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勛把刀扔在地上。 劉桐嚇得連連後退,哭著搖頭。 魏大勛沒有說話,走過去,再次拎起劉桐,就往窗邊走去,這一次劉桐大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了。 劉桐大喊,“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不想死,我殺了他們。” 不停怒斥魏大勛的劉婧住嘴了,緩緩閉上眼睛。 魏大勛都準備好下一步了,沒想到這個女孩如此不堪,這樣就答應了,立刻把她拉了上來,笑著說道,“這才對嘛,自己活著多好啊,一會動手的時候,不許看我,聽見沒?不許看我。” 擺好姿勢,拿出手機,對著劉桐拍攝。 劉桐顫抖抖拿起刀,慢慢的走向劉婧,走到劉婧身前,刀掉了,看著魏大勛一眼,又撿了起來。 魏大勛放下手機,一個巴掌拍了過去,打到後腦,劉桐被扇倒在地,“跟你說了不許看我,再看我,我就給你扔出去。” 劉桐緩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爬了起來,撿起刀,對著劉婧卻遲遲不肯下手,不由自主的又看了魏大勛一眼。 魏大勛收起手機,怒道,“最後一次,如果你再看我,就踏馬別活了。” 劉桐再次拿起刀,看著劉婧,低聲道,“爸爸,對不起,我想活,對不起……” 嘴巴爛掉的劉兵,吐著血沫子,含糊不清的說著,“妹妹,不要,不要……” ‘噗嗤’刀身入肉,劉婧猶如死人一樣,毫無反映,隻是眼角的淚水,緩緩滴落。 有了第一次,以後就簡單了,‘噗嗤’‘噗嗤’,…… 劉桐越刺越用力,甚至有些歇斯底裡,嘴裡罵著,“讓你管我,讓你打我,我就殺了你,我就殺了你。”轉身又對著劉兵連續幾刀,“我知道你,我知道你表麵對我好,其實你從來就瞧不起我,你讀書好,我讀書不好,你從來就瞧不起我。” 刀刀小腹。 魏大勛笑著關閉手機,他很滿意,沒想到這女人還給自己加了臺詞,又指向秦美鳳,對坐在地上力竭的劉桐道,“喂,那邊有個人可看見你殺了她兒子,丈夫,小心她報警,殺人償命啊。” 劉桐轉頭,眼神竟然透著兇狠,沒用魏大勛說話,便拿起刀一步步走向秦美鳳,刀刀入肉。 魏大勛繼續舉起手機錄製。 等劉桐再次呆坐在地上的時候,他檢查了三人的傷勢,肯定活不久了,以前畢竟是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傷勢嚴重與否還是看得出來的。 於是笑著招呼另外幾人下樓,一邊下樓一邊掂了掂手機,哈哈笑道,“有了這段視頻,等過陣子風平浪靜了,說不定龍騰就是咱們哥幾個的了。” “哥你沒開玩笑?”另一人興奮的靠近。 “看吧,有了這視頻,是劉桐的,不就是咱們哥幾個的嘛!”十幾年前的威風,又重新出現在魏大勛身上。 紅藤的夜,是喧鬧的,郊區的爛尾樓是寂靜的,三人瀕死的人,互相望著,似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言語。 當刀同桐上來的時候,看見三個血葫蘆一樣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首先撲向秦美鳳,想扶起她,卻又不知如何下手,扭頭對著海衛大喊,“大海子,救人,快救人。” 海衛梗著脖子道,“憑什麼?救誰也不救他們。” 劉兵已經昏迷,他傷的最重,大概是劉桐刺他,最沒有心裡壓力。 劉婧和秦美鳳則還有意識,劉婧吐著血沫子,“救——我——兒……” 秦美鳳也努力的抬頭朝劉兵那裡望去。 刀同桐見海衛不動,手一翻,一瓶礦泉水出現在手裡,自從他激活了指環的能力後,就發現自己特別喜歡喝水,於是她的儲物空間裡,有大量的礦泉水。 她擰開蓋子,直接從頭上倒下去,一瓶接一瓶,濃妝漸漸被清洗,海衛和賈斜看著都有點傻眼了。 洗乾凈了的刀同桐,把臉湊到秦美鳳臉旁,對著海衛嚷道,“你看我們倆,你看。” 海衛瞇著眼睛,這兩人怎麼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疑惑,“小刀,你。” 