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嘈雜的討論聲從報名處四周傳來,黃人傑在旁邊陰惻惻地笑著。這是他提前安排弟子混雜在人群裡,隨時支援他自己。而那批外門弟子也個個是溜須拍馬之輩,一聽就知道自己老大想給對麵那個情敵下馬威。 層層派外門弟子於是便攛掇周圍人群地注意力到這邊,還不時扇風點火。 更是由於林畔無品級報名的行為,還引來不明就裡同門的嘲笑,就如言堂弟子一般,先入為主地認為林畔隻不過是五年弟子的無用掙紮罷了。 人類往往就是這般,可以為了一場熱鬧去不負責任地發表言論,也不會對自身產生什麼嚴重的後果。 甚至一些話都不能算是嘲笑,簡直是辱罵,上至祖宗十八代都沒放過,越來越難聽。 黃人傑在旁邊樂嗬嗬地看著,還裝著很理性地樣子和言堂弟子說:“看吧,又不是我刁難他,我隻是在說事實。” “夠了!”林畔終於也忍不了了,大喝出聲想要製止眾人。 不料這毫無威懾力的怒吼絲毫沒有打斷眾人的嘲笑,反而笑得更歡了。這種通過欺辱他人而獲得的快感簡直如有毒的美酒般,令人陶醉。不需要緣由,也不問是非,隻需要把自己所認為的強加在別人身上,便能通過指點他人而獲得一種高貴的錯覺。 “喂喂喂,你該不會是想沖上去揍他一頓吧?”魂蛋似乎被吵醒,一股子慵懶的語氣。 魂蛋這恰如其分的聲音把林畔從暴怒地邊緣拉了回來。林畔稍微恢復些理智,他自知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七品的對手,可是心中鬱結不吐不快。 他本就少年心性,也非聖人心氣,哪怕魂蛋在旁勸說,也很難壓住自己的憤怒。 林畔顧不得什麼理智不理智,一拳往黃人傑身上招呼,結果不出意料,黃人傑後發先至,一招焰浪掌便把林畔擊飛數米。 林畔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仰倒。不過就在這時,林畔的身體止住了拋飛的勁頭,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柳玉晴本與龍依依聊的正開心,雖然看不見容貌,但是龍依依的聲音也是極好聽的,柳玉晴很快便淪陷無法自拔,暗暗立誓要將龍依依收入天墨派。就在柳玉晴未來暢想的時候,言堂那邊一下子嘈雜起來。柳玉晴遠遠地隻能聽見笑聲,不過她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林畔剛進去不久,因此她便和龍依依草草地結束對話趕去言堂那邊看看。 柳玉晴撥開人群,聽著人群中的嘲諷便暗道不好。隻見林畔憤怒地沖向黃人傑,下一刻便被擊飛。柳玉晴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林畔並卸去勁力。然後惡狠狠地說:“天墨弟子禁聲。” 隨後對黃人傑憤怒地說:“黃人傑,再糾纏不休,就不要怪我請五相盟裁審。” 黃人傑笑意盈盈地擺擺手說:“晴妹,這可誤會了。我此是防衛之舉,眾人皆證。我已經收著力道了,他靜養兩天便無事。” 柳玉晴頓時噎住,確實她也看到是林畔先動手的。柳玉晴心裡也愧疚,她認為是自己拿林畔擋禍,才惹得林畔被黃人傑盯上。無奈林畔實不占理,柳玉晴隻能哼一聲帶著林畔離開。 眾人見沒熱鬧可看也失去興致,紛紛往渡雲派弟子那邊聚攏。 林畔脫離人群後不停地咳嗽,魂蛋還在旁不停調侃說:“看吧,不停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不過你這未婚妻道還挺仗義。” 林畔也沒管魂蛋的調侃,對柳玉晴道謝說:“感謝師......