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瑤癟癟嘴,“你們這些人,明擺著說謊,真討厭。” 魚師說:“紅瑤小姐素來從無謊言,心中清明,稚子之心。” 見他們一來一去聊起來,晏九洲挑動眉棱不悅道:“很熟嗎?不熟別說話,小心被人賣了。” 魚師不在說話,劃破左臂衣袖,果不其然,整條手臂腫得可怖,血肉之內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一般。 但他麵色如常,毫不訝異。 晏九洲狠狠吐出一口氣突然抱住紅瑤吸了一口,才說:“若我說隻能將你整條手臂砍了?” 魚師淡然道:“請便。” 晏九洲拍拍紅瑤腦袋,“離遠點,等會臭暈我可搬不動你。” 紅瑤看著那條手臂,覺得嗓子裡都在蠕動,忙不迭撒丫子跑遠。 她走得很遠,顆顆梅樹阻擋視線也不知他們發生了什麼,就聽得梅娘淒厲慘叫後,有陽光從茂盛的梅花樹冠縫隙中間搖晃著投射下來,形成一個一個隨風遊弋的大小光斑。 風帶著梅花與雪的清冷香味,被無處不在的溫柔陽光籠罩,一時間寒冷的雪妖宮仿佛進入暖春。 一個疲憊小人坐在紅瑤肩上,啪嘰一頭倒下。 是晏九洲,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魚師帶著清明之態恭恭敬敬行禮,“多謝兩位。” 紅瑤看著他的手臂,血肉模糊,仿佛被炸了似的,但顏色正常,不再是可怕的黑色。 “您,好了?” 魚師笑道:“先前讓您見笑了,妖界的明爭暗鬥,我中招後忘了所有,包括自己,如今才想起來。” 晏九洲懶散打了個嗬欠,“那就說。” “說什麼?” “說你知道的。” “雪妖宮有一條路,能通往人間。” 晏九洲垂下眼眸,眼睛裡一片森冷的殺意,“妖尊明知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魚師看了眼跟在身後不語的梅娘,深深嘆氣道:“二位,梅娘之前所作所為確實不妥,但她有一件事沒有說錯。妖界如今容不下二位了,請速速離開,方為上策。” 紅瑤看看晏九洲,再看看魚師,她太知晏九洲要弄清楚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而妖界與他關係甚大,現在走? 豈料晏九洲閉眼道:“那就勞煩妖尊送我們二人一程。” 紅瑤:??? “甚好,”魚師抬手,一股透明的漣漪在空氣裡波動,像一匹上好的綢緞徐徐展開,無聲無息。 正在緩緩飄落的梅花花瓣驟然停止,所有的風、雪凝固在這一刻,在這如夢似畫的風景被揭開後,一道散發詭譎氣息裂縫出現。 魚師麵色白的猶如雪地,豆大汗水撲簌簌落下,依然堅持做了個請的姿勢。 紅瑤輕輕捂住晏九洲,一隻手用力揮舞,“有緣再見!” 然後踏入裂隙。 魚師再也堅持不住,一口血吐出。 梅娘趕忙接住,卻被魚師製止。 他瞇著眼看向天空,這是一個無比愜意的表情,仿佛在享受此刻的寧靜。 對於很多人而言,陽光、空氣、水,花香,一切唾手可得,無甚在意。對魚師而言,這些太少了,他隻有在無數個夢裡能看見,從來無法真切的感受。隻有短暫的醒來,才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