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把時間調回到十二個小時前,那個時候楓旭和黃遊筱還沒有出任務,在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而那座新聞中所說的大樓,距離傾覆隻有10分鐘左右的時間了。 起初所有人都沉浸在酒店歡樂的氣氛中,高雅的音樂遮蓋了大樓被蠶食的聲音。這讓其中的汲靈者並未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威脅。 直到一塊石頭從天花板墜落,服務員奇怪的抬起頭,發現天花板出現了裂紋,她被嚇到了,連忙通知安全人員。 安全人員起初並不在意,直到越來越多人在大樓多個區域都發現了崩落的石塊,墻壁出現的裂紋。 音樂由此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撤離警報,清醒的人在指揮下撤離,醉的不省人事的人被人攙扶著下樓。 大樓仿佛有著充足的耐心等待這些待宰的羔羊離開他的身體,當然僅限於人,對於一夥喝醉酒的汲靈者來說,他們根本不屑於躲避,對服務員和其他人的勸說無動於衷。 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一座大樓的崩塌,那崩塌的瓦片甚至無法在他們的頭上磕出一個小坑,因為他們有汲靈結界,他們有各自獨有的汲靈構造物,大樓傾覆後無非是各憑本事轟開廢墟,換個地方再次聚集飲酒。 此時他們更介意更厭惡的是大樓的傾覆阻礙了他們喝酒慶祝。 當他們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大樓傾覆,而是一場針對性襲擊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塊看似微小的石塊墜落著,一名汲靈者依舊笑嘻嘻的和眼前的眾人說著話,但是他卻被吸引了,因為下一秒這個石塊就會掉入他的酒杯,汙染他那高檔的酒,敲碎他那脆弱的小杯。 他不允許這樣,於是他不耐煩地揮動他那高貴的手,他甚至不屑於用手,僅用一根小拇指去敲打這石塊,想讓他遠遠地離開自己的酒杯。 相對來說,他並沒有用很大的力氣,但是那個力氣也足夠讓小石塊有多遠飛多遠,甚至可能在墻壁之間再反彈幾次。 然而石塊卻紋絲不動,和他的外貌不同,這塊微小的石塊猶如一個巨人千斤墜一般絲毫不改其運動軌跡,他的小拇指好像拍在了幾噸的東西上,石塊動彈不了絲毫,他立刻意識到了石塊有問題,至少他不是普通的石塊。 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襲擊,他想喊出來,可是太遲了,小石塊落入了他的酒杯,猶如子彈般瞬間貫穿酒杯,酒裹挾著玻璃渣子向下傾斜,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裡。 但他們的反應相對遲鈍,一來他們僅僅隻是看到了一個石塊墜落敲碎酒杯,沒有通過接觸體會石塊不正常的質量,二來他們的大腦被酒精麻痹,反應變得遲鈍,他們還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下一秒他們的頭部,胳膊,腿,背部都仿佛被什麼重物猛擊,各個的身體都開始猛烈下沉。 他們重重的摔在地板,地板頓時碎裂,連帶著木質石質的塊狀屑狀殘骸,他們從高空墜落,這是12樓,他們本以為摔在下一樓就會停止,誰知下方的地板也在同時一齊崩裂。 這夥汲靈者詫異,驚訝,他們看向對方,都仿佛在被某種東西壓著下沉,但是又看不到是什麼壓著他們,再回頭看看身後,明明有一個沉重的東西壓著自己的背部,用手一摸卻隻是一個能被人完全握住大小的石塊。 