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黑石鎮的執傘女(1 / 1)

黃昏日暮。   落日的餘暉帶走白日裡的最後一縷熱浪,使得整個黑石鎮略帶幾分死寂冰冷之感。   李紀等人騎著駿馬,在蕭瑟孤寂的鎮內街道緩緩而行,不時可以看到些路邊許草席卷起停擺的屍體。   但更多的則是無人收屍,就那麼橫在街道,或者倒在墻角,宛如……垃圾!   偶爾一陣風卷過,刮起大量紙錢,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腐臭氣息。   家家戶戶都張貼著白紙燈籠,壓抑的哀悼哭聲自門後縫隙傳來。   還有不少人站在自家閣樓,隔窗眺望李紀等人,神色裡布滿了擔憂。   壓抑!   悲哀!   “黑石鎮的衙門在哪裡?”   李紀沉聲問道。   “回稟司主,前麵就是了。”   文判官深吸了一口氣,驅散心中哀悼沉悶,指向前方不遠處。   一座相對寬敞的衙門映入眼簾,黑石粗獷,連綿數十米,院墻的中間是一扇漆紅大門。   大門口插著白幡,數位披麻戴孝的捕快值守在此。   “籲!”   李紀等人於黑石鎮衙門前紛紛勒馬。   文判官出聲說道:“你們鎮長在哪裡?我等乃是鎮魔司之人,讓他速速出來拜見!”   門口幾位披麻戴孝的捕快頓時臉色一變,連忙快速奔跑進衙門裡。   緊接著。   一位穿著皂衣佩刀的虯髯大漢帶著一群人快速奔出,惶恐說道:“在下燕霸天,添為黑石鎮捕頭,見過鎮魔司諸位。”   “起來吧,這位是我鎮魔司的新司主!”   文判官目光一沉,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地介紹著李紀。   燕霸天臉色驟然一變,趕忙再次拜見,說道:“黑石鎮捕頭燕霸天,拜見司主大人。”   “你們鎮長呢?”   李紀翻身下馬,隨意的開口問道。   文判官等人自然同樣翻身下馬,皆是目光有些凝重的朝著燕霸天等人看去。   “回稟司主大人,我黑石鎮的鎮長已經死在三日前的暴亂裡,現在由我暫代鎮長之職……”   燕霸天聲音悲傷的述說著緣由。   三日前,黑石鎮內再次發生詭異命案,使得本就草木皆兵,惶恐不已的百姓們精神緊繃到了極點,拖家帶口的出逃。   封鎖黑石鎮的衙役們被暴亂躁動的人群沖擊,死了不少的人,就連鎮長都慘死其中。   李紀聽到這話,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出聲說道:“跟我說說黑石鎮的這些詭異案件吧!”   鎮魔司隻管妖魔鬼怪之事,人禍不在處理的範圍之內。   “回稟司主大人,這些詭異案件,作案手法基本上都是大同小異。”   燕霸天聲音不由得消沉了下去,繼續說道:“而第一起案件大抵可以追溯到一個月前說起……”   ……   一個月前。   黑石鎮尚未如此冷清死寂,鎮子規模不大,但也還算安穩。   所以有聰明的人家在此開著一間客棧,每天迎來送往的,生活倒也還過得去。   某日黃昏。   客棧掌櫃正在櫃臺算賬,卻見震家那已成少年的獨子從門外走了進來,有些畏畏縮縮的喊了聲爹。   客棧掌櫃聞言,卻是滿不在意,依舊如常的低頭算賬。   然後。   一道嬌滴滴的女聲的從客棧外響起。   “店家~”   客棧掌櫃驚愕的抬起頭來。   就見一位年芳二八,大紅裙釵,手執舊紙傘的美艷女子正從來自家獨子的身後走了出來。   “你這是……”   客棧掌櫃看了看自家的獨子,又看了看大紅裙釵,手執舊紙傘的美艷女子。   迎來送往,見慣了江湖的客棧掌櫃當下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可要說是哪裡不對勁?   客棧掌櫃卻說不出來。   那已成少年的獨子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漲紅著臉一個勁的叫爹。   執舊紙傘的美艷女子卻是在旁說道:“我本是清河縣人士,家中不幸遭了匪禍,雙親俱亡於匪徒之手,小女子趁亂逃了出來,想要來此投奔姑姑,怎奈……”   說著,執舊紙傘的美艷女子淚眼朦朧,已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讓人好不垂憐疼惜。   眼下正值妖魔霍亂的詭異世道。   同一處地界,常常朝廷征收賦稅的官員來收刮一遍,那自詡好漢的綠林匪徒們又來收刮一遍,更為恐怖的是還要防備那些要命不要財的妖魔鬼怪。   這一來二去的。   