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開(一)(1 / 1)

夜色正濃,江城的江邊上。   遊輪過往,船上燈火通明,絢麗的燈光倒影在江水之上。   船上的狂歡與江邊寂寞的柳樹顯得格格不入。   坐在江邊椅子上的波波好像並沒有感受到這些,他來這裡隻為走完他人生的最後幾天,或許他也是為了見她吧。   她重要嗎?他不知道,他有些不敢見她。也許默默的從這個世界離開比較好。   他不由得想到古龍小說裡的一句話:“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永遠陪著另一個人。人與人之間無論相聚多久,最後的結局都是離別,不是死別,就是生離。”   人啊,總是這樣,到了快離開的時候反而有些放不下,這不像從前的他。   從前的他是那種騎最快的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殺最狠的人。然而,現在他卻有些茫然了,他不是害怕離開,而是想知道到底自己最後要不要見她。   扔了最後一個空酒瓶,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清晨,江城的早點鋪開了,昨夜還在茫然無措的波波坐在小板凳上,當撈豆腐和油包燒麥的油汁滑進波波的嘴時候,他好像就忘了她了。短暫口感上的幸福會讓他忘記煩惱。他一直就是這樣。   就在這時候,街邊來了六七個小混混,穿著碎花衫,手臂上紋著亂七八糟的圖案,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黃頭發二十多歲的小混混對著波波嚷嚷道:“滾開,老子天天坐的位置被你給占了去了。”   這個位置靠著門臉,不太大,但是剛好能看到江麵,波波很喜歡。   “我能多坐一會兒嗎?馬上就吃完了。”   “滾開,老子數到三,再不滾開老子打斷你的腿。”剛才的小混混把聲音又提高了一倍,好像誰的聲音大誰就厲害一樣。周圍的食客看到如此情景都悄悄的離開了。   波波淡淡的笑了笑,北方民族彪悍的氣息瞬間出現在他臉上,在小混混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腦袋已經被重重砸在了小桌子上,暈了過去。其他小混混一擁而上,可惜隻是些小混混,用了不到兩分鐘,地上便多了七八個齜牙咧嘴的人。   波波離開的時候也沒忘記把快吃完的油包燒麥拿走,吃完最後一口。便想到,這幾個人不會報警吧。不過也沒關係,他昨天才到江城,沒人認識他。   打了人迅速離開是他一直保持的良好習慣。   但是他去哪裡呢?哪裡好玩就去哪裡吧,大清早的。他沒有目的,瞎逛了起來。   一邊瞎逛,他一邊想著心事。   “享受完最後的這幾天就該離開這個世界了吧?自己不應該成為別人的負擔。”   他很想給她發一張他在江城的照片,思索了半天還是沒有發出去,而是在微信上給她發了一句:“猜你這個時候還沒起床吧。”   沒有秒回,他已經習慣了。她說過她喜歡和他說話,但是要和他保持距離,她怕她忍不住。   具體忍不住什麼,他有些猜測,但她不說他也不會去深想。《浣花洗劍錄》說過:“你若遇見了一個會說謊的女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故意完全相信她。”   波波卻相信她一直說的是真話。   不知不覺走到了江邊,江水不是想象中的清澈,水草和泥沙混合在一起隨著江流滾滾東去,太清澈的水反而養活不了江裡的魚蝦。   他有了決定,先去此行任務地點看一看。“乾完這一單,就能為自己那個可愛的小侄女留下一筆錢了,然後就能放心的從這個世界離開吧。”   江岸707大廈,這是他最後一單任務了。刺殺的這個人物很重要,重要到會惹起社會的轟動,但這跟他沒什麼關係了,要不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要不是他想看看她生活的地方,他也不會接這單。   送命的單子。   他想起了她發給他的照片,背景是江城大學的櫻花,她優雅的穿著黑色的長裙,披了一件深色調的毛絨外套,閉著眼睛,笑得很甜。江城大學的櫻花很有名,他想和她一起看。   他默默的低語了一句:“可惜等不到那個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