咳咳......姐......” 柳玉晴揮揮手:“沒事,都是因為我,你才被那黃人傑打傷。你感覺還好嗎?” 林畔靠著墻停下來,重重地吸氣然後慢慢地平復咳嗽。好在黃人傑也沒想把事鬧大,確實沒傷林畔內臟,黃人傑本意應該是想林畔擊飛落地受點外傷,所以沒下死手。 林畔漸漸恢復後,對柳玉晴躬身致謝說:“無論如何,多謝師姐......” 柳玉晴側過身避開,拍拍他的肩膀說:“好了好了,真要謝我就請我吃飯吧,餓死了都。” 林畔愣了一下,點頭稱好。 此時大堂空無一人,離午飯的時間還很早,或許主要原因還是人都去了言堂那邊吧。不過夥房這個時候已經準備了不少菜式,林畔給兩人點了滿滿一桌餐食。 柳玉晴也不客氣直接大快朵頤,她昨晚病發,一睡便至天亮,剛出門便聽說桃花第十,所以直接往言堂去了,沒趕得上吃早飯。 兩人邊吃邊聊,柳玉晴安慰林畔說:“小畔子,人各有命。我知你鬱悶,但黃人傑也是當世天才,別說你如今失了武功,就是你全盛時也不是他的對手。此事皆怪我,當時隻想擺脫糾纏卻沒考慮帶給你如此後果。” 林畔是有些失落的,不過他也認清事實。論天資他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更別提現在天賦都沒了。雖然他也拿到過內門弟子,但他心裡知道與真正的天才來說,自己隻是無足輕重的角色。但他心裡就是不服,可能是因為係統讓他的眼界提升了許多,以至於他不服現狀,一腔熱血想去改變。 林畔點點頭苦笑著對柳玉晴說:“師姐不怪你,我隻恨力弱,若是像你們這般天之驕子便好了。” 柳玉晴聽了此話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語氣稍低地回了一句:“其實也沒你想的這麼好,有些事你......” 柳玉晴說一半就不說了,林畔也沒反應過來,繼續埋頭吃飯。魂蛋跳出來說:“呆子,你未婚妻話裡有話,應該是與她昨天的事情有關,快問問她。” “哦哦哦哦。”林畔突然發出怪聲,還好林畔及時收住抬頭問柳玉晴說:“師姐,是靈體?我問掌門了,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靈體!他居然知道靈體,柳玉晴暗暗吃驚。 提起這個話題,柳玉晴有些消沉,但她轉念想起自己對林畔的愧疚及前一刻還在安慰林畔。況且此事也不是什麼機密,說也無妨。 “人各有命,其實說的也包括我自己。你所羨慕的天之驕子,不過是個偽火靈之體。”柳玉晴淡淡地說道。 沒等林畔開口問,柳玉晴繼續說:“你肯定很想知道偽火靈之體是什麼,此事我沒法與你細說。如你所見,我火相資質高的嚇人,代價便是昨晚你所見那般,境界越高發病的頻率便越大。景得先生斷言,我止步五品則仍有三年性命。” 林畔聽後震驚地無以復加,三年性命?比他還小一歲的柳玉晴隻剩三年性命?江湖鼎鼎大名的墨炎女俠隻剩三年性命?林畔感覺有點顛覆,他從未想過實力如此強的柳玉晴竟是疾病纏身之人。林畔磕磕巴巴地問:“師姐莫要說笑,你氣色正好,怎回事病入膏肓之人......” 柳玉晴大大咧咧地說:“真沒騙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還有三年嗎,本來我爹和景得先生讓我別練武,安安穩穩幾十年沒有問題。可是我不願,若讓我庸庸碌碌而亡,不如讓我轟轟烈烈而死。” 林畔愣在當場,然後他想到了什麼,焦急地打斷柳玉晴說:“能再給我詳細說說嗎?” 柳玉晴有些難為情,欲言又止的表情說明了她並不想。 魂蛋看了直晃悠,恨鐵不成鋼地說:“呆子呆子,愚不可及。哪有你這麼問的,你是不是想知道係統商城有沒有東西能救她?” 