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放逐之地(1 / 1)

巫銘行走在小路上,兩旁是微微搖動的小麥。   現在顯然不是豐收的季節,小麥的顆粒並不飽滿,借著月光看,它們的顏色也不是金黃。   遠處老舊大磨坊的風車慢吞吞的轉動,默默地工作。   巫銘站在不遠處觀望,這種西方中世紀的風車磨坊,他也僅僅隻是在影視中見過,如今第一次看到實物,還是有些驚奇的。在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站住!你是什麼人?”   巫銘回頭,出聲者是一位腿腳有些不利索的中年男人,舉著火把,腰別一把生銹的鐵劍,正一步一步走來,火光將他鬢上的幾縷白發染上昏黃,劍把則映的油光發亮。   舉著火把的手貼近身前,巫銘看清了他的臉,滄桑溝壑,盡顯風霜。眼部有道疤痕,明暗不定跳動著的火焰將他的臉映襯的有些兇惡。   “穿成這樣,鬼鬼祟祟,是不是小偷?不想活了嗎?竟敢在月圓之夜出來偷東西!”   舉火把的男人邊說著邊摸向腰上的劍。   巫銘身體一陣緊繃,他可不想因為什麼誤會而被眼前的男人一劍劈了,急忙張開嘴巴,卻發現話到嘴邊難以出口,應該是很久沒有與人交談,他的聲帶遲緩且沉重,像是灌了鉛的機器,   眼看男人要把劍抽出來了,他閉眼奮力發聲,終於:   “誤會...我不是小偷!“   此話一出,對麵的男人眼神一震,這說話的聲音竟然這樣沙啞,簡直像是鐵片在沙地上摩擦發出的聲音。   巫銘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這麼難聽。   但巫銘不認為這一句話能使眼前男人信服,於是他大腦飛速運轉,思考如何解釋,正當他著急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布袋中的試管瓶,於是他接著扯開嗓子:   “我..是流浪到這裡的藥劑師,我之前...屋子著火了,我逃了出來..迷路了..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也回不去...了,   看到這裡有村落,我就...來了。”   “咳咳咳!   也不知是不是說話多了,用力過猛,巫銘說完咳嗽了起來,咳出了許多細小的黑色不明物體和一些腐爛的汁液。   嘴巴閉的久了,現在開口說話都成了不小的難題,再說出一段較長的話不亞於讓死人開口說話,雖然他就是。   他不知道這種蹩腳的謊話能不能使眼前的男人信服。   中年男人皺眉後退兩步,語氣嫌棄的說道:   “你這家夥真幸運,能從火裡逃出來,想來是被熏得不輕吧,嗓子都壞掉了。”   巫銘沒想到他因為咳嗽這幾下竟幫他圓了謊。   就在兩人說話間,天空漸白,幾道細小的金絲穿破大地,太陽露出了一邊,黑夜女神提起黑色天鵝禮裙般的夜色,輕輕離去,優雅無聲。   在巫銘正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時,那幾道愈來愈明亮強烈的陽光照射到了他裸露在寬大衣袖外的蒼白手臂上,形成幾點光圈,這些光圈越來越大,突然激烈起來,幾股青煙不易覺察的升起,幾乎在同時,巫銘手臂驟然舉起,隨即一陣陣刺痛傳來。   這一反應引起了中年男人的注意,他看向巫銘突然舉起的手臂,手臂枯槁蒼白,想必是很久沒吃東西了,但在那蒼白手臂上還有更明顯的,像是火燒般的灼痕。   他的臉隱藏在兜帽裡,莫非是被火燒過不敢示人?   “為什麼不露出臉?”男人質問。   巫銘下意識用灼傷的手捂住臉。   他想起之前巫銘咳嗽出的不明液體,又感到一陣惡心,想去強行扯開兜帽的想法瞬間熄滅。   男人心中的懷疑和警惕打消了一些。   巫銘也沒想到,這突然受到傷害令他猝不及防,但這不是值得驚訝的,他驚訝的是,他的縮手反射竟然還存在!   “真可憐,那烈火沒有奪去你的生命,一定是上天垂憐吧。   “我們這種被放逐的村落很久不曾有藥劑師了,有間房子就在靠近磨坊不遠處的森林裡,之前也是有個外來的瘋子住在那裡,但是他不久後猝死了。誰也不知道原因,隻知道死相很難看。   村民們都覺得那裡不潔,認為晦氣,那麼你搬去住吧,你敢嗎?不敢的話就請離開吧。   老布萊克看向艾倫的眼神有些狡黠。   巫銘沒有多想,直接脫口而出:   “住,當然去住!”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愚昧村民之間的謠傳用來謠傳罷了,或者是老布萊克用來嚇唬他這個外來的人。   既然已經無處可去,還不如隱於此地。也有個落腳休息的地方,以圖下一步打算。   老布萊克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巫銘一眼   “好吧,大膽的外來者,你既然說自己是藥劑師,那麼你要為一位村民治療疾病作為證明,那麼我們就相信並允許你在這個村子存在。”   也證明那裡根本不鬧鬼!   那群喝得爛醉如泥的家夥就會誇大吹牛!”   最後兩句男人小聲嘟囔著,巫銘沒有聽清。   “看來他並沒有徹底相信我。”   “我是這裡唯一的守夜人,你可以叫我老布萊克,這裡是放逐之地諾克蘭鎮管轄下風車村,外來者,我奉勸你不要惹事!”   說完,老布萊克瞪了巫銘一眼。   還好,這家夥不是不講情理的人,巫銘鬆了口氣。   “對了,外來的,你叫什麼?”   巫銘剛想開口,但突然想起來他的墓誌銘上雕刻文字的尾部…   “艾倫·瑟蘭因蒂亞”   “為最詭異的無名之輩獻上冠冕...“   “既然孑然一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他鄉亦然是無名之輩...   既然如此,那麼...”   想到這裡,巫銘看向老布萊克,扯動僵硬的聲帶說到:   “艾倫·瑟蘭因蒂亞”   老布萊克聽到後有些驚愕的看向巫銘。   “這名字,姓氏,聽起來似乎有點不一般啊…   這小子不會是什麼落魄貴族吧?”   老布萊克狐疑的嘀咕著。   “我記住你了,小子,你最好把我的話聽進去,這對你沒壞處!”   說完,轉身哼哼著一瘸一拐的離去,卡萊爾目送他走遠,看到他消失在拐角。   此時街道上已經有稀稀疏疏的村民打開窗戶或者門,有枯黃婦女提著大木桶,向外奮力一潑...   黃綠色的惡臭液體就這麼傾斜到了土塊路上...   他們毫不在意,有的扛著農具,向這裡走來,有的背著籃筐,向著集市走去,有吊兒郎當的無賴,兩兩三三結伴前往酒館,開始新一天的迷醉...   此時此刻,這個小村子才算是真正的活過來一樣,不再寂靜如死去。盡管他們麵容消瘦,並無多少歡樂。   看到這裡,巫銘鼻子一抽,不忍直視。覺得住的偏僻一點,多是一件美事啊!   搖了搖頭,他向他的新住處走去。   不管如何,他總算在這個異世界有了一個安身之所。   盡管不是什麼好的住處,至少能撫慰異客疲憊的精神和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