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暢,城門口也沒見到張忠。 出了城速度明顯加快,顏信駕車的技術遠非一般車夫可比,二十出頭的小白臉天生就是個車夫。 顏卿暗自腹誹。 除了停下吃中午飯,馬車再沒停頓,一路平安到家。 在家的方妙茹高興不已,都回來了。 回家的時候都快下午三點了,讓護送的侍衛回城明顯不合適,顏卿硬拉著他們留宿一夜第二天再走。 方妙茹忙著去安排住宿的地方。 顏卿拿著禮物去找花郎中。有些事得和他商議。 進了院子就聽見花伯母悅耳的歌聲,婉轉的曲調有著別樣的味道,花郎中怡然自得的坐著,雙目微閉手指跟著曲調輕輕叩擊桌麵,沉浸於花伯母的歌聲裡。 顏卿很懷疑花郎中就是靠這手贏得花伯母的芳心,所謂知音不就是如此。 花伯母臉上化妝了,用的就是顏卿上次給她的那套化妝品,可惜化妝技術不過關。 顏卿與花香女進了屋,陶醉的兩人這才知道兩小回家了。 顏卿首先來了個馬屁:“花伯母,稍稍一打扮就年輕不少,不知道的還以為老頭是你爹!” 花伯母哈哈大笑,風情萬種的飛了個眼神給花郎中,接著拉著寶貝女兒的手問東問西,一看帶回來這麼多禮物,什麼都不問了,忙著拆禮物去了。 花郎中臉皮也厚,隻是給了個眼神:你拍你的馬屁,扯我作甚! 給花郎中的是一些潔白光滑的紙,除了伺候藥草,他平時最喜歡的就是練字。 老頭對顏卿的禮物很滿意。 母女倆嘰嘰喳喳開始討論禮物,花郎中拎著茶壺與顏卿去了書房。 “此行如何?”花郎中問道。 “繪畫成功,不過遭了刺殺。”顏卿輕描淡寫地回道。 “天筆司?” “沒錯,就是餘則方。” “天筆司中州等人如何?” “他們沒有動手,不過估計以後就很難說了。”顏卿接著將皇騎司給他的消息說了一遍。 花郎中思索了一會兒後說道:“看來辦學堂這步棋走對了。得抓緊。至於奸細的事根本不奇怪。我懷疑興平帝在時,密禪已派出了大量奸細來我大丁。該打的仗沒打,這就令人匪夷所思。當時先帝身體有恙,健康狀況惡化,並不足以成為不戰的理由,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所謂的和平。若是沒有奸細發揮作用,純粹就是自欺欺人。皇騎司將目光對準金狼國,格局太小。他們的主要力量應該對準的是密禪。” “皇騎司的人沒有明說,但我有種感覺,他們更看重的還是金狼國。”顏卿回憶了一遍與成躍交談的那一次。 “不奇怪。密禪原本是西方佛門的一支或者說一派,後來脫離西方佛門自立一國,但其根在佛。密禪與大丁多有沖突,偶爾有小戰。以前西方佛門也會調停。西方佛門與大丁是盟友,聯手抵擋過妖族入侵。不過,那是過去。如今佛門與大丁的盟友關係隻是表麵。元豐帝登基以後,有過一道詔書,大丁不得再建寺廟,對僧人的田產也限定了數量,超出規定數量的田地必須納稅。頒布實施以後沒過多久,西方佛門就派了高僧到京城,對元豐帝表達了不滿。說是打壓佛門。元豐帝年輕氣盛,說話沖了些,開罪了西佛。自那以後雙方貌合神離,不同於以往。” “失去了西佛的壓製,密禪就會肆無忌憚,所以這一二十年密禪派了大量奸細潛入大丁。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密禪在準備戰爭。”顏卿若有所悟的說道。 “目前來看,戰爭有很大可能性,密禪金狼都在做著準備,但我大丁呢?歌舞升平,皇帝為了一己之私放任天筆司。你說餘則方會邪術,讓人不可避免的聯想到了密禪。天下有哪個體係的邪術比得過密禪。偶爾有那麼一兩個散修會邪術不奇怪,但執掌邪術之牛耳的是佛門密禪。”花郎中說道。 “這些事你不用操心,這是皇帝與百官的職責。你目前最要緊的是提升自己,奸細將殺你列為目標,以後還會太平?” 花郎中語重心長地提醒。 “這一點我知道,你放心。我來找你是另外有事。第一,我想釀酒,顏狀把我要的蒸餾器給送來了。第二,我想試著養豬。莊子西邊那片矮坡,種不了莊稼卻長滿野草,空在哪裡豈不可惜。” “養豬,你可知養豬不劃算,長不了多大。” “我有辦法,很簡單,雜交。”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養,試試也好,如果成了,以後大丁百姓吃肉容易一些。如果不去打獵,普通百姓想吃頓肉不容易。”花郎中沒在勸說,而是改為支持。 “老頭,另外我想去看看外公外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認我?” 花郎中笑著點頭,但沒有說話,而是起身去了臥房。 沒一會兒,花郎中手裡拿著一疊錢票遞給顏卿。 顏卿接過一看,各種麵額的都有,忍不住笑道:“老頭,我又不缺錢,你把私房錢給我,我用不著。蓋房子不是由各門派按名額平攤嗎。” 花郎中笑著說道:“這不是我的錢,本就是你的。” “田租?不對,現在根本不是收租的時候。如果是我父親留在你這兒的,也不對,怎麼會這麼多不同的麵額。”顏卿糊塗了。 “這是你外公外婆給你的錢。”花郎中笑著說道。 他似乎很享受顏卿目瞪口呆的樣子。 “老頭,別賣關子,老實交代。”顏卿說道。 花郎中點點頭說道:“自你母親難產而死,你外公外婆與你父親斷了往來,族興懊悔不已,心裡的內疚自不必多說。在每年過年以前,族興都會給我一筆錢,讓我轉交給你外公外婆。我拿著錢票送去你外公外婆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位老人家很客氣,每一次都是挽留我吃過飯以後再任由我返回。錢票都收下了,並沒有拒絕。” 花郎中嘆了口氣後繼續說道:“過年以後,你外公外婆都會來一趟我家,把錢票送到我手裡,不是要我還給族興,他們囑托我給你留著。一年又一年。你想想,平時你吃的山貨哪來的?大多數都是你外公外婆讓你兩位舅舅給送來的。就在昨天,又送來不少銀耳,你花伯母給放在你家的廚房了。” “你知不知道,從你出生開始,你外公外婆都會來看你,因為不想見你父親,又怕嚇著你,每一次都隻能偷偷看你。族興被人所害以後,你沉迷於繪畫,身外之事一概不管。你外公外婆原本想來照顧你,但老人家啊……” 花郎中仰起頭長長一聲嘆息:“怕你不認他們。他們說自小到大,沒有照顧你,沒有替你洗過一片尿布,沒有給你做過一頓飯,沒有帶過你一天。更何況當時你那種狀態。老人家有顧忌。既怕你,更怕的是你顏家的族人誤會高家的人在你父親沒了之後假借照顧之名盤算你這孤兒的家產。因此,你外公外婆一直拜托我照顧你。而他們一直以來都隻能偷偷看你,包括你的兩位舅舅。” 顏卿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聽著聽著卻突然想哭! 原本以為自己孤苦伶仃的來了這個世界,再也見不到親人,尤其是外公外婆。但這一刻他不再覺得自己是個孤兒,是沒有父母,但有家。在這方世界,一樣有著相同的外公外婆。 許多人都贊美愛情。但顏卿始終覺得,最美好的永遠都是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