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仙氣撲鼻(1 / 1)

半個時辰之後,順子看著自己剛剛盤過來的茶攤,微微咋舌,心中暗嘆,“這骰子下手還真狠,整個茶攤的桌椅都不剩幾個完整的了,頂棚也塌了半邊,還有這一地的茶壺茶碗碎片,收拾起來還真得再下些功夫了,不過嘛,這地段還真不錯。”   金順子看了看從身邊走過的車水馬龍,“倒真是個開茶攤兒的好地方,骰子畢竟是金家的人,被金家盯上的店,尋常人家不敢接著開店了不說,還免費把名聲打了出去,回頭再低價進些茶點小食,加上最近瘋傳的老爺的那些閑話,借風兒發財,哈哈哈,我要不要直接起一家茶樓呢,正好骰子也給拆的差不多了。“   念及此處,順子對著身後跟著的金家下人揮了下手:“還能用的都留著,其他的都拆了,蓋茶樓!”   街角之處一名頭戴鬥笠,身穿粗布外套的人正在向這邊張望著,隨後低聲低估了一句,“羊牯挺肥呀。”一閃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深夜,離宣虎城十裡的一個破廟裡。十幾名悍匪打扮的男子席地而坐,而他們上垂首的供桌上正坐著個身穿錦衣華服一身貴氣吊兒郎當的男子,他上身半倚著殘破佛像的蓮臺,手中把玩著一直珠釵,時不時的嗅著上麵若有若無的香氣,神情專注,仿佛看到了珠釵的主人一般,不過嘴角淫邪的笑容還是透露他的心思,骯臟汙穢。   坐在地上的一個悍匪拿起了酒壺喝了一大口,用袖子擦了擦嘴,說到:“大哥,上回的那個小妞有那麼香麼,下回咱就直接搶回來算了。您也讓我們兄弟幾個跟著開開眼界是不。嘿嘿。”   說罷竟欲伸手去拿那珠釵,聲旁坐著的另一名悍匪用手中的刀鞘打了一下,“什麼話一從你嘴裡說出來就那麼齷齷齪齪,咱們大哥那是風流氣,怎麼會做出那等強搶之事,大哥這叫人在花叢過,片葉不沾身。再者說就你那張臉,跟個活鬼似的,容易驚擾了美人。等咱們這莊買賣完了以後,讓大哥給咱包個青樓勾欄什麼的,兄弟們可勁兒造。大哥你看行不?“說罷還諂媚的看著那供桌之上的錦衣男子。   錦衣男子笑了笑,順手把珠釵丟給了一開始說話的悍匪,“等二把頭踩盤子回來,看看這羊牯肥不肥,點子紮不紮手,要是個肥差就順手摘了胖廝的瓜,這半個宣虎城都讓你們幾個耍。哈哈哈,那時,我給你們弄來一條街的姑娘,讓兄弟們也風流風流,哈哈哈哈哈哈。”破廟中的幾個悍匪都咽了咽口水,如同魑魅魍魎一般笑了起來。   這時,破廟的房門被人推開,白天裡在偷偷觀察金順子的那個戴鬥笠的男子走了進來,“二哥”   “二哥”   “二哥”   悍匪們的招呼聲紛紛響起,那人點了點頭,走到錦衣人的麵前說道:“大哥,羊牯挺肥,盤子也大,他家的小童都不用和那金百萬商量,輕輕鬆鬆能平地起個茶樓,家裡的院子更是足有半條街。”一眾悍匪不由得歡呼起來,有的吹起了口哨,有的不停的用手中的刀鞘敲擊著地麵。   “不過,這點子也紮手,那胖廝家的一個小童,一個人就當街痛打了四五個,還險些把人開了瓢子,茶攤也被砸了半邊,看起來是會功夫的。況且這金百萬本人也五大三粗的,聽聞還是屠戶出身,想必也是有些手段,但是因為金百萬惡名在外,一般人不敢打他的主意,家裡的護院就剛剛維持在夠用的地步,倒是給我們了一些機會。