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自相矛盾(1 / 1)

南宋有仙 陸追潮 4024 字 2024-03-17

王璟山略作思考,很快便想通了第一個問題:   “割地換法,換的是《天上劍宗禦劍訣內門弟子用》。如此重要之物,丁達與幾名執事肯定不夠看,馮忠全必是出於謹慎,才選擇親自南下護送。”   這時,旁邊的張珪向王璟山投來視線,默然道:   “胎息八層,他便是景丞提到過的丁達麵首?那為何會是一副敵對姿態……”   張珪迅速掃視整片戰場,附近的慘烈與混亂,讓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可能!這些宦修全是他一個人殺的?”   張珪凝視著少年手上的木劍,明白此刻的局勢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想,必須盡快做出應對。   於是他主動開口道:   “四川宣撫使張珪,敢問小英雄貴姓?”   “越州王璟山。”   少年眼神中透露出驚訝與懷疑:   “張大人,您不是幾日前棄城出逃了嗎?”   “守土拒敵為張某本分,那日不過是假借金蟬脫殼,麻痹這幫閹狗罷了!”   張珪義正辭嚴道:   “馮狗乃大宋之心腹之患。見你年少英勇,一身正氣,不如你我聯手,將其斬殺於此,也好上報官家之恩,下慰難民之心!”   王璟山見他修為深至胎息六層,表麵上點頭應了,內心卻暗自忖度:   “如若與馮忠全交戰,切不可將後背暴露於此人。”   見少年專注警戒著對麵的馮忠全,沒有過多交談之意,張珪亦暗自冷笑:   “待你們打得正酣,我立即帶衛博濤退避三舍。”   若非需要偽造人證,在士修集團麵前,證實趙昺確有驅使張珪焚城、進而栽贓北宋的計謀,張珪方才便會在地牢內將衛博濤引爆。   哪還能像現在這樣,將他扛在身上礙手礙腳。   “趙昺讓老夫施展血燃淚,目的是把火引導馮忠全身上……不曾想馮忠全親自來了成都。他既有能力現場製作血燃淚傀,何必千裡迢迢運輸暗藏玄機的空心石像襲擊府城?疑點重重,江南士修必定不會上當。”   張珪之所以甘願被趙昺利用,目的是想借此挑起南北二宋的戰端,削弱雙方的國力。   而馮忠全這一現身,顯然會使上述打算落空。   一旦懷疑空心石像的存在並無必要、馮忠全未必是襲擊成都的幕後黑手,士修集團便絕無可能乖乖聽從趙昺的命令,派遣自家修士往北邊送死。   他們反而會以“徹查”為由,竭力避免兩宋戰端重啟。   而張珪的新計劃,便是順水推舟,將人證與物證送到江南士修跟前。   一旦後者確信,當今聖上為削弱他們的實力,使出此等鬼蜮伎倆,他們必會與趙宋離心離德。   “若不能挑起兩宋內戰,那麼引發南宋內亂亦是不錯之計。“   理想雖然美好,但張珪仍然不敢大意:   “馮忠全說,他是循著那批船工的受術痕跡,找到了老夫……之後,老夫如實說了趙昺嫁禍北宋的謀劃,馮忠卻完全不信。他為何不信?”   思緒鬥轉間,十幾息過去。   馮忠全終於有所動作。   “老丁,你傷的太重,醫修現世恐怕也無力回天。”   他將丁達平放在地,和聲細語道:   “可你得撐住這口氣,撐到本座將此子斬殺,當麵為你報仇的那一刻。”   丁達虛弱地緊握著馮忠全的手腕,張開口,卻隻能吐出斑斑血沫,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你什麼都不必說,安心等著就是。”   馮忠全鬆開丁達,緩緩起身,聲音幽幽地傳至對麵:   “昔年,本座與老丁伴南宋皇駕,從臨安一路逃到崖山,本該浮屍海上;卻得真君撫頂,授修真長生之法。”   貴為修真司首座,掌管長江以北的廣闊領土,他的身份和地位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是當年那個對著縣令好心提點,都會自討沒趣的馮押班。   “眼見復興有望,那幫自詡為上等的大人物,卻固態萌發,將這百餘年的朝堂黨爭復演了一遍。誰還記得真君臨走前的囑托,是讓我等盡早重建修真界?”   年過五十的他,發髻烏黑如墨,麵上皺紋稀少,氣度從容而威嚴,仿佛任何事情都無法動搖他的內心。   然而,當他提起過去那段往事時,神情中卻出現了深深的鄙夷。   “才不配位,能者居之。意圖辜負真君者,本座絕不答應!”   即便與所謂的崖山派決裂,使大宋國土再次分裂,他也要將真君法旨貫徹到底。   “相識近三十年,老丁與本座一同設立修真司,共建立北宋國,從未有過封王稱帝的野心。我等全心全意隻為侍奉真君,補齊此界的道法,死後陪伴其左右,聆聽教誨。”   此時,他的雙眼在明目訣的加持下,猶如禿鷲一般銳利,隱射出壓抑的怒火。   “如此虔誠至真之人,竟然死於一個不忠不孝、欺師滅祖的叛徒手裡……早知今日,當初在你的轉壽典儀結束時,本座便該一掌斃了你。”   “首座言重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王璟山手持長劍,橫檔在前,沉穩地回應道:   “其一,璟山忠誠於大宋,孝敬祖母,從未如你所言那般不堪。欺師滅祖更是無稽之談。   “再者,倘若首座果真重視丁長老的性命安危,為何方才不趁亂從我手中將丁長老救出,而是跑去司理院與張大人不清不楚?   “最後,當形勢不利時,便肆意縱火,殘害民生,這就是首座全心全意侍奉真君的舉動嗎?”   聞言,馮忠全的目光一頓:   “你不知道?”   他思忖了兩息,抬手指向張珪處:   “他才是今夜血燃淚的施術者。”   隨後,馮忠全的情緒異常違和地舒緩下來。   他雙手負於身後,耐心地向少年講解起,有關血燃淚之法的重要信息。   待他講完,王璟山的第一反應是:   “不可能!”   王璟山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完全無法接受馮忠全所講述的“真相”。   隻因馮忠全所述,與他之前所了解的情況大相徑庭。   王璟山立即抬劍指向張珪:   “你說他是受官家指派,施放血燃淚襲擊府城,並將罪名嫁禍給修真司,挑起兩宋之戰。”   “不錯。”   “首座之言,自相矛盾。”   王璟山果斷搖頭道,似乎終於抓住了馮忠全撒謊的漏洞。   “若任由張珪挑起紛爭,阻礙修真司南下之目的,官家必然得不到心心念念的《禦劍訣》——   “那麼,官家當初提出割地換法,還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