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來啊，安息來。”白度仁怒目直視，徐崢也在後麵憤怒的看著他。 　　“白度仁——你來這裡乾什麼？！”他驚懼地後退並癱坐在墻角，白度仁過去一把將他提起，左手掐著他的脖子。 　　“看到他，你不知道為什麼嘛？”白度仁左手指了指身後，在看到後麵同樣滿麵怒氣的徐崢，安息來明白了，他變得更加驚恐。 　　“那不是我的本意——”他近乎哀求著，白度仁的力道越來越大，他想要呼吸卻越來越困難。“你不能殺我——你的父親，祖父——”他竭力噴吐著想要說的話。 　　“安息來你是在威脅我嗎？那好——”白度仁將手鬆開，安息來身體抽搐著喘著氣，再次癱坐在墻角，雙腿在地上蹬著，想要遠離。 　　“那好，要不要和我賭一賭？我要是殺了你，我的父親我的祖父會為你痛哭流涕嗎？那太扯了——”白度仁右手拿著劍，他將劍鋒插在安息來的眼前，雙腿之間，白度仁微微的下蹲，看著麵部表情極度害怕到扭曲的安息來，眼神冰冷帶有殺意。 　　此時的白度仁，瘋狂，仿佛一個惡魔，楓旭被徹底震撼到了，那些賓客看著白度仁遠離入口，便悄悄地一個一個從入口溜了出去，楓旭看著，但是沒有阻止，他們是普通人，走不出結界，頂多在走廊上害怕的躲避尖叫，外麵的人也亂哄哄的，結界外的人意識到這裡有一個看不見的屏障將裡麵的人困住了，警察很快就會來了吧。 　　“或許他們會為他們的忠犬舉辦一個豪華的葬禮，給你一口華麗的棺材，嗬嗬，前提是你能留得下屍體——你甚至不配擁有汲靈者來作為你的護衛，隻雇傭一些可悲的拿著戰武的人類，就以為自己安全了？”白度仁冷血地嘲笑著，聲音令楓旭覺得寒風刺骨。同時他還冷瞥了一下徐崢，後半句還是對徐崢說的，讓他看看，拿著戰武的人類有多可笑。 　　安息來已經害怕的幾乎要暈過去了。 　　“我錯了，但是是你的父親，讓我...讓我...”他用盡最後的勇氣，顫抖著想要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嗬嗬。”白度仁笑了笑，宣判了死刑，“楓旭，不想看就別看，扭過頭就好，徐崢，我想你應該不介意再看到鮮血，和屍體了。” 　　徐崢背對著楓旭，楓旭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敢再走近一步。但是徐崢自己知道，他是憤怒的，是悲傷的，因為很久以前，他的母親死在他的眼前，若不是白度仁及時趕來，他也會變成這個男人，安息來的手下亡魂。 　　楓旭扭過了頭，他想在最後製作出冰的護盾，或許可以阻止那個人被殺死，阻止白度仁手上粘上鮮血，但是真的有必要嗎？楓旭猶豫，糾結，最後，什麼也沒做，隻是背過了頭。 　　一聲慘叫傳來，連帶著劍刃刺入肉體的聲音。 　　白度仁看著安息來痛苦地體會著被利劍刺入胸膛的劇痛，那一刻，安息來他想了什麼呢？他會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嗎？就算後悔，這樣的後悔也一文不值，因為他害怕死，但現在卻站在死亡麵前。 　　鮮血流淌著，染紅了地板，劍和白度仁的鞋底，安息來的身體變得毫無生氣，白度仁便將劍拔出，回頭看著徐崢。 　　“謝謝...謝謝...”徐崢帶有一絲哭腔，他低著頭，好像是看著死去的安息來，楓旭此時已經將頭轉了過來，他竭力不去看地上那具屍體，但還是忍不住覺得生理上本能的不適。 　　徐崢哭了出來，大仇得報，盡管是一小步，對他來說，卻意味著許多。 　　白度仁麵無表情，輕輕抱了一下徐崢，便對著楓旭，“該走了，你聽，警察來了。” 　　是啊，早有人報警了，樓下已經傳來了警笛的聲音。 　　“從這裡走，分開走。”走出房間的白度仁將汲靈結界收起，然後揮劍劃出一道劍氣，那劍氣將走廊盡頭的墻壁連帶著窗戶一齊轟碎，然後他抱起輕聲哭泣的徐崢，從那開口一躍而出，他跳的很遠，跨越了街道，他用劍紮入對麵大樓的墻壁，右手穩穩地抓著劍柄，然後借力緩沖著下滑，在大樓劃出一道深深地裂痕，帶著徐崢穩穩落地，然後逃開了。 　　楓旭最後看了一眼那安息來的屍體，他還保持著雙手護在胸膛傷口的姿勢，他的表情還是死前最後一瞬那疼痛到扭曲猙獰的表情，他的靈魂呢？在死亡之後一瞬間就消散了。 　　楓旭知道自己看了之後很難不會受到沖擊，但他還是看了。 　　白度仁，殺了他，你的心裡會好受一點嗎？楓旭想著，離開了房間，從白度仁開出的孔洞一躍而下，他用冰凝水凝結在自己的身軀，將四肢和墻壁牢牢地凍在一起，然後慢慢的，像一個壁虎一般謹慎爬下，在落地之後楓旭迅速朝著人流稀少的地方跑，那座酒店，已經被警察封鎖了。 　　一路上楓旭在街上發足狂奔，然後叫了一輛車，一路上他都沒心情觀賞外麵絢麗的霓虹燈，發亮的廣告牌。 　　