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陰司籌備(1 / 1)

南宋有仙 陸追潮 4205 字 2024-03-17

離開鄧家村的當天晚上,舟自渡與陸飲溪便騎著木牛流馬,抵達了成都府。   距今已過去七個多月。   二人在緊挨東城垣的北青安街,租下一間店麵,辦起了藥坊。   身契問題與創辦資金,則是招遠典當行的錢掌櫃出手解決的。   “真君曰:行於世者,節能逾於天。”   舟自渡寧肯將兩件中品法寶抵押給當鋪,也要阻攔師兄施展‘點石成金’,保存靈力。   這倒不是舟自渡擺譜,有意拿無價之物換取無價值之物。   其一,是身為器修大能,法寶與靈器在舟自渡眼中沒有區別。   其二,煉氣初期修為,是踏入煉器師的最低門檻。   而此界修士們尚在胎息境界打轉,縱使握有舟自渡賜下的《修真百藝僻閣集注》,也必不可能煉器成功。   別說中品法寶了,即便是下品靈器,也是凡人從未親眼見識過的存在。   所以錢掌櫃僅憑經驗,便當成兩件做工精細的玉器,將兩件中品法寶草率收藏入庫,算不得什麼怪事。   藥坊雖然開了起來,但陸飲溪這身望問切問、治病開方的醫術,卻是從頭學起的。   往界的陸飲溪,醫治時施的是法術,用的是靈藥,從不曾親手碰過凡界的藥材。   七個月前,他買下成都府能買到的所有醫經,在禁用神識的狀態下,挑燈夜讀三日,方才全部背誦。   藥材的記憶與比照,則更加艱難枯燥。陸飲溪又足足花了十二日,才算勉強出師。   “實在不行,便開方讓他們多喝熱水。”   舟自渡不忍師兄連日操勞,遂提了個建議。   陸飲溪習慣了師弟那老不正經、時而跳脫的脾性,繼續在傳統醫學中鉆研了數日。   六個月前,藥坊開業。   錢掌櫃親自登門,送來一塊“仁愛所托”的匾額,遠近百姓後稱之為“仙仁堂”。   起初是稱仁愛堂的。   可但凡登門求醫問藥者,無不被坐堂大夫的相貌驚艷,贊他是“謫仙般的人物”。   而陸大夫的醫術與醫德,亦配得上這般美名。   無論男女老少、身份貴賤,陸大夫對待病人始終溫潤平易,關懷備至。   如遇窮人,看診不花錢,藥費賒著給;   如遇富人,診金看著給,抓藥打七折。   雖說診療醫術,未必比別家大夫高明,可久而久之,藥坊抬頭仍然多個“仙”字。   忙碌之餘,陸飲溪亦時常想起正事。   “師弟,陰司之計,可有進展?”   “等著。”   舟自渡微微抬起眼眸,目光依舊專注於稱藥,隨口答道:   “等一位陰陽子做鑰。”   器修注重細節,尤其體現在度量方麵。   這位渡劫境修士每日最大的煩惱,便是親手感知藥材的分量。   單純以戥子稱藥,總會少千分之幾兩,或多萬分之幾錢。   舟自渡隻得以仙掌感知微弱,通過不斷的增減置換,來使藥的重量盡可能接近方子。   於他而言,這是一場愉快的遊戲。   至於凡人把藥抓回去,漏灑多少劑量,舟自渡絲毫不介意。   “師弟何以斷言,此地能夠等來陰陽子現身?”   陸飲溪沉吟半晌,終於道出:   “你施展了命神通?”   “承蒙師兄高看。”   舟自渡將戥子拋至一旁,轉身走向盆架,用清水洗滌雙手。   “道途壁壘,是修真者不可逾越的天塹。我憑伶、器證道,師兄以劍、醫入聖,你我均無可能另修命途。”   “雖不能踏上第三條道途,但你的寶庫裡,總該有幾件命道靈寶。”   “師兄健忘。”   舟自渡到陸飲溪對麵坐下。   “命神通須與天道法則勾連,此界尚無天道。”   當陸飲溪靜靜凝視著他時,他繼續說道:   “我之所以斷言,陰陽子將現身蓉城,全因你我二人身在城中。   “一者度劫,一者大乘,兩兩相存,皆能牽引運勢,激發靈機。   “別說是陰陽子了,首批後天靈根者,不久都會如雨後春筍般憑空冒出來。”   陸飲溪揣思片刻,認同了他的說法。   “立陰陽子為道標,劃分陰陽兩界,隻是計劃的第一步。”   欲建陰司,必得先開魂道。   舟自渡仙掌覆於案上,身前這座平平無奇的問診臺,一時變得彩光纏繞,外放輕浮,顯出一尊鼎的形製來。   “第二步,便是借師兄日積月累逸散出的靈力,馴養這尊‘煎水作冰鼎’,再造魂道神通。”   “你以先天靈寶作為問診臺,為的是接觸更多魂魄?”   “理解靈魂,方能驅策靈魂。”   舟自渡輕揮衣袖,那籠罩在煎水作冰鼎之上的法光,如夢似幻,漸漸散去,回到了診臺模樣。   陸飲溪默念良久,無意間將左手按在上寒古劍之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又猛然抽回。   ‘曾與這座問診臺有過接觸的凡人,將會有怎樣的下場?’   他不知該不該問。   “最後,我會抽出熬清守鏡後九層,用作設立陰司的場地——”   舟自渡罕見地展現出幾分心疼的神情:“伶道至寶,師兄可得替我好好愛護。”   -   那日交談過後。   陸飲溪坐堂接診,看似平靜如常,內心卻翻湧著復雜的思緒。   他甚至不願將凡人的手,置於案上把脈,僅憑“望聞問”便開出了不少藥方。   ‘究竟是在救人,還是在害人?’   陸飲溪知道,師弟看似在擺弄戥子,玩得不亦樂乎,實則早就察覺出他的異樣,卻不出言點破。   ‘連師尊遇害、戕殺同門之仇,我都‘自願’放下了……還能阻止師弟不成……’   陸飲溪唯有順勢而為,繼續扮演起懸壺濟世的大夫角色。   ‘若師弟真將後九層借予我……待陰司成立,興許有機會。”   -   時間如涓涓細流般淌過。   舟自渡厭倦了稱量凡間藥物,某天,隨手招攬了街對麵的幾名小乞丐,讓他們給陸飲溪打下手。   自己則跑去遊山玩水,查訪風土人情。   每日歸來時分,總能見到陸飲溪在藥櫃前,悉心教導新來的夥計們辨識藥材。   乞丐出身的他們,年齡最大不過十四;   最小的那個男娃,雙腿以下盡數截肢,整隻身形看上去比兩歲的嬰兒還要瘦小,竟也啃著窩窩頭,趴在一旁,聽得格外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