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鳳梧洲的百姓們打響修行首秀,修行之風以狂風暴雨的速度席卷了整片大陸,而由五位領主共同建立起來的修行宗門——璿璣門,則迅速成為了所有修士們趨之若鶩的地方。 璿璣門就建在太平有象旁邊的山中,這座山原本屬於霧林渡,此山便是一個天然的陣法,致使山中霧氣彌漫,尋常人容易迷失方向,故而此地人跡罕至,便被祝鴻澤做主拿來作為璿璣門選址了。 待到璿璣門正式完工的那天,五位領主命人在太平有象共同舉辦了一場盛宴,五批被不同領主派來參與傳授功法的修士們也在此時首次出現在眾人麵前,現場各家修士都鉚足了勁展示著這一年的成果,前來看熱鬧的各家百姓們眼睛都看花了,回去便說那修行多麼玄妙,說的沒來的人那是一個捶胸頓足,恨不得魂穿當時。 開門大典這種事領主們都沒有親自露麵,隻各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使者出麵作為代表,在這種派出一部分高手的關頭,領主們須得提高警惕,坐鎮後方,日日親自上街巡邏,防止領土內再生動亂。 關於那東西,它也有了一個世俗的名字,叫做魔。 魔最初沒有實體,隻是一團黑氣,沒有人能碰到他,刀槍棍棒碰到魔也隻有被吞噬的份,魔的突然出現使百姓們引起了極大的恐慌,不過最初的魔似乎精力有限,一次性擄走了十幾個人之後,有十天沒有再出現傷人,因而讓許多人放鬆了警惕,但這卻導致了接下來的悲劇。 魔的第二次出現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人們正在榻上陷入了安眠,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人就這樣被魔掐斷了生息,但魔似乎沒辦法立刻處理人類的屍體,又好像魔喜歡將戰利品待會巢穴慢慢品嘗,魔便一家一家的殺,殺完就扛在肩上,攥在手裡。 魔的第一次出現隻波及到了兩個村莊,似乎他們的數量並不多,這讓護衛隊更加放鬆緊惕,隻當是一場意外,一直到魔將它的戰利品堆積成山,正在孤寂的月色下慢慢欣賞的時候,護衛隊才看見了眼前的慘象,而他們隻不過是從那頭剛巡邏到這頭,前幾個莊子都十分的安詳,可不曾想,這座緊挨著亂葬崗的村莊,已經在他們慢悠悠的巡邏路上,全部都死的悄無聲息。 月色濃濃,或許是鮮血的味道激起了守衛們的恐懼,他們似乎看見屍山上的魔,有了人的麵容,護衛們暈的暈,倒的倒,跑的跑,但無一例外,最後都成為了魔的戰利品。 魔消耗這麼多戰利品需要時間,而且他剛吞噬了同類以增傷自身實力,所以他需要將所有戰利品帶回亂葬崗,於是一夜未歸的崔少虞剛出現在村口,看見的就是空無一人的村莊和遍地的鮮血。 崔少虞才7歲,雖然並不能立刻解讀出眼前的場景,但是濃重的血腥味讓小少虞瞬間回憶起十天前的慘狀,極端的悲傷和恐懼瞬間從眼睛蔓延到每一處角落,而送崔少虞回村的陸允英也嚇傻了,但她是大人,反應更快,立刻抱上僵硬的崔少虞往回走,生怕被可能去而復返的魔盯上。 回過神來的崔少虞開始發抖,眼淚也在不斷的掉,但他發不出任何聲音,崔少虞耳鳴的厲害,在這一刻,崔少虞的世界陷入了短暫的無聲,隨之而來的是漫無邊際的悲痛,隻有瘋狂的大哭才能稍微的緩解一二。 陸允英也抱著她不停的啜泣著,崔少虞是她的親外甥,昨日是她姐姐陸允蘭還沒忙完家裡的針線工,崔少虞想上街玩,想著她正好要帶著兒子去城裡采買,便央她順道帶著崔少虞,陸允英便應下來了,回來的時候已經深夜,崔少虞便在小姨家住了下來,卻不想這竟是逃過了一個死劫。 崔少虞哭完之後冷靜了一會兒,他本就是母親一個人帶大的,因而比尋常的七歲小男娃要成熟些,當即決定要回去看看母親是否躲了過去,畢竟上次就是母親拉著他躲到了地窖裡才他們安然活到今天,即便村裡的房屋都已經倒的差不多了,地上也有好幾個大洞,崔少虞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陸允英拉住了他,問他要去哪裡,崔少虞一個勁的往外沖,他實在是太著急了,生怕因為自己去晚了一步就來不及救僥幸逃過一命的母親,但他一個七歲的小男孩也拗不過一個常年做農活的婦人,崔少虞隻好回頭看著她準備解釋自己要回去看看,可他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陸允英看他急的隻會啊啊啊,她也急死了,不過好在從崔少虞的神情中看出來他想回去看看,陸允英先是搖了搖頭,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恐懼:“不行,萬一魔還在怎麼辦,我不能放你回去送死!” 崔少虞快急哭了,隻不停地扒拉著陸允英的手,最後直接跪了下來對著她砰砰磕頭,陸允英被他嚇壞了,連忙扶他起來,崔少虞卻倔強的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最後隻得叫上自家男人陪著一起回去看看。 這件事很快便被上報到了鳳若音跟前,這也是領主們首次意識到魔是具有成長性的,還是飛速的成長,即便教會了百姓們自保的手段也沒有用,那個村莊裡就連駐守的守衛們都全軍覆沒了,整個村莊沒有一個活物,領主們不得不接受將修行之法公之於眾的現實。 璿璣門成立的當天,太平有象裡湧進了一堆的人,護衛隊不得不多指派些人手來到現場維持秩序,好不容易才讓雜亂的人群拍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合格的人被使者領著走進了霧山當中,不合格的也收到了一些小禮品,因而現場並沒有出現鬧事的情況,這也讓本次的負責人狠狠的鬆了口氣。 