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榆看蕭勝實在誠懇,最後還是答應下來,等到蕭勝和程東花離開,周榆問起管連山怎麼看。 “師兄,你聽說過老祖宗的一句話嗎?” “什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管連山看著蕭勝和程東花離開的方向,繼續說道: “師兄到搜山隊已經好些日子了,他們負責的區域,距離我們不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蕭勝可能是感覺到了什麼,東花是個沒心眼的人,眼裡藏不住東西,討厭就是討厭,喜歡就是喜歡,但蕭勝不同。 他是火窯的接班人,他爹一直在籌劃,要把火窯鋪到郡城裡去,但他爹最多做到在郡城站穩,而蕭勝不僅要守住家業,還要做大,肩上的擔子很重。 這人付出一個銅板,日後也要拿兩個回來,今天主動來示好,目的無疑是拉攏石師伯。 火窯和朝廷、軍隊聯係密切,還把炭坊牢牢握在手裡,一直壓著柴幫和漁欄一頭。 都說春江水暖鴨先知,十有八九是有一股甚至多股新的力量進了縣城,這個冬天大概要出事。” “出事?”周榆皺起眉頭。 “嗯,這是慣例。” 管連山嘆了口氣:“三大善人談不攏,下麵的人就得拿刀砍出一個結果來,從來如此。” 周榆想了想問: “會是因為萬壽教嗎?” 管連山想了想,答道: “如果隻是萬壽教,倒還好,流水縣的地界,他們不剩多少人了。 短時間內搞不出什麼大事情,就怕進入城裡的力量,不止萬壽教。 對了,師兄,我這陣子路過城東,看到好些人無家可歸,怎麼會這樣?” 聽到管連山問起這個,周榆說起自己知道的。 “前陣子的大災,讓很多戶人家受創,當時的柴市管事傅家財,通過威逼利誘、巧取豪奪,搶了他們的房屋和地契。 很多人隻能賣兒賣女,甚至自己也要賣身為奴,但是大戶不需要那麼多下人,連賣身都沒人買的人,便成無家可歸的流民。 如果柴幫不打算做些什麼,幫扶下這些人,他們很難挺過這個冬天。” 聽到這話,管連山的臉色陰沉下來: “趁著大災奪人家財,那傅家財活該被人打的屍首分離,希望柴幫的大善人,這次能做一回善事。 萬壽教最擅長蠱惑人心,而走投無路的人甚至不需要蠱惑。 一個兩個還好,可單單我見到的,都快上百個了,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的。” …… 夕陽西下,許多無家可歸的人一同擠在胡同裡。 有人用柴木枯葉支起篝火,架上一口鍋,熬煮些野果野菜,有人照顧著因為天寒染了病的同伴。 “腰子,你這燙的厲害,實在不行,還是去找個大夫吧。” “老哥,不成啊,這大夫比劫道的土匪還厲害好多,我這一進一出,兜裡的銀子能剩下多少?我還想把屋子買回來呢。” 聽到這話,負責照顧同伴的男人深深嘆了口氣。 這時候,一個背著箱子的人在他們旁邊停下,詢問道: “我是雲遊大夫,能讓我看看嗎?管我頓飯就行。” 周圍人看著這個不知道何時出現的男人,一開始有些懷疑,但想著隻要管頓飯,不如死馬當著活馬醫。 這自稱大夫的人給腰子把了脈,又找出一枚丹藥給他服下,沒一會兒,腰子的臉色就恢復了些血色,甚至坐了起來。 如此高明的醫術,頓時引的眾人圍觀,其它染了風寒的紛紛求醫。 沒一會兒,醫生帶的藥丸就見了底,隻好推脫說明天還會過來。 僅僅幾次醫治,這名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醫生,就和眾人打成一片。 同一時間,傅家大宅。 傅宗江抱著醬油肘子大口大口的啃著,坐在他對麵的周偉看的發愣。 周偉搞不懂,前些日子還因為悲痛,吃啥都沒胃口的人,怎麼柴幫當家請去吃了兩頓飯,就好了? “踏馬的!” 啃完肘子,傅宗江把骨頭一掌拍碎。 “傅老弟,怎麼個事兒?動這麼大火氣?” 周偉看出傅宗江受了委屈,好奇發問。 傅宗江深吸兩口氣,娓娓道來: “我思來想去,隻有把那周榆抓起來,拷打一番,才能有線索。 可周榆竟然成了石伯陽的弟子。 這些年石伯陽一直安分,甚至太過安分,但柴幫當家對他仍然不放心。 他要這件事就這麼過去,讓我什麼也不要再查,他怕刺激到石伯陽。 我給柴幫賣了一輩子命,現在我兩個兒子死了,我連個公道都拿不到? 還有萬壽教那畜生,今早也來勸我看開些,給我拿來兩幅秘藥,說保證金槍不倒和生兒子,我呸! 言而無信的東西,當初一口一個要為我兒子報仇,現在勾搭上二當家,翻臉比翻書還快! 這是個什麼世道啊!” 傅宗江越說越激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到最後已經成了控訴,周偉聽了,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砰的一聲,桌子被砸的稀巴爛。 “我早就說過,萬壽教就是一群畜生,說話當放屁的東西,根本不可信。 柴幫更是隻把你當家奴,當初你進柴幫衛隊,給他們賣了多少命,身上有哪一塊沒受過傷? 他們竟然就這麼對你?傅老弟,我若是你,根本忍不下這口氣!” 傅宗江聽到這話,臉上浮現出兇厲顏色,手腕繃緊,氣血翻湧: “我的兩個兒子死了,我傅家絕後了,如今還要我忍氣吞聲,我忍他奶奶個腿兒!” 他抬起眼睛,看向周偉: “老大哥,為我指條路!” 周偉看到傅宗江重拾鬥誌,心中一喜: “本該如此,就該如此!” “你是林中悍虎,怎麼可以活的像個縮頭老鼠?” “既然柴幫的方法幫不了你,我們有自己的解決之道。” 他頓了頓,說出一個籌劃: “依我之見,那周榆不是在金盆山的搜山隊嗎?我們就用它祭旗。 你明日過去,跟蹤他進林子,將他捉住,往死裡打,必然有線索!” 聽到這話,傅宗江有些猶豫: “可他畢竟是石伯陽的弟子。” 周偉冷笑: “一個三十年沒動武的人,以前再厲害,現在又能怎樣? 再退一步,荒山野嶺,誰又能知道是你做的? 拷問完扔在林子裡,隻要一夜,就被妖獸吃的隻剩殘骸,讓別人查十年都查不出來!”
第六十四章 無事殷勤,無能狂怒(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