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優雅的走完了他最後的一段路程。 從窗前走到了沙發,坐下,離開。幾秒鐘時間,仿佛是平常談完話後該做的事情,隻是沒有了下一步,應該繼續倒酒,繼續攀談,或是哈哈一笑進入下一個話題。時間對他來說就定格在了坐下的那一刻。 一切顯得從容淡定。 波波看了看手中刀,上麵沒有血,但對麵的人已經死了。 大概過不了多一會兒,樓下的保安在呼叫沒有得到回應的時候也該沖上來了。留給波波的時間不多了。 波波把那塊手表收下了,戴在手上,輕輕的上了弦。一股美妙的音樂打破了屋內的安靜。時間和空間仿佛在周圍不停的轉換。 他給背後的老板發過去信息:“任務完成。” “錢會打到你指定的賬戶上。” 波波想起了可愛的小侄女,她現在還沒長大,等她長大了這筆錢應該能讓她過上很好的生活吧。想起小侄女努力乾飯的樣子,他覺得值了。 桌子上的酒隻剩下他的那一杯了,品嘗了口紅酒,初入口的苦澀感和收斂性慢慢變得柔和圓潤起來。 他想起了以前的好多事情。第一次拿刀對著陌生人的膽怯,讓他哭的死去活來,師父罵他是個沒用的東西。去集市圍繞著年長的姥姥,吵鬧著要一隻豬手,吃到豬手的喜悅感現在還記得。被趕出家門,路上陌生人的施舍讓他堅強了下去。那年有個女孩親手給他織的過冬圍脖。被幾個小混混毆打,替他出頭的社會大哥。被師父丟到草原上與狼群廝殺,活著回來的時候小師妹奶聲奶氣的告訴他什麼叫正義。矮他一頭的師弟,在出行的路上會給他背後一刀。很少出現的大師兄給他講外麵江湖的險惡。想著想著,波波感覺到他所在的世界又活過來了。但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波波拿出手機,坐在沙發上,喝完了最後一口紅酒。打開了她的微信,還是沒有回應。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這個道理他懂。看了眼她的照片,也許她就是他殘月下的最後溫柔吧。 自己指定賬號的錢已經打了過去,波波便把手機裡的所有信息都刪除了。他也該離開了,隻不過不能像中年男子那樣優雅。 他有些羨慕他。 樓下的保安經過幾次呼叫無果後也已經沖了上來。 波波的刀還是那樣快,那樣穩,隻不過飛向的不是那群保安,而是距離不遠的玻璃。 再硬的玻璃,也抵不過他的飛刀。 隨著窗前玻璃的破碎,波波也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700米的高空,就是掉下去個石頭,也得摔個四分五裂。 臨死之前波波還想聽一聽那段七弦琴的音樂,或許這段音樂能使他獲得最後的自由吧。他扭動了手表上的弦。他還想看她翩翩起舞的樣子。 突然一道黑色閃電一樣的空間裂隙打開,把正在下墜的波波吞噬掉了,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還能見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