突如其來的危機告訴他們,他們遭受了襲擊,誰襲擊了他們此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該如何從這大意造成的極端不利處境中脫險,他們開始操縱起各自的汲靈構造物,用不同汲靈構造物對應的不同能力幫助自己脫困。 但是那些墜落的石塊卻好像知道他們的能力似的。 最先意識到襲擊的家夥也是反應最快的,他被下方緩緩傾覆的石塊所阻,墜落勢頭稍緩,他連忙在身體上凝聚出如同泥土一般顏色的物質,開始迅速包裹自身,既是他自身防禦的強化,也是自身可以用來消滅敵人的武器。 然而還沒等這物質從他的雙手蔓延到全身,一塊一個巴掌握不住的石塊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腦門,霎時間他整個人的意識都恍惚了一瞬,失去了意識的操縱,物質的蔓延也戛然而止。 僅是這一瞬受擊的失神,便讓更多細微的顆粒小“巨石”重重地砸向了他的全身未被物質包裹的地方,就在一瞬間,他死了,即便是身上的汲靈結界也沒能救下他,他甚至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自己的拿手武器,便死了。 其他人看到了他的死亡,這一瞬恐懼真正的從他們心底往全身蔓延,其中一人的汲靈構造物給予了他在空中變換姿態的能力。 他的袖口忽的鉆出一根莫名其妙的堅硬物體,狠狠地嵌入墜落勢頭稍緩的大片瓦礫,他猛地將這堅硬物體收縮,想要由此穩住身形。 誰知一塊極其微小的,難以察覺的石粒,擋在他的前麵,他的身形被阻攔,他所用的力量靠著相互作用讓他的腹部某一點劇烈作痛。 如果沒有汲靈結界,那顆小石粒此時必然已經穿他的肚子而過。 疼痛使他失神,也是在那一瞬,更大的落石擊中他的腦門,脖子,手臂,腿,他的身軀被不同的撞擊撞得扭曲歪斜。 如果從外麵的視角看,或許會覺得這是他墜落中即興表演的四肢亂舞。他沒有再次伸出他那汲靈構造物的機會,便死去了。 這隻是兩個稍微強些的汲靈者的死,其他人的抵抗更微弱,當然,他們死的也更痛快些。 一人被一塊尖銳的石塊直接穿過腦門,連汲靈結界也沒救了他。死前他一定很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有在汲靈結界的研究上多花時間,而是總想著構造出攻擊性更強的汲靈構造物。 一人被一塊巨大的瓦礫砸成了肉醬,他“聰明”地發現質量相當沉重的都是那些不易發現的小石子,而墜落的大石板則就是正常的重量,他如同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在看到一大片小石粒和一片大墻塊同時掉落時,他選擇躲在大墻塊下麵。 幾百年以前,一位先賢用兩個鐵球同時下落證明了一個事實,當兩個物體墜落可以忽視空氣阻力的時候,你是無法通過他們的自由落體速度來判斷他們的質量的。 就是這樣,對於那個耍小聰明的汲靈者來說,這大墻塊匯聚著猶如泰山般的重量壓倒性地把他啃成了肉泥。 還有一個汲靈者用自己的汲靈構造物噴出火焰,可惜那灼熱的火焰並沒有到達能夠融化那密度異常高的石塊的溫度,他身上對火焰有著優秀免疫的汲靈結界也支撐不住石塊的物理性攻擊。 僅僅是一瞬,剛剛還在喝酒的幾人便已經瞬間死亡,死前的他們沒有清醒的意識,更沒有什麼執念,他們的靈魂在他們死亡的一瞬便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和大氣中的靈朦混合在了一起。 他們的屍體毫無生機的墜落到地麵,被眾多瓦礫埋沒,血水在廢墟中流淌,他們的屍骨已經被活成了血泥肉泥。 