麵而來的是一股尖銳,那種恍隔天地的距離感剛出現就令人有些喘不過來氣。 “第一,從現在開始直到林卿回來,這個國家歸我來管,不要跟我扯什麼要請示國王,我知道他在這裡還不如街上的一條狗有地位。” 這條講完,他伸手指了指在右側落座的大神官,好像是在警告他不要整什麼幺蛾子。 “第二,誰對我做出的決定有任何意見,你可以來找我匯報,不過我建議你找一個硬氣的理由,如果沒有辦法說服我,那我會讓你再也提不出任何意見。” 他看了一眼左側落座的那位正欲言又止的文政官,成功將他的嘴堵了起來。 “第三,我來自天空島,天空島給出的任務是殲滅我們的敵對分子沙之國克拉爾拉,所以我會在一段時間以後宣布開戰,屆時,我會利用水國的軍隊去跟它們交火,隻有這件事,沒有丁點商量的餘地。” 這次說完以後他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不過眼神之中倒是有點炙熱的意思,仿佛期待著誰能站出來說句話,而臺下無論官臣還是衛軍也都沒有任何表示,可以算得上一片死寂了。 在冷清維持了有兩分多鐘後,方寸傲雪徹底對這群木偶官臣們失去了耐心,他突然想起來以前一個男人跟他講,在淒拾戰爭中,別的國家都失去的是資源和錢財,而沃森蒙坦人還失去了本就不多的忠義,他原先還以為那是唬他的,現在看來,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聽懂了就給我滾,他媽的一群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