刀同桐大聲道,“這是我的親生媽媽,你救她。” 啊! 海衛被這個消息震驚了,這也太難以讓人相信了,龍騰老板娘的女兒,在龍騰受苦? 見海衛還不信,刀同桐繼續,“你們倆夢沒夢到自己小時候的事,我也夢到了,他們是我親生父母。” 見海衛還不動,刀同桐大聲道,“周海衛,你救還是不救?不救以後咱們一刀兩斷。” 既然是刀同桐的母親,海衛自然要救,他也知道事情緊急,看了看傷勢,快速說道,“你知道我這個不是無限的,看他們的傷勢,隻能救一個。” 刀同桐祈求,“大海子,衛哥……” 跟刀同桐接觸這麼長時間,很少見她如此,海衛也不再想開始那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原地轉了一圈,一拍腦袋,大聲道,“不治好,隻救活,吊著命,打120。” 刀同桐立刻叫道,“好。” 這時劉婧和秦美鳳已經陷入昏迷了。 下午,臨江醫院。 病房裡,劉婧夫妻依次醒來,他們連ICU都沒進,簡單處理後就轉入病房修養了。劉兵則因為傷的最重,加上海衛救到他的時候,已經快耗盡了,所以還在監護中,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海衛可慘了,被刀同桐逼的,人當時就昏過去了。 不過刀同桐也好不到哪去,三人失血過多,血庫不夠用,她獻血了。 此時,正坐在小馬紮上,一邊臉枕著雙手,趴在秦美鳳的床,邊臉色蒼白,繡眉緊促,大概是做噩夢呢。 有些話,秦美鳳和劉婧是聽見了的,醒來後,夫妻二人默默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不解,震驚。 秦美鳳慢慢伸手,想碰一碰手邊的女孩,可有不敢,但卻又忍不住,隻好隔空撫摸,這張臉跟自己年輕的時候,真的一模一樣。 她這麼一動,刀同桐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睛,見秦美鳳醒了,歡喜道,“你醒啦,我去叫護士。”說著便起身往外走,剛剛醒來加之失血過多,一個跟頭栽倒,立刻又站起來,揉揉腦袋朝外麵走去。 秦美鳳欲言又止,軟語,“小心點呀。” 不一會醫生護士都來了,簡單檢查一下,說了一些囑托便退出去了,臨出門又對刀同桐道,“你也注意點,抽那麼多血,好好休息。” 秦美鳳關心道,“你也受傷了嗎?” 刀同桐這次回來,麵色沒有了剛才的驚喜,淡淡道,“沒,你們失血過多,抽了我點血,不要緊的。對了,醫生說劉兵沒事,但還需要監護一晚,你們不用擔心。現在你們也醒了,打個電話,找人過來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聽到劉兵沒事,兩人神色就是一鬆。 夫妻對視一眼,劉婧接話道,“我們現在情況復雜,你能不能在陪我們一晚上。” 刀同桐斜了劉婧一眼,搖頭,“你們都醒了,還要我乾嘛,現在你們就聯係人吧。” 劉婧給秦美鳳使了個眼色,她會意,祈求道,“丫頭,你就再陪我們一晚上,好嗎,算我求求你。” 說罷連續咳嗽起來。 刀同桐想上前幫忙,卻不知為何又定住腳步,大咧咧擺手道,“行吧,行吧,反正你們快點吧。” 搬過小凳子,靠近窗臺坐下,望向窗外,雙眼看向窗外,偶爾偷瞄一眼秦美鳳。 劉婧扭頭,見自己的手包居然還在床頭,上麵的血跡不見了,應該是有人擦了。 打開包,手機還在,點開微信,找了個熟悉的朋友,他要驗證一件事。 很快,也就半個小時,病房門開了,呼啦啦進來五六個白大褂,看了劉婧一眼,對屋內眾人道,“例行檢查,抽點血。” 先是劉婧然後秦美鳳,刀同桐都沒站起來,理論上這事跟她肯定沒關係。沒想到一個白大褂也向她走來,例行公事般,“你也要化驗。” 刀同桐一愣,“我?我又沒受傷,化驗我乾嘛。” “你獻血了吧,傷者體內有你的血,所以你也要化驗。” 刀同桐將信將疑,但白大褂不給她思考的機會,過來塗上酒精就抽了一管血。她也沒在意,反正今天都抽那麼多了,也不差那一點。 之後,房間便陷入的寂靜。 