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飛燕感覺自己一個頭有兩個大,習慣性的拿出了捕頭的架勢,指了指李玄檀和金百萬:“先說你倆,到底是誰?” “李玄檀。”“金不缺。” 柳飛燕皺眉:“好好說。” “李無憂。”“金百萬。” 柳飛燕把手搭在了刀柄上,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不可能對他倆拔刀,這個動作隻是因為他做捕頭多年的習慣性動作。 歐陽玉堂不知道這些,以為按照柳飛燕嫉惡如仇的性子,把這哥兒倆鎖上帶走也不是不可能的,趕緊出來做和事佬:“哎,不管叫什麼,這幾日相處。鄙人還是很欽佩二位兄弟的為人的。不管叫什麼姓名,當然了,雖然金兄弟確實有劣跡,但是,鄙人都相信他們不會是那般人物,絕無可能。” 李玄檀抱拳,金百萬也感動的抬起了手,忍了忍,拍了拍歐陽玉堂的肩膀:“你這酸儒,嘿!行!” 莫凡也走了過來,懷裡抱著好多水果,在李玄檀和金百萬尋找藏身的山洞時,她就一路用飛爪摘著路邊的野果。她邊發果子邊滿不在乎的說:“他倆叫什麼我之前就知道啦,不過無所謂呀,跟胖子和算命一起的這一路太有意思了,包括和他們的朋友,也很有趣,那個小劍仙,二公子。歐對,還包括你,酸儒,你也挺好玩兒,你知道你是什麼水平麼?”莫凡給歐陽玉堂遞了一個果子,盯著他說。 歐陽玉堂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好歹自己也是個儒生,這會兒弄出個武夫的手段來,臉紅道:“哎,能有什麼水平,我這就是以前窮困的時候,在街頭賣字為生,怕自己凍死,照著書上的強身健體的圖畫瞎比劃,隻是為了活動活動身體,發發汗,每次練完確實覺得渾身舒暢,但這都是武夫手段,非是聖人所傳,不值一提。” 莫凡咬了一口果子,點點頭:“歐,不值一提,可以,瞎比劃,練出一個半步上品。唉,三階謫仙,你吃果子麼。” 李玄檀捂著臉:“我現在想喝酒。。。” 莫凡嘻嘻一笑,又給金百萬遞了個野果。 金百萬正看著李玄檀感慨呢:“算命的,現在這上品境這麼不值錢了?之前有個少年天才袁清風,斷劍入上品,那是咱們盧哥教育出來的,我不說什麼。這兒又來個酸儒,賣字兒的時候抻抻胳臂蹬蹬腿兒的就來個半步上品境,橫著我喝了藥酒也未必能打過他。你說我要是一直做個屠夫,是不是也能弄個上品境?還是說我骰盅能搖出個上品來?”說著話,他隨手接過了莫凡遞過來的野果,咬了一口,然後抬頭看了看莫凡,嘴角一耷拉,一伸手:“賠錢。” 莫凡壓根沒理他,自顧自的問道:“對了,咱們乾嘛不連夜趕路呀,非要讓我們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你們躲這麼個荒郊野嶺的地方。” 金百萬看她不提還錢的事兒,也不惱,伸手比劃了一下自己和莫凡:“主要是因為咱倆,咱倆都喝了藥酒,估計再過一會兒這藥勁兒就得過去,那時候咱倆就跟死了一樣,連夜趕路就相當於直接躺路邊了,那時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讓火龍宗追上,就完了。” 莫凡歐了一聲,一點兒都不在乎這個答案,就乾脆的一屁股坐在了柳飛燕的身邊,環抱住柳飛燕的胳臂,一臉的撒嬌:“飛燕,一會兒我要是暈倒了,你可保護好我啊,別讓他們占了我的便宜。”然後她發現柳飛燕沒有回答她,隻是一直盯著李玄檀。 山洞裡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隻有金百萬和莫凡吃果子的清脆聲響,金百萬把吃剩下的果核順手扔進了火堆,嘆了口氣,拍了拍手,一臉的不在意側過身直接靠在了李玄檀的身上,然後很自然的朝後一伸手,從李玄檀懷裡摸出來一個一個小壺,看了看,不是算命的平時掛在幌子上的那壺桃花醉,打開一聞,嗯,果然是那天李玄檀自己調的糟燒。抿了一口,就這樣看著洞外撒進來的月光沉默下來了。 李玄檀也覺得一直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就抬頭看著柳飛燕:“要不我再給柳頭兒講講?就是你未必能信。” “你說的,我都信。” 李玄檀看著篝火,開始閃動著憧憬的光:“故事要從白大哥說起,白子安,那個槍仙,那年北邊草原集結了高手和兵力要血洗中原,白大哥為了百姓不受戰亂之苦,奉行殺一人而利天下的信念,打算直接去擊殺了帶兵的汗王和高手。我們也一路追隨著白大哥奔了草原,那場景我現在都記得,明月當空,白大哥再天上禦槍而行,我們兄弟幾個在草原上縱馬奔襲。從小憧憬的江湖不就是這個樣子麼,絕世高手,為了天下人,禦風而行,縱情馳騁。可是後來。” 李玄檀眼裡的那束光暗淡了:“後來,我們眼睜睜的看著大哥拚死斬殺了草原的仙人境和幾乎所有天人境的高手,然後我幾個用盡渾身的手段,別說大哥的屍身我們沒搶回來,長槍我們也搶不回來。就連自己的小命也差點兒斷送了,其實當初真就應該直接和大哥一起折在草原算了,那會兒可能是因為想讓世人都知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有個叫白子安的人,以一人之力守護了中原百姓的安寧吧。也可能因為還有人在等我回來。或者兩個原因都有,嗬嗬,反正就是我們茍活了下來吧,讓人打了個半死,那個時候突然就明白了,這江湖不是我們這種人能闖蕩的,能在江湖裡闖蕩的就應該是白大哥那樣的人,應該是袁清風那樣的人,我們隻是普通人,是凡人,凡人應該過凡人的日子。那時候就想著,能回來給大哥揚名,然後這江湖路就這麼算了。可是,等到我們回來以後,聽到全天下的人都在傳,白大哥是不等兵臨城下就投敵的軟骨頭,認了長生天做祖宗,當起了草原的教頭,還說老天開眼讓大哥這種人病死他鄉。我們也就跟著成了軟腳蝦。嗬嗬,我們回來以後四處解釋,可是我們說話,有誰會聽。嗬嗬,心灰意冷的我回了西湖,然後。” 金百萬怕李玄檀提到傷心事,接著說:“然後我們就寒了心了,兄弟幾個都各回各的來處了,我們要背景沒背景,要宗門沒宗門,隻能改了名,去了宣虎城,他做他的先生,我做我的財主。這江湖不義,我們不闖了就是。後來我想明白了,在高位的那位一定是不希望我們這種江湖人來出手為他解決問題,這麵子上說不過去呀。草民就是草民,那位不在乎死傷,不在乎疾苦,隻要可以威震四方,哪怕是像十幾年前全民斷糧又有什麼事兒。是我們讓那位臉上沒光了呀。堂堂的天軍,被一個江湖人給替代了,恥辱!哈哈哈哈,奇恥大辱!如果再有一次,隻要白大哥活著,哪怕讓我眼睜睜的看著草原的狼旗插在陽景城的城頭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