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烏斯曼先生,這邊就是新來的貨物,您隨意挑。” 耳邊傳來有人對話的聲響,西爾從昏迷中醒來。 他以手撐地,緩緩坐起,此時他頭有些疼,抓了抓自己頭頂的黑發。剛才發生的一切湧上心中,一陣悲傷襲來,讓他感覺心裡又空又痛。 強壓下心中的感情,他好奇地打量起四周,這是一間陰冷潮濕的狹小石室。破敗的蛛網掛在天花板上,附著在其上的潮濕空氣每隔一會兒就會凝成水滴落下。 墻上釘有一盞生銹的鐵製燭臺,一根細燈芯躺在裡麵,發出微弱的光亮。 地麵上,隨意鋪了些淩亂的稻草用於保暖防潮,有幾處地方的稻草已經被壓扁,這是曾經有人睡在上麵的痕跡。 屋內三麵都是石壁,而西爾麵前豎立排列的鐵製欄桿則表明了一個事實:這是一座囚籠。 西爾從塔納村傳送離開後,直到現在才剛剛醒來,他自然不可能觸犯什麼法律。結合醒來前聽到那人口中提到的“貨物”二字,西爾已經明白,自己也許在昏迷時遇上了奴隸販子。 想到這兒,西爾急忙摸了摸懷中的物品,來自黑袍女人手上的鳶尾花銀戒還在懷中,沒有被人取走。 隨後,西爾又從懷裡摸出一件物品:密涅瓦短杖!那是母親生前所持的武器,此時看到它,西爾的眼眶不禁又有些濕潤。 是母親在最後時刻放進我的口袋中的嗎?西爾知道,這柄魔杖應該不是普通物件,此時成為母親的唯一遺物,他摩挲了一下短杖上的花紋,而後將其收回懷中。 應該是我剛到這裡沒多久,這幫人販子就來了顧客,他們沒來得及搜走我身上的東西。西爾大概在心中有了猜測,此時身上東西沒有缺失,當下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離開。 “我打算選這個。”一道略顯老邁的聲音在西爾的囚籠門口響起。 “呃……這個……烏斯曼先生,這小子是剛帶回來的,還沒管教好呢,嘿嘿……要不您再看看?”老人剛說完,邊上就傳來一個有些尖銳的猥瑣聲音,語氣中帶著諂媚。 西爾抬頭望去,這位烏斯曼先生是一個老人,發須皆白,麵孔看起來估摸著有七十歲左右。目光深邃,留著山羊胡子。他身材修長,穿著一身棕色呢子大衣,一副富商打扮。 西爾還注意到,不同於同齡的老年人,這位烏斯曼先生身上缺少暮氣,看起來很精神。 “就是他了,我付雙倍價格。” “這……如您所願。” 這就是奴隸的待遇麼?喪失基本的人權,隻能被迫接受一切他人的安排。西爾想著,臉上露出苦笑。 兩人就在那自顧自的說著,言談間就決定了西爾的歸屬,仿佛他隻是圈裡的豬羊。 這樣也好,起碼從這裡出去以後有更多的機會逃跑。事已至此,西爾隻好原地盤坐休息,安靜等待未知的命運。 “喂,好運的小鬼,滾出來!” 不一會兒,西爾聽到奴隸販子的叫罵聲從門外傳來。他也不惱怒,緩緩起身,走向牢房出口。 西爾剛離開陰冷潮濕的房間,奴隸販子的吼聲就從身旁傳來: “喂!小鬼,算你運氣好,烏斯曼先生慷概地買下了你的全部。無論你曾經是誰,今天起你就是最低賤的奴隸!聽懂了嗎?還不趕緊向烏斯曼先生問好。” 聞言西爾抬頭看了一眼靜候在他麵前的老人,心裡知道此時先離開奴隸監牢要緊,也沒有反抗,彎腰對著老人鞠了一躬。 “感謝您,慷慨的烏斯曼先生。” “走吧。” 奴隸販子找來一卷繩索,將西爾的雙手捆住,中間留了一條供老人牽著的手繩,一老一少就這樣走出了潮濕陰暗的地牢。 