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病致貧,因禍得福(1 / 1)

獅駝國,距離金翅大鵬到來還有十年。   南嶺,流水縣。   回春醫館。   “大夫,求你救我弟弟!”   床上的周榆被聲音吵醒,他吸了一口氣,這冷氣到了肺裡就成了刀片,疼的他大叫一聲。   劇痛讓他清醒,他看到床邊的漢子湊過來,眼神裡全是擔憂和關心。   “小弟,你終於醒了!”   他憂愁的臉上浮現喜色,像是迫切的要證明什麼,轉向一旁的大夫。   “石大夫,我弟弟醒過來了,他還有救,求您救救他!”   石伯陽瞄了眼床上的周榆,目光轉回眼前的周櫸,嘆息一聲。   “周大郎,你弟弟的身體,我檢查過,從雲峰山上摔下來,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他的筋骨傷的很重,治好也做不了重活。   惡毒的話老夫來講,治他,你傾家蕩產未必夠。   棄了他,你沒了累贅,憑一手打魚的功夫,討個老婆,你日子能過的很好。”   石伯陽說話沒避著周榆,他字字聽在心裡,聽人講話的功夫,他腦子裡揉成一團的記憶舒展開來。   他明白過來,自己在山上把跳崖的人救回來,自己卻摔了下去,這是前世。   這一世,自己還叫周榆,是個樵夫,父母早亡,自己和打漁的哥哥相依為命。   前些日子上山,瞧見了值錢的寶植,想去摘下,結果一腳踩空,摔了下去。   兩世摔了個無縫銜接,周榆試了試,四肢都沒了知覺,每吸一口氣,肺都像被刀割,想說話,也發不出聲音。和死人的區別隻剩下能喘氣。   聽到大夫讓哥哥放棄自己,他直呼倒了血黴。   這一世家裡的情況,他清楚,這麼重的傷,傾家蕩產也治不好,馬上就要征秋稅,又是一筆大的開支,交不上,就要去服徭役,和送死區別不大。   石大夫說的一點不差,周櫸救自己,隻會讓兄弟倆都被拖死。   “石大夫,要多少錢?”   周櫸沒有一刻的遲疑,把自己的錢袋子從腰上扯下來,遞給石伯陽:   “這裡有三十兩銀子,不夠的我再去湊。”   石伯陽拿過錢袋子,掂了掂重量,又打開看了看,確認無誤後,看向周櫸的眼神多了些懷疑:   “打漁人起早貪黑,除非打到寶魚,一月進帳也超不過三千文錢,你哪裡來的這許多銀子?”   周櫸回答的從容:   “石大夫不要多想,這銀子分分清白,我將老宅地契抵給鄭管事,烏篷船也賣掉,又借了一些,若是不夠,我再想辦法。   隻求您一定要救我弟弟,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上了羅酆山,沒臉見爹娘。”   周榆聽得內心地震,家裡宅子是爹娘留下的唯一遺產,周櫸為了救他,已然是不顧一切。   石大夫也聽得動容,收下銀兩,轉身出去,沒多久,便帶著五個油紙包回來。   “最上麵這個小的,裡麵是護心丹,每日一粒,他若吃不下,融在水裡也要給他喂下。   這四個是藥材,每日煎了,溫水服用,早晚各一次。   三日內不死,七日內必定能起身。”   周櫸小心翼翼的接過油紙包,剛要道謝,石大夫卻揮了揮手:   “你的錢,隻夠藥方,能不能挺過去,看他造化,現在扛他出去,若是病情惡化死在店裡,壞我名聲。”   周櫸點頭領會意思,提著藥包,小心翼翼的把周榆馱到背上。   “小弟別怕,大哥一直都在。   等到了家,大哥就給你煎藥,你一定能好起來。”   周榆此時內心感激,能活誰想死呢,隻可惜他說不出話來,在一呼一吸的劇痛中,逐漸昏迷過去。   此後,他隱約聽到了一些聲音。   有直截了當的:   “別進來,帶這個喪門星,一身的悔氣。”   “借糧?我自家都吃不飽!”   有婉言相拒的:   “俺們家這情況你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二郎糟了這事兒,還不如你家呢。   不是不想,可秋稅眼看就要到了,咱家娃子剛病了一場……”   還有和和氣氣的:   “呀,周大郎,伱何苦遭這份罪,我呀知道一個門路,可救你脫離苦海。   最近這新鮮的屍體,可是搶手貨……誒,你別動手啊!”   ……   時光飛逝,在周櫸的悉心照料下,周榆從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到了能坐起來,再到能站起來。   能夠走動的第二天,周榆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   “哥。”   這天,天光剛剛破曉,周櫸熬好粥,正準備端給周榆,一轉身就看到了從床上下來的周榆。   “小弟,今天起這麼早?   快回被窩,別凍著了。”   周榆沒有聽話,他看了看左右,老宅已經抵給了別人,兄弟倆隻能在村外找了個破落木屋住下。   這是他們的爹做獵戶時,在林裡搭建的臨時據點,歷經歲月又無人修繕,現在是四麵漏風。   “哥,我不想在這兒了。”   聽到周榆這話,周櫸有些木然,過了一會兒,他賠笑道:   “再忍忍,大哥知道這裡條件比不了宅子裡,小雪之前,哥一定找一個暖和的地方。”   周榆搖頭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打算上山。”   看到周櫸的臉色變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周榆沒有打住,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知道,我風吹會倒,連揮動斧子的力量都沒有了,但我不是個廢人,砍不動樹,我就拾柴。   多走動,對我的身體恢復也有好處。”   周櫸言辭拒絕:“不行。”   他意識到自己的音調高了,語氣立刻緩和下來:   “小弟,你的心意大哥知道,可你現在身體還沒養好。   想養家,以後日子還長,你把身子養好,比什麼都重要。   其它事情,大哥來想辦法。”   周榆打量起眼前這個男人,與記憶中的模樣差了許多。   記憶裡的周櫸高大、健壯,據說許多姑娘瞧見了,都會臉紅,來說媒的隔三差五就有。   現在的周櫸皮膚黝黑、彎腰駝背、有著深深的黑眼眶,精氣神都很低迷。   變賣家產、欠下大債、打漁的同時還要照顧自己這個植物人,苦難把他打磨的像四十八歲,可周榆記得情況,自己十六歲,大哥也隻有十八歲。   他已經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債務、秋稅、入冬的棉衣、炭火……他還能支撐多久?   周榆算不清,但他明白,自己不能繼續當個寄生蟲,不然真的會把大哥拖累到死。   忽然,他眼中出現了跳躍的光點,放在以前,他會以為這是飛蚊癥,但這次的光點,居然排成了一行行符號。   這些符號不斷變形,糅雜,最後變形成他看的懂的文字:   “性命缺損,需采集天材地寶,奪其天工造化,補足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