刀同桐依舊看向窗外,拄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 劉婧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給秦美鳳看了看,兩個人就都開始閉目養神,眼皮的抖動,顯示兩人都很緊張,不知是期待,還是擔心。 焦急的等待中,劉婧手機震動,他點開朋友發來的圖片,檢查結果:99.99%。 虎目含淚,顫抖著把手機遞給秦美鳳,壓低聲音哽咽道,“是,是咱倆的閨女,是咱倆的。” 秦美鳳看了手機上的檢測照片,也是淚流滿麵,扭頭看向坐在窗臺邊的刀同桐,“孩子,孩子,你過來,你過來,你真的是我們的女兒,為什麼我們不知道?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這件事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他們夫妻倆是知道的,他們絕對沒有拋棄過孩子,可怎麼就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女兒呢? 刀同桐似乎知道他們乾了什麼,沒有動,大咧咧道,“沒有怎麼事,是不是也不那麼重要,你們趕緊找人吧,我還有事呢。” 秦美鳳抹著眼淚,帶著哭腔,“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我們對不起你,前幾天還,還……”她說不下去了,前幾天劉婧可是差點打死他們的女兒。 劉婧麵色木然,咬著牙關。 刀同桐眼圈微紅,笑了笑,擺擺手,“都過去了,我不在意,早死早解脫嘛。”她還真不是跟秦美鳳矯情,一直就是這麼認為的。 秦美鳳連連搖頭,“不,不,不會的,以後不會了。”正欲再說什麼。 ‘砰!’門開了。 張二麻帶著五六個人,沖了進來,“婧哥,你沒事吧,婧哥……” 見張二麻進來了,刀同桐立刻起身,“你們來人了,那我走了,好好養傷,祝你們早日康復。”說罷,便朝門口走去。 秦美鳳哪裡肯,伸著手想拉住刀同桐,卻哪裡勾得著,人一著急,從床上掉下來了,“孩子,你別走。” 張二麻見嫂子因為刀同桐從床上掉下來了,反手往回拉她,“不讓你走,你沒聽見。” 力氣很大,加上刀同桐獻血過多,身體虛弱,一個沒站穩,‘砰’,腦門重重的磕到床沿。 “曹尼瑪,二麻子,你給我住手,你來乾什麼?”劉婧怒罵。 張二麻興奮的鬆手,激動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哥,你好久沒這麼罵我了。” 劉婧指著張二麻,氣得連連咳嗽。 刀同桐捂著腦門,站起來,看了一圈病房內的人,大聲道,“怎麼,你們還要打死我?” 秦美鳳甩開試圖攙扶自己的張二麻,盯著刀同桐,就要站起來,肚子上包紮好的傷口絲絲血跡滲出,“不,我們錯了,不會打你的,不會了,孩子,別走好嗎?” 見秦美鳳肚子上有血液滲出,刀同桐麵顯不忍,“我真有事,你,你有空可以給我打電話。” 刀同桐其實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夢想,夢想自己有父親,有一個別人的媽媽,因為別人的媽媽都愛自己的孩子,甚至有時候想,媽媽隻要不是刀百秋就行。 有了指環後,在海衛家住的第一晚,她看電影般,回放了她的前半生。讓她知道了,自己的夢想實現了,自己的媽媽不是刀百秋,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攀的女人。 所以那天醒來,她有些發呆,不知是興奮還是悲傷,應該是興奮多一點吧,她的父母是愛她的,隻是不知道她是‘她’而已。 尤其劉婧為了劉桐痛打她,一種說不明的情緒在心裡亂竄,最後化為一句話:有本事你打死我。 要不是海衛,可能真的被打死了吧。 盡管秦美鳳哭著哀求。 可刀同桐堅持要走,劉婧夫妻兩也沒辦法,不敢用強,隻好放她走。 也許這個將將二十歲的女孩,根本也不知道如何與他們相處吧,乾脆走掉好了。 刀同桐關門的那一刻。 秦美鳳掩麵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