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站在一片平靜的水麵,不對,是個漆黑如墨的平靜得如同死了一般的水麵。毫無波瀾的水麵,被我的一滴血珠砸出微弱的漣漪。 “滴!” 我渾身甲胄破爛不堪,道道傷痕密布周身。我彎著腰,急促的喘息。低垂的手臂,血流不止。 “滴!” 我摸了一把眼皮上的血,盯著眼前的人。 他也沒比我好到哪去,一樣淒慘。唯獨,他手裡握著一柄長刀。而我的刀,僅剩半把。 我對他有滔天的恨意,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我雙手握刀向著他揮砍一刀。黑色的彎月猶如實質,向他沖殺過去! 他邪魅的笑,飽含著一絲憐憫與欣賞。他揮刀便砍,一道漆黑的彎月向我撲來。 “轟!” 兩個彎月碰撞在一起,我的彎月被擊碎。他的彎月殘存的力量沖擊在我的胸膛,我口吐鮮血,瞬間就被淹沒,就被擊飛。 我恍惚間睜開眼,一片霧氣繚繞。我舒了一口氣,我又做夢了!我感覺有些不對勁,低頭看去。 我竟然雙腳離地,懸浮在五瓣銀花之上。我立刻回過神,讓自己清醒一些。這才發現,原來是白隱叼著我的衣服。 他在試圖用五瓣銀花救治我?我嗬嗬的苦笑。這哪裡是救治,感覺跟部落裡烤豬有點像。 我指了指地麵,白隱把我放下。他不再受傷勢影響,第一時間不是恢復自己,竟然是治療我。 我嗬嗬的笑著,斜著身子躺在地上。經過剛才黑色火焰的肆虐,以及不知剛才魂遊何方的大戰,我很疲累。 白隱驚疑的看著我,咽了口唾沫,問道:“你,你竟然沒事?這,這,這怎麼可能?你怎麼做到的? 我沒有看他,眼神看向阿貍。阿貍依舊保持著原來打坐的姿勢,依舊沒有醒來。我剛剛放鬆的神經,又有些緊張。阿貍,你不會真的就那麼打坐一萬年吧? 我隨口敷衍:“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斷刀的緣故吧。” 白隱想了想,說道:“刀斷則靈散,沒有器靈,就不可能認主,也就是一把普通的刀。難不成,這刀之器靈沒死?” 我聽不太懂他說的什麼,打岔道:“阿貍怎麼還沒醒過來?會不會出事?” 白隱團起他龐大的身軀,貌似打坐:“她比你的狀況要好很多。嗬嗬,她竟然有場造化。” 我猛地坐起,認真的觀察阿貍。她氣息平穩,氣機內斂,粉嫩的小臉升騰著紅暈。她入定了,她在突破! 始於天地,成於明珠。亦福亦難,福劫相伴! 我默默的念叨著,思索著。老天師這話說的挺直白的,沒有什麼不好懂。難就難在後兩句:亦福亦難,福劫相伴。也沒那麼難懂,就是不敢想。即是福源,也是劫難,福源與劫難糾纏在一起。 阿貍的飛天之路,荊棘密布啊! 我看了看白隱,這家夥暫時還不能恢復法力,依舊是條大白蛇。想到剛才滑稽的一幕,我還是忍俊不止。 白隱也看向我,我倆就那麼對視著。“哈哈哈!”“哈哈哈!”我們開心的笑起來。從此刻起,我與白隱,冰釋前嫌。 我懶懶散散的躺著,仰望星空,除了霧氣蒙蒙,啥也看不到。可是我的心卻飄向遠方,飄向崮瀾。 我問白隱:“天罰日那天,你看到崮瀾大神了嗎?” 白隱搖搖頭:“崮瀾大神?他壓根就沒出現。” 我有些疑惑:“會不會他出手時你沒看到?” 白隱十分肯定:“他真沒出手。他若是出手,也不至於那麼多人出手了。他一個就能夠搞定。” 我更加疑惑:“他自己一個人搞定?他不是跟你一樣是個山神嗎?” 白隱滿麵敬佩之色道:“我這個山神跟崮瀾大神那樣的山神,又豈是能夠同日而語的? 崮瀾大神是天地初開時就存在,大洪荒時代協助初代天皇鎮壓各方妖魔。現在的天皇地後見了崮瀾大神,都要行晚輩禮。要不,人家怎麼稱大神?天上地下有幾個大神?後來,四方平定,大神就回到崮瀾。” 我像是一個求知欲旺盛的好學生,在認真聆聽老師的講解。白隱也就把他知道的典故一一講給我聽。 成仙之後渡天劫,成功渡劫飛升,就可成為神仙,不過稱為散仙或小神。得到天庭的認可,被封個名號才是真正的神,稱為下神。然後是中神,上神。上神便是現如今眾神最高的等級,在上神之上還有一級,就是大神。 大神這個級別不是天庭能夠冊封的,大神是超出了天庭的存在,是天地初開時就存在的。 我驚訝不已,原來我的崮瀾大神如此牛鼻! “不過。”白隱開始賣官司了。 我聽得正入迷,趕緊追問:“怎麼了?” 白隱繼續:“不過,崮瀾大神不出世數萬年了,也不知道他是沉睡了還是融入天道了。要不然,那個搞破壞的家夥,豈能那麼囂張!” 我好奇的繼續追問:“搞破壞的家夥?誰?” 白隱:“天罰日!” 我瞪大眼睛不確定的問:“火球……是人?” 白隱搖搖頭:“是神!” 我問道:“誰啊?叫什麼名字?什麼修為?為什麼要毀滅這方天地?” 白隱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他很強。