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朦朧,濃鬱的水汽為整個基地披上了麵紗,宏大的演講臺下人頭攢動,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些許迷茫,數不清的視線匯聚在一起,他們共同凝望著臺上那個看不清麵龐的男人。 四下寂靜無比,但男人威武挺拔的身影卻如同一道蓄勢金弓,所有人都在凝神等待著他穿金裂石的宣講。 “諸位!”雄渾的聲音排山倒海一般闖進所有人的耳中,霎時間,連綿天邊的霧氣完全驅散,就連遠處的晨曦都撥雲前來朝見。 “東洲秘會歡迎你們的到來......” 蘇惑和蘇雅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視著男人富有激情的宣講,盡管接受了現實但心裡還是有一些驚慌。 “阿惑。” 蘇惑瞧見蘇雅有些魂不守舍,便緊緊握住她的手,側過頭去小聲說道: “別怕姐姐,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有了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弟弟的安慰,蘇雅緊張的心漸漸寧靜下來,她揚起頭來,聽男人繼續說道: “你們平凡的生活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從今以後,你們是東洲秘會成員,是與秘詭搏鬥的戰士!你們肩負著為人類興亡而戰的使命,你們是漫漫長夜點亮星火的先驅!” 男人的話語鼓動了心緒,臺下的人無不義憤填膺:“為了人類,吾輩必將身先士卒!” 激動的人群喧囂不止,蘇雅本能地拉住蘇惑防止被沖散。 太陽照常升起,人類生生不息。 ...... 蘇惑終於從沉睡之中醒來,眼前是一個乾凈整潔的房間,純白無比,若不是堆放的大量醫療器械,他甚至會以為自己上了天堂。 “阿惑!”蘇雅驚喜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為了照顧弟弟,這些天她常常熬夜,身心俱疲。 “姐姐。”看著蘇雅靚麗的長發蓬起,厚重的黑眼圈掛在臉上,哈欠連天的模樣,蘇惑頗為心疼。 這些天他雖然一直在沉睡,但也在夢中通過原主的記憶了解了這個世界以及這個極其疼愛原主的姐姐,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穿越了,但也很快接受了事實,畢竟前世自己孑然一身,唯一算得上一絲牽掛的不過那株叫作‘向陽’的綠植罷了。 “你小子可算醒了,這幾天可把你姐姐擔心夠嗆。”走進病房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戴著一個黑框眼鏡,頗為知性。 “楊醫生好。”蘇雅笑盈盈地同女人打招呼,想來兩人關係應是不錯。 楊子簡單地給蘇惑做了些檢查後,拿起病歷表就開始記錄著蘇惑的康復情況。 高跟鞋在空蕩的房間裡嗒嗒作響,楊子一邊踱步一邊說道: “恢復的還不錯,這兩天沒事兒就下床走走,等觀察期結束後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楊醫生。” “好了,小雅回去休息吧,這些天你也累了。”楊子雷厲風行,收起病歷就往外走去,她還要去看看那些參與燚城行動的傷員,有些人情況不太樂觀。 “姐姐,快些回去歇息吧,我一個人可以的。”蘇惑也是趕忙催促蘇雅。 蘇雅細細叮囑了幾句,見蘇惑連連點頭,一時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才打算回宿舍補個覺。 “我走了,晚上給你帶好吃的,想吃什麼?”蘇雅展顏一笑,本就好看的容貌又襯上明媚的笑容頓時讓蘇惑如沐春風。 “你看著來吧,我無所謂。”蘇惑學著印象裡原主說話習慣應著。 目送蘇雅離去後,整個房間又回歸平靜。 蘇惑這才有時間思慮起這個世界來。 說實話,若不是這個叫亞星的星球五洲以大洋劃分,東西南北四洲又以合圍之勢拱衛中洲且施行城邦製,蘇惑還真不太能分清它與前世。 蘇惑還注意到兩個在前世未曾聽說過的特殊名詞,靈紋和秘詭,按照前世的理解應該是什麼超自然力量,甚至原主進入的那個山洞都是這個東洲秘會為了激發成員的靈紋而設置的試煉。 想到這裡,蘇惑一陣後怕,差點,自己就死在了那裡。 而秘詭,則更是妖邪,它們的特性詭異,大部分的秘詭特性對人類乃至其他生命都具有極其強大的威脅。蘇惑在加入秘會時了解到,在四十年前,亞星五洲未曾分裂,是一整塊完好的大陸,卻因為未知秘詭嘩然崩解,形成如今的世界格局。這也間接導致了城邦製和秘會的形成。 怪不得秘會視秘詭如大敵,想方設法地收容和毀滅。 蘇惑暗暗想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有一個猜測,既然秘詭和靈紋如此神異,那麼自己的穿越或許與其有些關聯,想到這裡,他猛然起身緩緩走到房間一角的立鏡前。 他細細端詳著鏡子裡的少年,那眉眼和前世的自己頗為相似,但又顯得不同,畢竟少年蘇惑正是意氣風發時,而前世自己不過是一個被生活壓垮的人,那麵容上的愁緒可比不上少年郎的銳氣。 蘇惑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個侵占了他人身軀的落寞靈魂,突然接過他人的人生他有些誠惶誠恐,於是他雙手合十,向鏡中的自己鞠上一躬。 “蘇惑。我雖是一個被磨去了意氣的平凡人,但年少時也如你有過幾分驕勇,如今承你之身軀,我與你有愧,必將行你之抱負,護你之親友,頌你之真名。但我終不是你,故而此後人生若有歧亂,還望少年莫要怪罪。” 蘇惑也不知道原主是否能夠聽到,權當勸誡自身,少些與這個世界的疏離罷了。 蘇惑出神地望著這副少年模樣,不由得撫上麵龐,少年皮膚尚且稚嫩,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少時模樣。如今見得,又覺得該是這樣,說不出來的心情在胸中醞釀,恰巧窗外風聲蕩漾,是的,少年又怎能不去見見光亮。 蘇惑邁步走出病房,他要去聽聽,去看看,這個屬於少年郎的世界。 房間裡,那立鏡中憑空浮現出與蘇惑一模一樣的身影,他嘴角掛著滿意的微笑,長嘆了一口氣,帶著遺憾和不舍向著病床旁的一個座椅緩緩鞠躬。 那是蘇雅照顧蘇惑時的座位,他在向她的姐姐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