烏斯曼帶著西爾出現在一條沒有路燈的老舊街道上,雖然街道略顯破舊,但道路兩邊都建有密密麻麻的住宅,與西爾從前生活的地方有著明顯的不同。 “上車。”西爾與烏斯曼的麵前停著一輛馬車,在西爾的記憶中,塔納村的領主伯希男爵的府邸門口也停著一輛。 聽到老人開口,西爾也是一愣。他原本以為以他奴隸的身份應該隻能坐在車外,可此時烏斯曼從車內掀開一道簾子,呼喚他進去。 “出發吧。”他的命令很簡潔,似是不願過多開口。西爾悄悄地在心裡分析起自己這位“主人”的性格。 西爾坐進車內,馬車開始搖晃,載著兩人駛進夜色裡。 “說說你的來歷。” 烏斯曼率先打破沉默,一上車他便解開了西爾手上的繩索,似乎根本不擔心西爾反抗逃跑,他安靜的注視西爾,等待西爾開口。 “我……我叫西爾,跟隨父母出門做生意。半路上遭到截殺,被打暈了帶到……”西爾斟酌著開口,他這時不知自己究竟在哪,話語很盡量簡潔,不想暴露太多的信息。 西爾的衣服上還沾染著一些血跡,他自認為這種說法沒有問題。 “你的父母呢?”烏斯曼沒有聽完西爾的敘述,便出言打斷,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都死了。”說到這裡,西爾心中又想起死在自己麵前的貝茜,眼眶止不住的紅了一圈。 烏斯曼聞言沒有接話,在旁等待西爾平復下來後,繼續問道: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選中你?” 西爾抬頭看了看烏斯曼,用沉默等待他的答案。 “我感受到,你身上有空間類符咒的餘波。” 烏斯曼的話語讓西爾心頭一悸,不知道怎麼回答烏斯曼的他,乾脆以沉默應對,不願開口。 烏斯曼也不著急,沒有打破沉默,在座位上閉目凝息。 馬車行駛了大約二十分鐘後停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人終於抵達目的地,西爾自覺地幫烏斯曼掀開簾子,等待他下車。 兩人來到一座兩層高地宅邸前,不同於奴隸市場那邊的昏暗,這條街道燈火通明,此時已經深夜,但街上還能看到幾個穿著厚實大衣的行人。這景象對於沒出過鎮子的西爾來說有些新奇,他沒忍住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烏斯曼打開房門,西爾跟著他進入屋內,屋子中有一座壁爐,墻上掛著精美的時鐘。屋子內家具都鑲著金屬飾邊,顯然價格不菲,但卻有些陳舊,一些地方落了灰塵,這是平常缺少打理的後果。 烏斯曼指了指屋內的一把椅子,示意西爾坐下,然後將一枚金幣放在桌上,開口說道: “我不在意你的來歷,也看得出你不願當奴仆。我是一個靈能藥師,依靠這個做些小營生,現在需要一位助手兼管家,並非奴隸。你如果願意留下來,那麼你的房間在頂層的閣樓,如果你想離開,可以帶走這一枚金幣。” 西爾看了看桌上的金幣,又看了看烏斯曼,腦中飛快分析著利弊。 如今他不知道身在何方,無依無靠,此時留在烏斯曼這裡能幫助他更快的站穩腳跟,比起沒有目的的在外麵流浪顯然是更好的選擇,幾乎沒有猶豫,他便向烏斯曼開口說道: “我選擇前者,烏斯曼先生,我需要做些什麼呢?” “去房間裡換身衣服,明天早上七點前下樓,到時我會告訴你。現在你可以上樓看看你的房間了。” 烏斯曼說罷,拿起桌上的酒,自顧自地躺在軟皮搖椅上喝了起來,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