隨著魔的肆虐,已經有不少外圍的城鎮也要收到了魔的侵擾,大家不僅僅是對修行的贊嘆與向往,更多的是在亂世下對安身立命的本領的需求,故而這批新入門的子弟們品行心性皆為上乘,教起來也不費勁,僅僅過了五年,便有了不少人接近築基甚至已經築基的,璿璣門也能定時派出一些精英人馬前往支援領主們與魔的爭鬥。 魔的數量漸漸的多了起來,最初的魔,人們稱之為魔王,魔王很好認,它似人非人,有手有腳,但那模樣卻詭異又驚悚,純黑的眼睛裡透著瘋狂而嗜血的光芒,光是出現在眾人視線範圍內,便是一種震懾般的存在,而且隨著交手次數的增多,魔王似乎也意識到了單打獨鬥他占劣勢,於是在某一天,魔王身邊多了許多不成形的黑氣——那模樣就和剛出現在世上的魔一模一樣,就好像一夜之間魔王衍生出來了一堆的子民,還是聽令行事的那種。 不過好在隨著璿璣門緊鑼密鼓的建成,越來越多的人們學會了與魔對抗的本領,至少目前看來,魔已經無法再更進一步了。 但魔始終沒有退回亂葬崗,魔也在有意識的占領屬於人類的土地,這樣就會使人類安身的場所變少,也更有利於捕捉人類。 魔的一天天強盛,也導致了每天都有生命的消逝,望著沖天而起的魔氣,五位領主們身處王宮,憑欄遠眺,眼裡是化不開的憂愁,在生死關頭,沒有人顧得上藏私,巴不得立刻出現一個驚世奇才,以強悍的實力將魔打回去。 鳳梧洲的水一天比一天渾濁,參天梧桐在寂寥當中微微晃動,發出沙沙聲響,百花觀的花七零八落,清冷的梅香裡夾雜著一絲血腥氣,再沒人能夠照料那嬌弱的花骨朵,霧林渡的霧再沒了那飄渺的仙氣,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色,像祝鴻澤因為熬著夜連軸轉眼白裡的紅血絲,禦瀾穀的劍不再是用來比試切磋,劍客們一人一劍妄想屠盡天下魔,沉香域的姑娘們法寶都用爛了一批,依然堅守著不讓魔踏進一步。 魔氣不被壓製,天空中似乎破了一個人類看不見的洞,然後洞裡掉下來個什麼東西,人們無從得知,甚至洞什麼時候被修補上的都不知道,所有人都被天上砸下來的東西所鬧出來的動靜吸引了。 清歡在蒼翠宮裡睡的好好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人帶床一並掉了下來,一睜眼就看見自己的床暫時變成了一葉扁舟,浮在一條暗紅色的河裡。 清歡身上泛著濃重的靈氣,加上她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掉落下來的,屬於神的威壓瞬間使周圍挨得比較近的魔灰飛煙滅了,清歡首先是從床上爬了起來,幸虧戒指塞在枕頭下麵,清歡捏了個訣便在眨眼間換上了一套整潔的衣裙,心愛的床鋪也不可能就這麼扔在這,清歡先是捏了個潔凈的法術,將床鋪清理乾凈才收到戒指裡,又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有不少的生靈正在岸邊圍觀她,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但還是慢慢的飄向了岸邊。 不同於人界的生靈塗炭,神界此刻是歲月安好,不知苦痛為何物,神界遼闊,乃至於這萬年間,清歡還未走遍神界的每個角落,正想著明天去那個山頭逛逛呢,突然就感覺空間撕裂,然後自己就出現在了這個地方,然後她看見撕裂空間的魔氣正在逐漸向神界的方向蔓延,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東西不能進神界,當機立斷出手補了結界的缺口。 清歡這還是第一次知道神界之下還有一方天地,剛剛完全是情急之下將那個豁口給堵住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消耗了她不少的靈力,她看了眼鬧哄哄的環境,決定尋一處安靜的地方先做休息。 清歡在此之前並未見過人類,隻是看著相同的體型特征,清歡推測不出對方的本體是什麼,就好像他們的本體就是這樣一般。 清歡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一下,但又想到他們那平平無奇的修為,頓時又覺得合理了不少,畢竟要是妖修的話,都化形了總不至於修為依然如此低下。 思及此,清歡並未化作白狐離去,雖然那樣行動要迅速不少,但在人前暴露真身並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在所有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清歡掏出一柄長劍,禦劍而去。 清歡的失蹤讓蒼翠宮登時亂作一團,就在昨晚的一瞬間,三神紛紛感受到有什麼力量阻斷了自身與清歡的聯係,清晏發了瘋在神界裡到處找,蕓遙和陸今安也在上下搜查,將蒼翠宮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清歡的一絲蹤跡,隻在清歡的房間裡原本擺放床的位置發現了一處被什麼腐蝕過的痕跡,作為雙生子的清晏更是急得團團轉,平時最愛搗鼓的靈丹妙藥也顧不上了,抄上承影槍就往外跑,他就是殺光所有也要把妹妹找出來。 清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感覺,稍微調了一下息,然後山洞塌了,清歡灰頭土臉的從山洞裡出來,臉色沉沉的看著周圍,她還以為是誰搗亂把她休息的山洞給轟了,結果出來發現誰也沒有,那種有氣使不出來的感覺讓清歡鬱悶極了。 然後又換了一處地方,特地設下了一道結界,這才開始安心地打坐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