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魚肉竟是我自己?(1 / 1)

“怎麼又被一個老東……老前輩盯上了?”   從血光中掙脫出來,王成摸了摸劇烈的心跳,心中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自打他入道以來,同輩的沒碰上幾個,怎麼盡是老東西啊?   這都多少個了?   從死了的藺長老,到歐陽長老跟霍老鬼,然後林樺宣,以及今天才遇見的瑉老頭。   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姓何的!   “磨刀石,我把你腦袋磨禿了你信不信!”   甩了甩頭,將腦海中的種種雜念排除,王成收好自己手中的牌符,打量起眼前的建築來。   庶務堂。   “倒懸天的高層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起名廢。怎麼我入門以來看到的那麼多建築,全是這個堂那個堂的,難聽不難聽啊?”   黝黑的路麵看不出材質,踩在上麵還有幾分彈性。道路兩旁明明是一派鮮花繁盛的熱鬧春景,但王成剛想湊近看看,便感覺自己撞上了看不見的   “提起豪門世家的大院子,就連倒懸天外門的耗材們也會驕傲的挺起胸膛。”   看著花海中穿梭的道道人影,王成不知道該作何表情,隻能在心裡安慰起自己來。   不能去其他方向?好事啊,正好現在時間緊任務重,就算讓王成去玩他都不去。   “給我安排個住處!”   踏上泛著熒光的白玉臺階,走過眼珠微動的石獅子,推開兩人多高的紅木殿門,王成先打量了一下空蕩蕩的庶務堂,這才不急不慌地走到殿中唯一一個執事麵前。   他故意收斂了一下修為,還將態度裝的很惡劣,心中還巴不得這個執事會狗眼看人低,要是能給他安排幾個刺頭室友就更棒了。   “最好是那種,看我左腳進門就莫名不爽,然後直接沖上來乾我的。”   心裡美滋滋地暢想著未來愉快摸屍的場麵,王成臉上的跋扈之色更濃。   誰知,這位執事好像不怎麼按套路出牌。   “沒有。”   靠在藤條編成的躺椅上,他晃悠著身子,素白道袍好似一條毯子披在身上。王成甚至在他臉上看見一個大大的眼罩。   帶薪睡覺?   王成當即就怒了,想他上一世,去飲水機打個水都要寫報告,帶薪拉屎什麼的更是從來沒享受過,這家夥居然摸魚摸到自己頭上了?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   抬手打出一道靈氣,那執事的躺椅頓時像抽了風一般,瘋狂的左右搖擺起來。   “住宿怎麼可能沒有!再這麼胡言亂語,今晚我就住你家裡!”   令王成震驚的是,哪怕躺椅變成了搖搖車,這摸魚執事仍舊沒有摘下眼罩的打算,甚至還往下縮了縮,似乎頗為享受這種節奏。   不過他也沒讓王成繼續瞎猜,雖然躺得很舒服,但還是開口為王成講解了起來。   “你是新來的吧?霜月中旬這個時間,既不是雜役考核,也者宗門對外收徒,而能問出這種傻子問題,就更不會是那幾個家族的了,這種來歷倒是罕見的很呢。”   “不過無所謂,進了鬥部,隻要不是何林兩家,其實都一樣,房梁上的熏肉罷了,能不能活過今年都難說。”   從頭至尾,執事的語氣一直保持著平緩的絕望,就像地震後塌陷傾頹的房屋。   王成略一沉默,搖晃躺椅的速度不再狂暴,稍微帶了點溫和。   “你不是問我住處嗎?是真的沒有,咱們這樣的草根修士,連未來都注定了,誰還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隨便找個看得過眼的地方躺躺就得了。”   “我猜你還想問我任務什麼的,那我就一並告訴你咯。鬥部外門連任務列表什麼的都不公開,練氣前中期每年唯一能接到的就是年末的死鬥,就跟凡間農莊裡養殖的牲口一樣。”   “對了,其實你不用放緩速度的,最開始那樣就很舒服。”   王成並未立刻接茬,隻是默默地提高了搖晃的速度,待到那執事麵露舒服,這才再度提問道   “那練氣後期,又該如何?”   執事臉上的表情略一停頓,左手從衣服下抬了起來,摸索著掀開眼罩,首次抬起頭來,略帶詫異的看了王成兩眼。   “看你這陌生的麵孔,果然是新來的呢!瞧瞧這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你在外麵說不定真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吧!”   不過旋即,他搖了搖頭,重新躺了下來。   “隻可惜呢,就算是大人物,進了這裡也是沒用的。屠宰場裡的牲口,又如何能抵抗屠夫?還不如就這麼舒舒服服的躺一躺,多開心一天是一天。”   王成看著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將頭側靠在自己肩上。似乎感覺到王成的注視,摸魚執事沖著他笑了一下,微微瞇起的雙眼中,澎湃的靈氣一閃而過。   王成不由得一愣。   練氣九層?   不過旋即,執事拿出了自己的眼罩,重新蓋住了雙眼,氣勢也恢復了先前的慵懶。將白袍拉過下巴,他的聲音略有沉悶   “我知道你其實並不相信,說不定心中還在嗤笑我這個沒出息的,你們這些外來的都一樣。上一個小家夥比你還狂,仗著自己偷偷學會了何家的血影刀法,居然口出狂言,說要帶著我們一起殺出去。”   “我已經三個月沒聽見這麼好玩的笑話了。”   “你還想問什麼呢?”   王成微微張口,但思考良久還是選擇了閉嘴。   他知道執事說的是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那又如何呢?   練氣中期的端木賜什麼都改變不了,   練氣七層的王成,同樣什麼都改變不了。   但,練氣九層的王成呢?   “還請師兄指點,我應該去哪裡。”   聽著王成堅定的話語,躺椅上的執事微微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這個笑話也不差嘛!”   “該去哪裡?你該去世家的貨架上!”   “皮肉筋膜撥下來給林家滋補肉身,骨骼與氣勢留給何家磨練刀意,最後剩下的靈魂和血液拿去跟其他家族做交易!”   “這就是你的去向!”   明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那一雙不知何時露出的眸子,卻那麼幽邃深沉,好像澆灌了望不到盡頭的血淚,埋葬了世世代代的悲傷和癲狂。   王成沉默地看著那執事,看著他從大笑到狂怒再到瘋癲,什麼都沒有說。   良久,嘶喊聲停歇。   摸魚執事微微喘了幾口粗氣,伸手在衣服裡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個全新的眼罩。將剛剛那個被他撐破的眼罩拿開,他先是瞪了王成一眼,這才重新將眼罩待上。   “罷了罷了,年輕人總是不甘心,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拿著這個,出了庶務堂直走十五裡地,看見的最花哨的茅草屋子,進去,說晗執事讓你來的。”   “那就是你想去的地方。”   “到時候最好不要太失望。”   王成看了看手中殘破的眼罩,又看了看重新縮回衣服地下、陷入夢鄉的晗執事,默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