楓旭沒有回到界定者基地，因為他暫時還沒想好怎麼麵對白度仁和隊員，他直接回了夢依靈，而霜華呢，卻不在夢依靈，他拿著自己的手機，意識到自己失去了聯係，甚至魏隊給他們安裝的定位也被損壞，霜華和魏隊，會不會已經出去尋找楓旭了？ 　　意識到如此的楓旭後悔地覺得自己該回基地的，他向著基地走著，卻在路上碰到了霜華。 　　“天吶！楓旭，你去哪裡了？”霜華十分擔心，但一湊近卻嚇了一跳，楓旭的臉色極其難看，衣服上還粘著一絲紅色，那是安息來濺出的血，出租車司機並沒有注意，但是霜華卻一眼看出來了。 　　“你受傷了？”霜華本能就是一驚，跑到楓旭麵前，微微俯身觀察著楓旭，但在意識到楓旭有汲靈結界，而且這血不是楓旭自己的之後，安心了一點，但是轉瞬又變得不安了。 　　“這是...誰的血？”霜華不安地問著楓旭。 　　“霜華，我有個故事...我不清楚該怎麼說，也不清楚，我在故事裡的選擇...對不對——”楓旭低著頭，沒有看霜華。 　　霜華將楓旭帶回了夢依靈，並告訴魏隊找到了楓旭，而魏隊呢，則問白度仁在哪。 　　“檢測到郊區一個地方出現了汲靈的痕跡，然後正巧你和白度仁定位就出了問題，還以為你們又出事了，白度仁呢？” 　　“我不知道，他和我分開了，但我們並沒有遇見危險。”說起危險，倒不如說白度仁表現得像個危險，他帶著徐崢去哪了？徐崢的家怕是暫時住不得了，白度仁會去哪？他完全不知道，但他猜得到，白度仁大概不會帶著徐崢到基地。 　　“孩子，我可有好多問題要問啊。”魏隊說著，恐怕他已經知道了，市中心一家酒館發生的事。白度仁從開始襲擊，到結束襲擊逃離，一共也不過是一分鐘的時間，而這還是多虧了那屏蔽型汲靈結界，不然界定者來處理這事一定來的更早。 　　“魏隊，我先和他聊聊，再告訴你，好不？”霜華說著，過會便掛斷了電話。 　　回到夢依靈，楓旭覺得自己有些恍惚，霜華看著他，也沒有逼他開口的意思，直到過了許久，楓旭總算重新回想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然後將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霜華聽著，她也吃驚不小，如果不是今天這事，誰又能想到，冷漠地白度仁，還有著瘋狂暴虐的一麵呢？ 　　“霜華，如果你當時在場，你會阻止他嗎？”楓旭看著霜華，問道。 　　“我？會的...吧。”霜華低聲說著。 　　“但是我卻連阻止白度仁殺那個人都不敢。” 　　“這件事不怪你。”霜華安慰著，她像個姐姐一樣，拍著楓旭的肩部。 　　又過了許久，楓旭突然開口，牽扯出了另一個話題。 　　“我曾經看到過一個故事，是從文學作品裡，兩個孩子的母親被一個富家少爺派人殺死，但是靠著金錢地位權力，他沒有被法律製裁。找書苑 www.ｚhaｏshuyuan．com 兩個孩子自此走上了復仇的道路，後來他們長大了，找到了富家少爺，並實施了自己的復仇計劃，但是失敗了，一個正義的警察沒有殺死富家少爺，反而將富家少爺，兩個孩子一同送進了監獄。” 　　“但是呢？那個監獄的獄長也嫉惡如仇，他發誓不會被利益誘惑違背道德。” 　　“除了兩個孩子以外，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是吧？” 　　“是這樣呢...”霜華靜靜地傾聽著，看著楓旭，楓旭的思緒在掙紮，在思考，他在分辨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但是現實的警察未必全是那種正義的警察，現實裡的監獄獄長也未必全有底線原則。現實是現實，而那終究隻是一個童話般的文學作品罷了。” 　　“他們的復仇正確嗎？”楓旭問著，問霜華，也是問自己。 　　“不正確...吧...復仇隻會帶來痛苦和傷害...” 　　“可是如果沒有這復仇，在那文學作品中，或許兩個孩子的母親就會那樣永遠死的不明不白地，而那犯下惡行的罪犯，也不會得到正義的製裁。” 　　霜華不知該如何回應。 　　“復仇成功毀了惡人，但也毀了兩個孩子。”楓旭說著，看著霜華。“所以最後，我覺得，他們的復仇...或許是有意義的，但是卻...給無辜人帶來驚嚇...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了...”楓旭抱著腦袋，混亂不堪。 　　“好了，不要想這麼多了好嗎？睡一覺吧。”霜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了。 　　二人知道，這注定會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