許多人皆因此家破人亡,就算不因此家破人亡,也需時常跟換住所。   所以,這執舊執傘的美艷女子來此投奔親姑姑,必然是她那姑姑一家早已不知所蹤了。   客棧掌櫃心下嘆息,見美艷女子淚眼朦朧的可憐模樣,當下就將她打斷。   “眼下姑娘可有何打算?”   客棧掌櫃終究還是心軟了。   此等話語,他本不該說出口的。   因為這大紅裙釵,執舊紙傘的美艷女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來投奔的親戚已經不在了。   她孤身一人,現在來到客棧,必是為了以後的生計打算。   果不其然。   執舊紙傘的美艷女子聽到這話,頓時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哀求道:“還請店家收留,小女子洗衣做飯,針線女紅樣樣都會!”   掌櫃獨子見狀,連忙拉扯著美艷女子,“誒,快起來,快起來。”   美艷女子不為所動,仍舊跪倒在地。   掌櫃獨子見拉扯不動,連忙抬眼看向自家父親,急聲喊道:“爹!”   客棧掌櫃頓時心亂如麻。   幾次三番的想要出口搭救,可一想到這自家經營客棧,哪有什麼餘錢請人啊,又忙將憐憫之心壓了下去。   “孩兒他爹,發生什麼事了?”   老板娘聽見客棧中的動靜,從後院中走了過來,出聲問道。   客棧掌櫃將這大紅裙釵,執舊紙傘的美艷女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板娘同樣躊躇不前。   隻見那掌櫃獨子起身喚了聲娘親,來到老板娘耳邊低語了幾句,便整個人臉色通紅,滿是羞澀。   老板娘雙目明亮,不斷打量著跪倒在地,執舊紙傘的美艷女子,隻見她又與客棧掌櫃低語了幾句。   “這不好吧?”   客棧掌櫃頓時麵露羞愧之色。   老板娘卻瞪了客棧掌櫃幾眼,快步上前將這大紅裙釵的美艷女子攙扶而起。   “我觀你年紀與我獨子相仿,不如索性成了一家人如何?”   大紅裙釵的美艷女子錯愕的抬起頭來。   她看了看客棧掌櫃夫婦,又看了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   呆呆地愣了半天,隨後低下頭,長發遮掩麵容,最終點頭答應。   在這詭異世道,本就該如此,能活著就已是天大的幸事了。   沒有媒妁之言,沒有良辰吉日。   掌櫃夫婦扯來紅布,貼了窗紙草草布置起了婚房。   當晚,拜堂之後,客棧掌櫃夫婦就將美艷女子和自家獨子送入了洞房。   “娘子~”   掌櫃獨子穿著一身大紅,來到床邊,解開美艷女子的蓋頭紅帕。   動作輕柔,言語溫潤。   他雖然年紀不大,對於洞房花燭一事卻也經過父親的緊急教導,知曉些許。   此刻,紅燭帳暖,佳人在側,無不令人心神搖曳。   “相公~”   美艷女子眼波流轉,一雙芊芊細手捧起掌櫃獨子的臉頰。   啵!   臉頰突如其來的吻讓少年心生羞澀,仿佛受驚的小鹿一般,瞬間紅了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聲若蚊蠅。   “娘……娘子,先熄燭火……”   “相公的皮肉可真是細嫩呢。”   美艷女子伸手撫摸著掌櫃獨子那稚氣未脫的臉龐,眼神中滿是癡迷。   “什麼?”   掌櫃獨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卻見美艷女子俏生生的看著他:“相公,怎麼了?”就好像剛剛那番話語不是她言說的一般。   “沒……沒什麼。”   掌櫃獨子望著美艷女子那曖昧的眼神,偏過頭去,羞紅了臉。   美艷女子捂嘴嫣然一笑,白嫩的指尖輕輕點在掌櫃獨子的額頭。   “當真是個呆子~”   美艷女子風情萬種的嫵媚笑罵。   “娘子~我們入帳吧。”   “可是……”   美艷女子還想說些什麼。   掌櫃獨子卻是急不可耐的撲了上去,手一揚,被子將兩人蓋住。   紅燭帳暖,洞房春宵。   客棧掌櫃夫婦二人在洞房外通過門間縫隙悄悄窺探,見此一幕,相視一笑。   乘興而來,乘興而歸!   客棧掌櫃夫婦欣慰的轉身離開。   在他們身後,透過門間縫隙可以清晰的看到。   紅燭帳暖的洞房裡,那被子陡然劇烈翻湧,竟是瞬間鼓脹了一圈不止。   嗚咽聲與不時穿透被子的漆黑尖銳的指甲交織在了一起。   隻三息時間。   嗚咽聲消失不見,漸漸的被駭人的吞噬咀嚼聲音給取代。   洞房內,紅燭帳暖依舊。   唯有一股股的殷紅鮮血從床榻潺潺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