不過如果那些傳聞都是真的話,難度還是不小的。”   身穿錦衣的悍匪頭子瞇起了眼睛,又從懷中取出了另一隻珠釵細細摩挲著,“那依你看,咱們是進是退呀?”   二當家摘下了頭上的鬥笠,露出了臉上一道可怖的傷疤,呲牙一笑,“富貴險中求,咱們進,瓜照樣摘,隻不過換個藤過去而已。”   匪首奸笑,“行,這一把咱們都聽二當家的!”   幾天後的晌午,宣虎城東,繁華的東市裡最值錢的地段上卻開著一個不大符合這個地價的酒肆,在周圍一眾建築的襯托下,這個酒肆隻能用破敗來形容,酒肆頂上的灰瓦甚至都長出了長草,門板和立柱上的朱漆也已經破碎剝落,而主人也懶得去收拾,很多地方都是露著原木本身的樣子而不加裝潢,還美其名曰“古色古香”。不過酒肆裡的桌椅倒是擺的整齊,收拾的也是乾凈整潔,和破敗的酒肆竟然沒有一點違和感,櫃臺上放著兩個賬本,一個小童正站在那裡怔怔得看著酒肆的門口。   第一次路過的行人,總會麵對著酒肆楞一下,因為它的匾額過於巨大氣派了,一看就很高檔豪華,而且匾額四周也沒有像這個等級的牌匾一樣選用的雲紋,而是直接雕上了滿滿的金磚和元寶,牌匾黑色的底子上寫著四個大字“念舊酒肆“,那字寫的十分的醜陋,但筆勢卻透露著霸氣和自信,仔細觀察竟會發現這些字和四周雕刻的金磚元寶是直接用金粉鍍上的!當然那個落款上的名字就讓這個看起來充滿了世俗氣息的牌匾變的合情合理了起來,“金百萬”!也隻有他有這樣惡俗的審美。   酒肆的門旁邊還寫著兩幅字,一邊是“念舊人舊事釀陳香”落款李玄檀,另一半“享大富大貴贏八方”落款金百萬。當初酒館的主人還因為這兩幅字打算和金百萬掰扯一下,但從結果來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因為不明原因屈服了。   這個酒肆門口陽光最好的地方還支著一個卦攤,桌子上卦簽龜殼,紙蠟香臺,竹篾銅鏡擺放整齊,鵝黃底色藏藍色綢緞包邊兒的桌圍子上繡個太極圖,左邊寫著“燭照解夢,醫卜星相”,右邊是“趨吉避兇,心誠則靈。”桌旁立著個幌子,上麵寫著個大大的“李先生”,昭示著卦攤主人的身份。   這個本應該神秘不可明狀的,本應該透著一股千機百出氣氛的卦攤。也因為這個幌子的存在從神秘一步就跨到了不可名狀的境界,因為“李先生”三個字竟也是用金線繡成,整個幌子也是掐金邊走金線,在陽光下閃耀著別樣的光彩。自然做這個幌子的人,還是那個坐擁宣虎城半座城的金百萬。   當初骰子扛來這麵幌子的時候,金百萬還一邊指著幌子一邊豪放的笑著:“這才是仙人的姿態,你看廟裡的神像哪一個不是金燦燦的!哈哈哈哈!嗯!你聞聞,仙氣撲鼻!仙氣撲鼻!”   從那天起念舊酒肆的小童屠蘇每天除了對了空蕩蕩的賬本發愁外又多了一項任務,那就是替自己那不著調的主人盯著門口幌子別被賊人順手牽走。每每想到自己的主人,屠蘇都不由得多了幾分惆悵,感慨一下自己後麵的人生。   一個懶懶的聲音在屠蘇耳邊響起:“小小年紀為何每日都如此愁眉苦臉的,回頭長了皺紋,看著就比你那牛犢一般的哥哥還要老了,那時候可別來找我哭鼻子,我在你這般大的時候就已經是江湖一浪子,天為羅蓋地為床,晚霞為我披霓裳,那份愜意瀟灑你何時能學去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