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珠簾內,款款走出一個少女,懷抱琵琶。少女輕輕撥弦三兩下,然後輕啟朱唇唱道:“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yan音同眼)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裡荷花。 羌(qiang)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 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正是柳永的詞《望海潮·東南形勝》。 女子歌聲猶如一條溪流,在眾人心中緩緩流淌,流過心田,流過四肢百骸,渾身象被熨鬥熨過,無一處不妥帖。 歌聲一止,四方喝彩。 有人搖頭晃腦作詩稱贊,有人擊節而歌。 趙莞道:“我願出白銀一百兩,與姑娘手談(下圍棋)一局。” 有人道:“真是庸俗,怎可用黃白之物來玷汙如此神聖之地。” 隻聽簾內一個嬌柔的聲音道:“有請公子。” 一個紅衣丫鬟上前領著趙莞進入紗簾。 趙莞一笑道:“君不知,黃白之物,可通鬼神。” 進入紗簾,隻見東首端坐一名少女,穿粉紅衣裙,眉彎如柳葉,眼亮如星辰,翹鼻紅唇,秀氣逼人。雖同是女子,趙莞依然生出我見猶憐的感覺。 女子起身微微一福:“小女子蘇小婉,婉約之小婉,非吃飯之小碗。” 趙莞咯的一聲笑出來。 女子繼道:“今日約見公子,一是我們名字巧妙相同,二是公子題於白屏之上的詩句動人。並非全是黃白之物的功勞。” 趙莞道:“請恕小子孟浪。在下求見姑娘,實在是想請姑娘幫在下一個忙,可有清靜的所在?” 蘇小婉招呼丫鬟,去另請一位姐妹前來彈琴唱曲,與趙莞來到一間茶室。 趙莞道:“今日和我同坐的那位賀青山,本名是赫連青山,實乃是西夏之人,他這次本想要以武力征服我中原武林……” 趙莞把赫連青山的事跡,以及西夏一品堂的毒藥,苦力幫原幫主被迫禪位的猜測,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蘇小婉聽完,沉吟半晌道:“我們青樓,本屬苦力幫杭州分舵青鴛堂所管。近兩年來,我們所交幫貢確實加了幾成,原來是舊幫主被迫禪位。我們對苦力幫也不需要感恩戴德,不過看在與公子投緣,且看我能不能略盡綿薄之力。” 趙莞又拿出一錠五十兩的黃金,放到桌上,對蘇小婉說:“我想請姑娘今晚再請賀公子手談一局。幫我探尋一下,西夏一品堂是否有從中原抓人。” 蘇小婉道:“公子客氣,不過以我的經驗,若要一男子對你吐露心曲,遠非一日之功,不知公子住在哪裡?若有消息,我派小廝通知你。” 趙莞深施一禮道:“姐姐雖身在風塵,卻心懷俠義。實不相瞞,苦力幫原幫主趙雲龍乃是家父。自他兩年前突然離家不辭而別,我和家母幾乎找遍中原大地,毫無所獲,我從近日得到的幾條線索分析,家父十之八九被抓到西夏。如若姐姐能幫助在下得到確實的消息,我定會重重酬謝。” 蘇小婉和趙莞回轉雅間。趙莞回到賀青山的坐旁,笑道:“不知賀兄可精於圍棋一道?” 賀青山道:“略懂。蘇軾曾作詩說『勝固欣然,敗亦可喜』我是欣然的時候較少。可喜的時候有點多。”眾人哈哈一笑。 這時,紅衣丫鬟走出紗簾道:“我家姑娘有請賀公子,姑娘說也許和她手談,你可以欣然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