他們如此突然地死在了一個既有汲靈者又有普通人類的高檔酒店,然而新聞對他們得死隻字未提,而原因,發動襲擊的人再清楚不過了。 “弒神,成功。”百米外一座高樓上的男人如此說著,帶著三分釋懷解脫,三分欣喜得意,四分憤怒。 他靜靜地望著遠處傾覆倒塌的大樓,對於他所造成的破壞沒有絲毫震撼,仿佛對於他來說如同推倒一個雪人。 “嗬嗬嗬,精準的計算,你是怎麼做到的呀?”身邊一個少女甜美地笑著,對於大樓的傾覆沒有絲毫同情,而是隻有對於他如何做到短短幾分鐘內讓一座大樓傾覆的好奇。 男人明顯和少女並不相熟,他沒有立刻回答。 “真是可惜,好想下去現場看看你是怎麼做到的,不過,現在下去等於自投羅網了吧?界定者估計已經到了,可惜可惜——”她搖著手上紅色的小扇子,右手在眼前擺弄著一小片鏡片,這個鏡片汲靈構造物讓他即使在百米遠外也清楚地看到了大樓的崩塌。 “結果就是,你也沒派上什麼用場。”男人起身說著。 “嗬嗬,我也沒說我是來幫忙的。”女孩調皮地跳了起來,雙手撐著樓頂的矮圍墻,將身子前傾,小腳在地上微微轉著,摩擦著,觀看著傾覆的大樓和在他周圍驚呼,迷茫,不知所措的人群。 正在此時,一條蛇從他們所在的大樓沿著墻壁如同逃命的斷尾壁虎一般飛速移動著,不一會便到達了男人所在的頂樓,男人一把抓起這條蛇,投入自己的袖口,在進入袖口之後,那條蛇仿佛消失了一般,男人的袖口也平靜地仿佛沒有任何活物。 “你的汲靈構造物,真是獨特呢?!哈哈哈,一條土蚯蚓,怕不是我一腳就能踩成兩節。”女孩笑著說道。 “我也不介意告訴你他的能力,當然,隻要你有心,我估計也瞞不住。”男人不理會女孩的嘲諷,“行土蛇,我的構造物,能夠在建築物中遊走,通過上麵的小裝置讓我看到建築的構造,建築的內部,建築裡的人。它可以吞噬墻體,濃縮物質,讓一塊絲毫不起眼的小石塊擁有詭異的重量,讓一座大樓頃刻間被蠶食成危樓,而你卻無法從外界輕易發現。” “哇,真是厲害呀!”女孩十分浮誇的湊了上來,看著他的袖口,伸手去抓,仿佛是想把那條蛇扯出來把玩,男人則一甩手,表示了拒絕。 “嗬嗬嗬。”女孩笑了起來,似是嘲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似是不滿。 “如果足夠強大的話,這個裝置能否將一個大樓吞噬然後壓縮成小型黑洞呢?那樣的話,暗殺目標是不是也更容易呢?”笑完了之後,女孩左手捏著下巴,裝出認真思考的樣子。 “那太遙遠了,任務已經結束,離開這裡吧。”男人淡淡的回了一句,和女孩的熱情活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嘖嘖嘖,真是無趣。”女孩咂了咂舌。 “不必跟著我,你願意去哪就去哪,隻要別被抓,但是你別忘了,首領認可你,不代表我認可你,我不管你是如何獲得的覲見蝕神之蠱至高無上秘密的權利,也不管你是從何而來,身份有何特殊,我隻在意一件事,你能為我們帶來什麼。” “嗬嗬嗬。”女孩非常愛笑,但她的笑都有些浮誇,大多帶有嘲弄,這讓男人很是不爽。 “能為你們帶來什麼?嗬嗬嗬——當然,我能帶來你們最好奇的,最想要的,因為我有你們蝕神之蠱其他成員沒有的,自由行動,不懼製裁的權利。至於為什麼,你這個小腦瓜怎麼可能想得出來呢?”她嘲弄著。 男人最後望了望那座崩塌的大樓,默默離開,消失在了樓梯入口。 “真是無聊的家夥呢。”女孩看著空無一人的屋頂嘆了一聲,有些落寞,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該去拜訪一下那個家夥了吧?”她的眼中燃起了熱情和興趣。 接下來,她要去完成一個蝕神之蠱想要她完成的任務,也隻有她去做,對蝕神之蠱風險最小的任務。哪怕她的性格似乎並不是最適合這個任務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