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荊湖軍撿起地上的火器,逐漸包圍過來,那八名宦修謹慎起見,紛紛後退,以保持安全的距離。 散開的同時,他們在掌中飛快聚起靈箭術,並以‘一念中的’鎖定文天祥父子的氣機。 卻不料,王璟山已提前施展步法,悄然蹲守在百步外的真君法像背後。 他趁其不備,搶先向那八名宦修打出了幾道璀璨的靈光。 “王璟山?你這叛徒!” 在驚愕之後,宦修們感到了強烈的憤怒。 他們迅速遊走起來,與王璟山展開了一場激烈的靈箭術對拚。 隻見王璟山的靈箭如同狡猾的狐貍,靈活穿梭在空氣中,僅需偶爾縮頭避開攻擊,便能輕鬆尋覓對麵的破綻。 而宦修們的靈箭則如同猛虎下山,兇猛且準確地反擊在了法像身上,企圖先將王璟山的盾牌擊碎,再合力拿下他。 宦修人數占優,而王璟山卻有法像防禦,以及胎息八層的靈力儲備。 以至於雙方的靈箭在半空中交錯飛舞,互相追逐,每一次碰撞都激發出耀眼的靈光,猶如一場絢麗的煙花秀。 “點火——” “放!” “砰——砰——砰——” 在修士們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僵持時刻,文天祥指揮起凡銳營的殘部,用火繩槍發起了一場迅猛的支援。 王先益則毫不遲疑地帶領殘存的荊湖軍士兵,全力將剩餘箭矢射向敵人。 由此開始,戰場局勢發生一麵倒的變化。 宦修們腹背受敵,完全騰不出手施展‘鴻毛垂柳’等法術,一時方寸大亂,人人負傷。 加之體內靈力未能完全恢復,此刻的他們不禁心生退意。 “丁長老,待我們精心籌備,必趕來救您!” 幾人鄭重地許下承諾,隨即迅速施展步法“燕雀行”,毫不猶豫地向府城方向疾馳而去。 趁此機會,王璟山集中精力,以‘一念中的’牽引靈箭,鎖定了距離最近的兩名奔逃者。 而後,他全力揮出兩道靈光。 轉瞬間,一名奔逃者來不及發出慘叫,頭顱上便出現了一個鮮血淋漓的貫穿傷口。 另一個人則千鈞一發地躲過了靈箭的攻擊,身影在夜幕的掩護下消失無蹤。 “好巧妙的步法。” 王璟山愕然一聲,放棄了孤身追趕的打算。 “當前最要緊的,是保護這些凡人的安全,並與右相從長計議。” 在確認留下來的那名宦修已經一命嗚呼後,他轉身回到文天祥的麵前,謙敬地行禮道: “越州王璟山,叩見右相!” “不必多禮。” 文天祥扶起少年,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按: “若非你送來密信,使我等早做準備,大宋國土淪喪,恐將難以避免。” 不遠處,被利刃架住脖子,全身上下以鐵鏈、粗繩緊密捆綁的丁達,忍不住向眾人狠狠地啐了一口: “一群宋奸!宋奸!” 在他眼中,割地換法乃是趙官家的意誌,文天祥保衛成都之舉,無疑是在違抗南宋皇命,可被視為叛宋之行。 而王璟山更是出賣了他與修真司,是徹徹底底的叛宋。 丁達憤恨地在他們之間來回掃視,最終把目光停留在王璟山身上。 “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東西!也不想想,你祖母跟族人還在北邊呢!” 王璟山緊握雙拳,然後又緩緩鬆開,沉聲道: “無需乾爹費心。我的家人,自有我來拯救。” “就憑你,還敢回北宋去救人?小子,投靠文天祥,可不等於投了南宋。你壞了臨安那幫人的好事,也不想想趙昺認不認,江南士修們認不認!” 丁達的笑容中帶著一絲陰森和冷酷,讓人不寒而栗: “可別忘了,你全家當初怎麼從越州流放出去的,又是誰把你們從農田裡撈上來!” 麵對丁達的威脅,文天祥認真地向少年承諾道: “若臨安不可靠,我等便去兩廣尋求援手。你不顧親族性命之危,矢誌報國,我文家上下必不辜負忠貞之士。” 王璟山不卑不亢地道過謝,而後折身往地上一撿,將塊燒焦的破布塞入丁達的口中。 “早在南下前,璟山便與祖母討論過報國之事。我說事緩則圓,總有一日能回越州老家。祖母則把手按在族譜上,回我:‘葬哪無所謂。奶奶手抖,就不學戲文裡那嶽母刺字了。’” 說完這句,他轉身去與在場有名有姓的幾人互報家門。舉止從容且自信,似乎沒有為任何事情所動搖。 跟著,王璟山便向文天祥轉述了關於道途抉擇,與突破練氣的情報。 王璟山推測,皇帝可能是想以入門劍道的方式突破至練氣境。 文升沉思片刻,認為他的推測頗有道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接著便回憶起: “我年初訪友時聽聞,有位江南士修俊才,年僅十七便修到了胎息九層。若璟山所言屬實,官家便可憑此說服士修集團,消除割地換法的後續阻力。” 張景丞詫異地問道: “公子的意思是,官家與江南士修,都想要那《天上劍宗禦劍訣內門弟子用》?” “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 張景丞不便繼續追問。 他知道這項推測存在一個巨大的矛盾,卻隻能與父親張珪商討,心中很是焦急。 等回過神來,張景丞環視戰場,激戰過後的眾人疲憊不堪,不再深入交談,而是各自尋了處地方恢復體力。 在這場慘烈的戰鬥中,幸存下來的將士們歡欣鼓舞,以俘虜了修真司長老地位的仙人為榮。 他們圍聚在丁達身旁,一邊恢復,一邊如同觀賞珍奇動物一般,目不轉睛地瞅著。 時年六十三歲的文天祥,將打掃戰場、聚攏周邊潰兵的任務交代下去後,獨自踏上高坡,朝東方的夜色低語道: “忠君報國,忠君報國……何為忠君報國?” 平原寂寥。 不知從何處,隱約傳來幾聲雞鳴。 少年與張景丞幾乎同時抬頭,身軀麵向成都府城。 後者心想: “拖延了這麼久,父親的計劃是時候發動了。” 王璟山卻緊握著木劍,警覺地環顧起四周的黑暗,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懼意: “雞鳴三遍,卯時將至……為何這天,不見絲毫破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