林畔被魂蛋罵了一通,冷靜下來,剛剛當真是無禮之極。林畔隨即道歉:“無意冒犯,對不起。我剛才這麼激動是因為我從......古籍......對,古籍裡看到過你這個病癥,所以想具體了解一下看能不能幫到你。” 柳玉晴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心裡權衡,最終嘆了口氣說:“此事實難與你細說,因為我也是從阿爹口中得知一些事情。也事關我母親,我這是天生的偽火靈之體。當初我爹被選為掌門候選人修習本門最高心法之一的墨凝決,因我爹乃水火雙相,故修習進度遠不及另一位掌門候選人。我爹不想爭這掌門之位,遂外出雲遊,在這段時間裡他認識了我母親。我的母親也不是一位普通人,當她知道我爹的處境之後不知道用了何種秘法偷偷將我爹體內的火相盡數吸納入自己體內。很遺憾的是,當時我母親並不知道懷了我,而後來......” 柳玉晴說著說著有些低落,她繼續說:“我母親本可以慢慢用秘法消散這火相之力,如果沒有我的話......得知懷孕後,我母親不想放棄我,故使她無法繼續使用秘法,後來我出生成為了偽火靈之體,同時我母親被火相侵蝕沒多久便病逝了。再往後......我爹說另一個掌門候選人不幸殞命,師門緊急召他回去。他便帶著我回到了天墨派,而且順理成章繼任掌門。好景不長,我三歲那年出現與我母親一樣的癥狀,我爹遍訪名醫,就是那時找到的景得先生。” 林畔聽了後點點頭說:“原來如此,難怪那日我問掌門......對不起師姐,讓你談及傷心之事了。” 柳玉晴哈哈大笑,隻是這笑容有些牽強。她拍拍林畔肩膀說:“沒事沒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後麵的事,你也能猜到了,景得先生說我是偽火靈之體,火相天資逼近道級,隻是我每修煉深一分,壽命便短一分。” 林畔聽後憂心忡忡地問道:“沒有治療方法嗎?” 柳玉晴看林畔如此緊張,不禁升起了一絲逗弄的想法。她笑著說:“有啊,景得先生跟你說過什麼他也跟我說過......有一物......” “天賦盲盒?”林畔接過話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點驚訝。 “哈哈哈......不是,是叫做“jinsheng果”的靈物,我阿爹找了14年都沒找到。其實我騙你的啦,景得先生沒和我說過,那是阿爹告訴我的,當時我才三歲哪記得什麼。”柳玉晴又恢復大吃特吃的狀態。 “今生果?”林畔疑惑地重復這個名字,同時他十分焦急地想詢問魂蛋,但又不能表現出異樣,讓人感覺他像在憋尿。 “唉,就知道你想乾啥。晉升果,商城裡有,10萬樹幣。”林畔腦海裡適時地飄出魂蛋的聲音。 “什麼!十......十......”林畔一口氣別不上來,到底也沒喊出萬字來。 柳玉晴被嚇了一跳,差點噎住。她隻當是林畔的同病相憐,不甚在意地說:“怎麼了?” 林畔沒有立刻回答,他在心裡稍微編排了一下說:“不是,之前我不是說過我在古籍見過嗎?我當時找天賦盲盒的時候,看到過你說的記載,正確讀音應該是晉升果。我有線索能弄到,師姐你一定要等我。三年內,不對,兩年內,給我點時間。” 柳玉晴聽到此話半信半疑,這麼多年了,這番安慰她的話都不知從阿爹口中聽過多少遍了。但她也不想打擊林畔,隻能淡淡地回應道:“謝了小畔子,如果你有線索你可以和我阿爹說。” 隨後兩人沉默了許久,各自都找不到什麼話題。柳玉晴想安慰林畔,林畔也想安慰柳玉晴,到最後就是兩人尬尷地吃完飯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