我不能再多說了,怕是要遭天罰。你也別問了,反正跟你也沒關係。” 我哦哦兩聲開始詢問別的:“你說崮瀾大神是天地初開就存在,那我怎麼沒聽我族人說過他的傳說故事呢?” 白隱:“那我就不清楚了,其實天庭裡也沒幾個記得崮瀾大神。若不是我偶然間聽到天皇與皇子談話中提起,我也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尊大神。” 我點點頭,又問道:“你既然是神,那對於修煉肯定有獨特見解吧?你指點指點我行嗎?” 白隱:“我出生就在天上,對於地上的修煉並沒有太多了解。不過我知道,修煉,功法心法什麼的大同小異,最主要的還是靈氣。這方天地,靈氣被屏蔽,濁氣又很重,想要修煉成神,很難。” 我有些困惑:“靈氣怎麼被屏蔽了?那該怎麼辦?” 白隱白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自然是上天屏蔽的,難道還是我啊。至於辦法,那當然就是去名山大川那些靈氣旺盛的地方修煉了唄。你挺聰明的,這都想不清楚?” 我嗬嗬的傻笑,也不氣,繼續問:“去哪裡好呢?我不知道啊。請前輩指教。” 白隱:“此方天地,靈氣濃密的地方有東都,亦迷川,秀南山,北忘湖……” 他看了一眼阿貍,繼續道:“青雲山。” 聽到青雲山,我立刻來了精神。是啊,我還答應帶阿貍回青雲山重振青雲宗呢。 我問道:“青雲觀的那位宗主天師,你知道嗎?” 白隱:“見過,他遊歷來過這裡,我跟他切磋一下。” 我:“哦?” 白隱:“他很厲害,我敗了。” 我驚訝:“哇呀呀!那麼厲害?你可是神啊!” 白隱有點惱羞成怒,憤憤不平的說道:“你要搞清楚,我隻是個小山頭的山神!跟土地,城隍沒啥區別!我被貶下凡時,法力已經十不存一!我……我……” 看他氣呼呼的樣子我隻想笑,我連連點頭:“哦哦,我忘了,對對對!若不然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白隱瞪了我一眼,閉眼不說話。我心裡嘀咕:“真小氣,這就生氣了。” 白隱被貶下凡塵,是他心裡的一根刺,他不想提,我也就不問。剛剛建立的感情,不怎麼穩固,還沒有到可以互撕傷疤的地步。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提及的經歷。 遠遠的地方傳來幾聲呼喚:“仙君!大當家!” 是雷沃他們醒過來了,他們在尋找我和阿貍。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我向迷霧外走去:“別進來,我出來了。” 安排雷沃幾人回去,我又回到迷霧裡,問道:“這霧氣是怎麼回事?” 白隱:“對於修為低的人來說,霧氣裡有毒!” 我卡巴卡巴我的卡姿蘭大眼睛:“毒?可是我的修為也不高啊,甚至還沒有雷沃高。” 白隱:“你不一樣,你身體裡帶有一種我不知道的靈韻。傾向於防護,治療,你是天生醫者。” 我:“……醫者?我修行修的醫?”對於將來醫學院畢業這個論斷我不願接受,我可是打算成為神仙的人。 我不死心繼續問:“我最後隻能修煉成個醫者?” 白隱:“不是,這跟修煉不發生關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應該是木屬性靈韻,修行木屬性法術會事半功倍。而木屬性的特點之一就是治療。” 我放下心來了,我的七色靈韻來自神樹,可不就是木屬性。 白隱繼續說道:“這霧氣,是由五瓣銀花散發的靈氣所化。有冰封,麻痹的效果。別看這也是靈氣,卻不能吸取過多。” 他閉上眼,鼻孔微張,“嘶”吸了一大口霧氣。 他睜開眼:“看到了嗎?我每天隻能吸取這麼多。” 我有些不解,這不是守著金山要飯嗎?問道:“吸取多了會怎麼樣?” 白隱:“五臟六腑,奇經八脈會被冰封,中毒,失去功能。人就會死,凍死!這正是有霧氣,我才得以鎮壓住黑火。不然,我早就屍骨無存,身死道消了。” 我點點頭,忽的想起來那塊碎片,問道:“碎片呢?” 白隱轉頭看向一側,我順著他的目光走過去。一塊三指寬手掌長的漆黑碎片,靜靜的躺在草叢裡。 我拾起來,在衣服上擦了擦,在斷刀上比劃。 白隱:“你想把它復原?” 我反問:“可行嗎?你有辦法?” 白隱搖搖頭:“我沒辦法。” 我失落的把斷刀碎片收好,這塊碎片與斷刀的切口不符,看來還有其他碎片。 白隱:“不過,北忘湖的那位擅長鑄造。他叫燈條八,跟我算是熟人。要不,你去試試?” 北忘湖,我牢牢的記住這個地方。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去。既然選擇了修煉,今後的路不會太平。趁手的兵器,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