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 薑鯉左右望了望,發現自己又來到了那個夢境中。 遙遙的,呼喚聲傳來,薑鯉冷哼一聲,就大步前進。 不知過了多久,他站在了那個一望無際的深坑前。 這一次,不等回應,他縱身一躍就往裡麵墜去,然後一拳轟了下去。 “煩不煩,給我死!” 天地在震蕩中,片片崩碎。 夜色下,南滄城。 經過了滂沱的大雨,席卷的水天一幕,以及愛麗絲死後帶來的洪水肆虐,這個昔日綠鶯國中的南方明珠,已經成了一片汪洋。 一幢幢的高樓在此時就變成了一個個孤島,上麵聚集著滿臉迷茫,彷徨的人們。 短短數日,他們的人生軌跡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家園毀於一旦的他們一個個麵如死灰。 最可憐的是,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淪落至這種地步。 異能強者的大戰足以稱為災禍,而綠鶯,東境的和平已經持續了二十年之久。 安寧祥和的時光猶如毒藥,麻痹侵蝕了他們的警惕感。 在這災難發生後的現在,這些麻木的人們才逐漸意識到。 這,可不是那種小打小鬧,引起治安混亂的小兒科玩意。 那種主宰這個世界,操控他們命運的力量,從未離他們遠去。 忽然,附近的水麵上一陣翻湧,人群騷亂起來,現在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心驚膽戰。 有人壯著膽子走到高樓邊緣,在手電筒光芒下,往下方的水麵望去。 什麼也沒有。 他鬆了口氣,正待返回,忽然啪的一聲,就見一隻爪子一樣的東西抓住了墻壁。 烏雲適時散去,皎潔月光灑下,這人頓時被眼前的東西嚇得尖叫起來。 這白森森的,赫然是一隻白骨手。 然後,啪,又是一隻骨手拍在了樓頂的平臺邊緣,五指收緊,扣住墻壁。 “救命啊!”這人屁滾尿流,連爬帶滾,往人堆裡鉆去。 其他人也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也都紛紛擠作一團,瑟瑟發抖。 一些膽大點的抓著木棍鋼管就想上前。 忽然,一個圓圓的東西一下子從上麵冒了出來,“人頭!” 有人褲子一濕,已經癱軟在地上。 接著,就見一個身影淩空躍起,落在了樓頂上,水花四濺。 是人?幸存者們愣愣看著。 就見這人鼓動腹部,哇的一下,吐出好大一灘水,然後開始舒展起筋骨來。 他把自己的骨手放到眼前反復欣賞,饒有興趣的樣子。 有人仔細盯著他的臉孔,借著月光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麵容。 “啊!是薑鯉!” 撲通。已經有人昏倒在地,剩下的要麼嚎啕大哭,要麼眼一閉坐以待斃。 這正是薑鯉,他與綠鶯紅月一戰耗盡了所有體力,被洪水沖走。 好在他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生命力之頑強匪夷所思。 在經過了一段時間隨波逐流後,他總算回復了一點體力,就趁機爬了上來。 “又是那個夢,真踏馬的煩!” 薑鯉哼了一聲,隨後這點不快就被他拋之腦後。 反正這種神秘兮兮,裝神弄鬼的東西,隨著他不斷的變強,遲早會自己跳出來。 根本不用費時間經歷去追尋探查。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薑鯉掃了一眼眼前這幫人,怎一個慘字了得。 雖然他是造成南滄這幅慘狀的兩名罪魁禍首之一,但這家夥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反派,魔王,瘋子的角色。 這些人間慘劇,根本別想他的內心有一丁點的動搖。 薑鯉端詳了一會自己的兩隻白骨手,發現自肩膀的部位已經開始血肉生長。 但自己一番大戰,已經消耗了大量能量體力,導致了重生的速度非常緩慢。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補充體力,回復精力,養好傷勢。 他望向遠處的一座山,山間有建築若隱若現,那裡原本是南滄富豪的聚居地,也是自己選定的補給點。 因為地勢很高,洪水並沒有威脅到那裡。 他估算了一下距離,然後就在人們的驚恐眼神中一躍而起,跳到了附近一座高樓上,又是幾個起躍,就消失在他們眼中。 這時,劫後餘生的人們紛紛癱倒,掩麵痛哭起來。 某地。 黎明時分,空中一架直升機緩緩降落,這裡看起來是一條幽靜的小村莊。 周副使從上麵下來,走到一座木房子前。 門前院子裡中,有個老農一樣的人正在劈著柴,周副使走過去躬身問好:“劉正使,我回來復命了。” 