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智森走後，黃占也湊上前來，大聲嚷嚷：“古仔，你不厚道啊！” 　　“我怎麼不厚道了？”古田訝然道。 　　“你說呢？”黃占盯著他，“你仗著演技好，就欺負我老人家啊！剛才突然變換戲路，好家夥！害得我好懸沒接上來，差點當眾出醜！” 　　“這……”古田在黃占灼灼目光注視下，也有點不好意思，隻好解釋，“剛才我是臨時來了感覺，所以就自然表現出來。絕沒有故意使壞的意思。占叔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計較啦。” 　　“哈哈哈哈！”黃占笑起來，“我跟你開玩笑的，那麼認真做什麼？真是個無趣的年輕人！” 　　說罷還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古田：“……” 　　黃占卻轉了話頭：“我先前隻是在大銀幕上觀察過你的演技，當時就覺得很厲害。現在親自感受過，真特麼的！我就像變成提線木偶一樣，必須跟著你的節奏走！” 　　古田笑了笑，沒有說話。因為覺得怎麼說都不合適。 　　就在黃占還想說話時，工作人員前來，把他和古田一起叫走了，因為要拍下一場戲。 　　…… 　　…… 　　這場戲講的是南海十三郎晚年凍餓而死，曝屍荒野，被老警察帶人發現。老警察認出這人是當年報警丟鞋的瘋子，憐憫之下便在附近挖坑，掩埋屍體，讓南海十三郎入土為安。 　　古田的妝造比之前的流浪漢造型更甚，需要弄得周身臟亂至極，眉毛胡子把麵目徹底掩蓋，裹著破爛的大棉襖，光著兩隻腳。 　　但是等古田躺在指定位置，即將開拍之際，他忽然起身叫停了拍攝，然後對高智森道：“這個妝容有問題。” 　　“哪裡有問題？”高智森一愣。 　　“看起來沒有，但在設定中，這是死了一段時間的人，是吧？”古田問道。 　　“是的。那又如何？”高智森皺眉。 　　“那問題就來了。”古田一攤手，“屍體周圍的蠅蟲呢？這可是香江夏日的荒野，屍體怎麼可能不變質？既然變質，怎麼可能沒有蠅蟲？” 　　“這個……”高智森目瞪口呆。 　　…… 　　…… 　　最後高智森拗不過古田，隻好落實蠅蟲的問題。 　　怎麼落實呢？ 　　還是古田提出了辦法，將戲裝埋在垃圾堆裡一段時間，當然是那種很臟，周邊滿布蒼蠅的那種，然後拿出來換上，人直接躺在片場，開拍！ 　　最後呈現出的效果很好，特寫鏡頭中，蠅蟲清晰可見。 　　隨著“卡”聲響起，古田爬起身來，乾嘔連連。 　　周圍很多男性工作人員一擁而上，先是在外圍籠上一圈幕布，然後給他脫衣服，潑溫水，烘乾，鬧了一大通。 　　高智森捏著鼻子湊近，伸出大指誇贊：“猴賽雷啊！” 　　“小意思啦！”古田麵色蒼白，勉強露出一絲笑意。 　　…… 　　…… 　　黃占的戲份至此算是結束了。 　　但他沒有立刻離組，而是對古田發出了邀請： 　　“古仔，我忽然興起一個想法，就是借助亞視的平臺，舉辦一個麵對麵訪談的節目，請一些大明星，到時第一個請你，你來不來？” 　　“要談什麼呢？”古田奇道。 　　“天南海北隨便聊啦，沒有臺本，盡情放鬆。你看沒看過《今夜不設防》？”黃占道。 　　“當然看過，我感覺挺有意思的。”古田聞言來了興趣。 　　《今夜不設防》於89年播出的訪談節目，由黃占、蔡瀾、倪匡三位大咖共同擔任主持人，請來大明星對話，其尺度極大，話題極自由，取得了很好的節目宣傳效果。 　　李若瞳挺喜歡這套節目，後來推薦給古田，古田便買來光碟看過幾期，確實不錯。 　　“這個節目也差不多啦，但主持人隻有我一個。”黃占擺手，有些不耐煩，“說句痛快話，你到底來不來？” 　　“來啊！到時你提前跟我說，我一定留出檔期去參加！” 　　話說到這種地步，古田也隻得答應，但也補充了一句：“到時請占叔手下留情啊，不要問得我下不來臺。” 　　“那可說不好啊！”黃占哈哈大笑。 　　兩人商定了這件事，又互相留了私人聯係方式，黃占便跟劇組主創人員打了招呼，徑直離組。 　　…… 　　…… 　　等到古田回到家時，李若瞳迎上前來，卻差點被熏了一個跟頭。 　　“你這是什麼味道啊！？”她捏著鼻子，用手一個勁兒扇乎。 　　“還有味啊？”古田聞了聞自己的周身，“沒有了啊，大家幫我沖洗風乾過了，又換了一套衣服。” 　　說著向李若瞳湊近。 　　“不行，嘔……你趕緊去洗澡！”李若瞳的聲音很悶，步步後撤。 　　“好啦好啦！還嫌我臭，真是的……”古田小聲嘮叨著，去往洗浴間。 　　…… 　　…… 　　“……就是這樣的。” 　　古田換了一套浴服，頭發濕漉漉的，坐在客廳一張椅上。而李若瞳一手拿著吹乾機，另一手拿梳子，在他後麵幫他吹乾頭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古田的嘴巴沒有閑著，將劇組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尤其提到自己埋衣垃圾堆的主意時，一副得意之態。 　　李若瞳有些哭笑不得。她用持梳的手輕輕拍了古田肩頭一下，嗔道：“你是不是傻？想出這樣缺德的主意，還用到自己身上，真是……” 　　“怎麼能說‘缺德’呢？”古田不滿意了，“我這完全是為了戲好！我是出色的演員！” 　　“好，好，你出色極了！”李若瞳漫不經心哄道，忽而眉毛一挑，“那麼，請問出色的演員，如果遇到必要的激情戲份，你還會想到出色的辦法嗎？” 　　她在念到“激情”和“出色”兩個詞匯時，格外用了重音。 　　“……” 　　古田麵容猛地僵住。 　　…… 　　…… 　　激情戲份是橫在古田和李若瞳之間的一根刺。 　　尤其是在李若瞳明確表示不怕此類戲份，並切實做到的情況下，古田實在沒有底氣說出“戲就是戲”之類不負責任的話。 　　但他無法拒絕此類激情戲份，原因很好理解。 　　好在李若瞳沒就此類話題說下去，令古田著實鬆了一口氣。 　　即使如此，兩人間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尷尬，半天時間誰也沒說話，隻剩下吹風機“嗚嗚”的聲響。 　　“那個……過兩天我要去瀘上。”古田竭力找話題。 　　“哦，去那裡乾什麼？”李若瞳問。 　　“拍外景戲。”古田答。 　　“哦。”淡淡應聲。 　　又是一陣沉默。 　　古田心中暗嘆，這下更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