劉正使點點頭停下動作,起身推來門進屋,周副使緊隨其後,兩人在裝飾簡樸的屋內坐定。 劉正使一按桌上的投影儀,刷刷兩下,他身旁的座位光影變動,很快就出現了兩個人影。 周副使見禮道:“見過張正使,陳正使。” 張正使是一個大胖子,他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不必多禮,小周,快呈上來吧。” 陳正使看上去像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她儀態端莊,望向小周。 周副使連忙伸手往眼睛探去,手指一扣,手中就多了一個金燦燦的光球。 老農一般的劉正使笑道:“小周這千裡眼是極好用的,能堪破諸多障礙,幻象,還能留存影像,真是個難得的人才。” 小周連道不敢當,然後把光團放在桌上中間,手指一點,然後就見光球散成一塊光屏。 裡麵的景象就比最先進的攝像機拍出來的還要清晰。 劉正使道:“兩位,我們就看看這一戰如何。” 兩人道:“也好,我們三人的爭議也該有個結果了。” 畫麵中,顯示出薑鯉的身影,居然是在他從南滄異能管理所出來的場景。 三位正使凝神觀看,時而提示周副使快進,暫停,或是倒退。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臉色就再也維持不住淡定,變得越來越精彩。 周副使暗自好笑,但表麵上,他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等徹底看完,朝陽已經升起。 幾位正使沉默不語,還在消化著所看到的一切。 劉正使拿出旱煙吧唧吧唧抽著,忽然問道:“怎樣,兩位,他值不值得這一份路引了?” 貴婦人陳正使蹙眉沉思,張正使卻斷然喝道:“萬萬不可!” 劉正使不悅道:“老張,你先前反對也就算了,但現在,你可看到他的能力了?如此美玉良才,你忍心讓他遺落在我大齊之外?” “還是說,你。。。” “不,劉大哥,你誤會我意思了。”張正使搖頭,一副凝重之色,他緩緩道:“我並非有私心,隻是有點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劉正使哼聲道。 張正使道:“劉大哥你待人寬厚,提攜後輩,我是服氣的。你看中此人,想要他為我大齊效力,無可厚非。” “但,有些人,天生就是瘋子,魔頭,是沒辦法管束的,也沒辦講道理的,他們天生就是反社會!” “而這薑鯉,就是這種人,世間所有強權律法都不會放在他眼裡。他以殺戮為樂,蔑視一切權力,並且以挑戰它們為樂。試問,這種人,你叫我如何安心將他送往大齊了?” 張正使決然道:“此人於我大齊百害而無一利。如今,國內大好局麵,怎能讓這種人攪亂?我是絕對不同意給他頒發路引的。” 劉正使聽完,嗬嗬一笑:“老張,你對這小子評價還真高啊,居然認為他能在大齊攪風攪雨?” 張正使微笑道:“我也活了一把年紀了,這雙眼還沒瞎,有沒有潛力我還看不出來?況且,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綠鶯紅月都死在他手裡,這小子都已經把潛力轉為實力了,前途無限。” 他嘆了一聲:“說實話,這種人在天師府都不多見。” 劉正使嘿嘿一聲,道:“老張你這話說的,薑鯉實力是不錯,但你要說他能亂我大齊,那也未免太過了。” “大齊強者如雲,更別說還有幾位國師坐鎮,就是隨便派出一支四聖小隊,都能鎮壓了這薑鯉。” “他實力確實不錯,但覺醒時日尚短,還稍顯稚嫩。” 劉正使語氣傲然:“你擔憂的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張正使苦笑:“看來我們又沒能達成共識。” 他看向一語不發的陳正使,就聽著貴婦人輕聲道:“我棄權。” 劉正使嗬嗬道:“又是如此。那就按規矩來,先禮後兵。” 他轉向一旁低眉俯首的周副使,“小周,辛苦你跑一趟,去邀請薑鯉前來詳談吧。這小子沒那麼容易死,他肯定躲起來恢復傷勢了。這活交給你正合適。” 周副使欣然領命,這時,張正使忽然開口:“叫上其他幾位副使一起去,以示尊重。” 劉正使臉色微微一變,張正使能力比較少見,他這一次如此堅決反對薑鯉入齊,肯定是預見到了什麼。 但對方不說,他也不好問。 說到底,他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經驗和判斷。 薑鯉,是難得的人才,哪怕放在天師府,也能當得起這個評價。 若能與他結個善緣,那等他百年之後,家族的存續也就多了一分保障。
五十九 接引使者 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