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1本書(1 / 1)

大顏不慚 丁不 5142 字 2024-03-17

先出班為裴允說話的是商部尚書封德霖:“聖人,老臣有話說,前一段時間裴大人生病告假,民部侍郎賈建科獨斷專行,趁機私自給天筆司撥款,此事乃賈建科一人之罪。而裴大人痊愈之後,回民部不過區區三天,就清查了一季度的虧空,避免國庫更大的損失,老臣以為裴大人有功無過不用處罰,相反應該予以褒獎。虧空之罪罪在民部侍郎,老臣懇請聖人處置賈建科。”   緊接著吏部尚書高廉出列說話:“啟奏聖人,裴大人告假之事不假,吏部將前一段時間的告假條陳都送進了宮裡,尚書令長孫大人的同批同樣也都送進了宮。”   “聖人,此事不假。”尚書令左丞長孫賢點頭說道。   元豐帝麵無表情,掃視了眾臣一眼後說道:“賈愛卿,你如何說?”   “聖人,天筆司缺錢,臣不能不管。今年的畫生比去年多了一倍有餘。天筆司申請的款項明細清楚,都是無法省卻的開支。臣不過是按照歲擬財製簽文而已。”   賈建科一臉無辜的說道。   天筆司長老會主事長老毛克平出列:“啟稟聖人,今春我大丁畫生遠超去年預估,超了一倍不止。歲擬所定的款項是根據去年同等數量所定,本就非今年實數。所有畫生都是我大丁的人才。聖人曾言不可漏過一人,我天筆司一字不敢忘。所有畫生的名單以及款項的用途明細都有製表,聖人隨時可查。”   “毛克平,你說的倒是好聽。那我問問你,你的府邸是如何來的?”禦史黃俊郎開始發威:“你天筆司哪一年沒有製表?而哪一年的製表又是真的?你們在朝堂上取國帑以養畫生,而實際呢?實際上卻大肆收受畫生高昂的學費,隻要差一文就休想進你天筆司學堂!國庫支取的錢與畫生所交納的費用到哪兒去了?”   另一禦史吳詠跟著發問:“各地怨聲載道,許多畫生的父母為了供養兒子去天筆司學堂學藝,隻能變賣田地家產。反觀天筆司眾人,從上至下,從下往上,哪一個不是錦衣玉食?哪一個不是仆人成群?哪一個不是住著豪華屋宇?年年製假表糊弄聖人與朝堂,天筆司就是一群碩鼠!”   吳詠的話還沒說完:“如果僅僅是這樣,損失的不過是些錢,算不得多可怕。可怕的是天筆司隨意殺戮,殺的還是天筆司學堂的畫生。聖人,若是不信不妨問問毛克平,可有此事?”   元豐帝還是麵無表情,不過聲音冷了不少:“毛愛卿,可有此事?”   毛克用硬著頭皮出列:“啟稟聖人,天筆司未曾接到過此等上報。”   吳詠冷笑一聲又出列說道:“聖人,前一段時間中州府知府陳相寧有奏報,上麵說的就是此事。還有安樂縣知縣郭克用也有奏報,說的也是此事。”   “王庸,去吧奏報取來。”元豐帝吩咐身後立著的太監。   吳詠不等奏報,而是繼續說道:“安樂縣天筆司學堂教諭餘則方,僅僅是因為其子嫉恨安樂縣畫生顏卿的才華,先是逼迫顏卿退學成了自由畫生。聖人可知餘則方竟修習邪術,養鬼煉僵用僵屍暗殺顏卿。顏卿僥幸逃過一命卻身中屍毒,略懂醫術的顏卿用藥草壓製屍毒,而後去了安樂縣樂安山仙壁作畫一舉成功,受了仙神元力解掉屍毒。”   “而餘則方不但不知悔過,更不知收斂。非但沒有將這樣的人才上報給朝廷,反而再次於顏卿回家途中劫殺顏卿,先是一掌拍死駕馬車的車夫,而後一掌拍向顏卿致使其落河。所幸蒼天保佑,顏卿被一隻白狐所救。那白狐非尋常野獸,而是靈獸,並且生有影目……”   “什麼?靈獸影目?”吳詠還未說完,就被元豐帝打斷。   “沒錯,靈獸影目。”   “這是真的,真的有靈獸影目……”元豐帝喃喃自語,雙眼茫然。   “聖人,顏卿被靈狐所救之後,再次去樂安山仙壁作畫,出人意料的是再次獲得成功。可就是這樣一位天才卻被餘則方父子逼迫,隻能退學離開學堂。教正李拓與一眾教員毫無作為,明知是餘則方父子之錯,卻無動於衷。”   “顏卿在仙壁再次取得成功,當眾出示了餘則方行兇殺人的證據,餘則方拒不認罪,包括教正李拓為包庇餘則方出爾反爾。各大修煉門派的代表親眼目睹了餘則方的殺人罪證。在出示罪證前,教正李拓要求出示證據。在出示證據後卻出爾反爾矢口否認。安樂縣天筆司眾人揚言,天筆司的人犯罪隻有天筆司能審判,官府無權過問。聖人,天筆司已淩駕於朝堂之上,視大丁律法於無物,臣懇請聖人取消天筆司。”   “微臣附議。”   “微臣附議。”   吳詠說完之後,不斷有人表態支持。   元豐帝還是麵無表情,見支持吳詠的人不少,隻能開口問道:“房卿,中州與安樂的奏報真如吳禦史所說?”   中書省左仆射房正出班回道:“聖人,吳禦史所說千真萬確。”   “毛愛卿,你可知安樂之事?”元豐帝不鹹不淡的問道。   “回聖人,尚無確切地奏報。”毛克平不敢說實話,他知道顏卿這個人,但並不清楚具體情況。   剛說完話,太監王庸取來兩份奏報呈給元豐帝。   元豐帝與他的父親不同。他的父親興平帝勵精圖治,一生勤政。但民間百姓卻罵他瞎折騰。   確實,興平帝所謂的勵精圖治就是瞎折騰。什麼事都要插手,事無巨細都要管。百官隻能用勵精圖治形容他,私底下卻與百姓一樣,稱他為折騰君。   元豐帝從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就是因為平時了解百姓,可以說在登基成為皇帝之前,他是相當親民的。年紀輕輕就領悟了權力不乾預,民間更昌盛的道理。   因此,登基以後就敲定宗旨,不折騰。   但不折騰並不代表不愛權,不讓皇權旁落是每一位皇帝的責任。   幾百年來,皇帝對付百官或者說儒法最順手的工具就是天筆司。   原本儒法因為理念的不同而鬥,隨著天筆司經過幾代皇帝扶持不斷壯大,儒法停止理念之爭改為合作。   為了保持平衡,皇權可以居中,一代又一代皇帝默許放縱天筆司,以致於今時今日使之成了一個畸形的怪物。體型龐大臃腫,卻在朝政方麵毫無建樹。   元豐帝的帝王心術運用的爐火純青。為了緊抓皇權,不斷的向九部摻沙子。各部尚書都是儒家,可各部侍郎全都是天筆司出身,再往下的少卿大都出身法家,中間硬生生的給隔開了。   儒法兩家給惡心的不要不要的,但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元豐帝不折騰這一點做到了,轉而將所有精力都用來吃喝玩樂。   為了更好地吃喝玩樂,不惜大興土木。   宮城之北的北山除了駐紮羽林衛的營房以外,並沒有其他建築。但自從元豐帝登基以後,並開始不斷在北山蓋宮殿,修亭閣。山上蟲蟻蛇鼠太多,元豐帝愣是下令讓羽林衛將所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動物趕往別處,以免影響到他和他的美人們。   奢靡的生活需要錢,享樂也需要錢,怎麼辦呢?   天筆司就成了元豐帝最好的選擇,不僅僅是他,實際上很多皇帝內庫缺錢的時候都會找天筆司。   天筆司是忠犬,至少皇帝是這麼看的,因為隻要皇帝需要,天筆司總能想辦法滿足。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從天筆司搞來一百萬兩,天筆司搞來的錢可能是三百萬,甚至五百萬。   損失的是國庫。皇帝為了一百萬,卻讓自己的帝國損失幾百萬。   皇帝們不知道嗎?   有的不知,有的知道,知道的就當是養狗,不知道的純粹就是二百五。   元豐帝看完奏折,臉色依然沒變,眼神似乎也沒有變化,他把兩份奏折遞給太監王庸:“拿去給毛愛卿看看。”   毛克平接過王庸遞來的奏折,仔細看了一遍才算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此前他隻是有所知但不了解真相。   中書令左仆射房正從袖口中掏出裝訂成冊的稿紙開口說道:“聖人,最近臣新得一本書,拜讀之後欽佩不已,隻覺臣這一生無知無覺,猶如那井底之蛙,大半生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不用說元豐帝,一大半朝臣都被房正的話語勾起好奇心。到底是一本什麼書讓滿腹經綸的房仆射把自己比作無知小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房卿,不知是何書竟有如此威能,讓我朝飽讀詩書的大才子成了小~井底之蛙。”   元豐帝原本想說小狗,想想又不合適,臨時改成房正的原話。   “聖人,此書不僅能富民,更能富國。有了此書,大丁上下猶如有了指路明燈,不用再擔心沒有方向。此書給臣打開了一扇大門,更為我大丁打開了一扇大門,全新的大門。有了此書,臣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大丁將成為天下的主宰。有了此書,我大丁定能長治久安,萬世長存。”   房正平和的語氣漸漸有些激動。   他的話剛說完,大殿裡嗡嗡之聲再起,頓時又成了菜市場。   眾官員紛紛交頭接耳。   房正平時穩重謙和,說話不到三分滿,今兒是失心瘋了吧,竟出此等狂妄之言。   如果真有房正所說之書,為何我不知道,寫此書的人早應該名滿天下才對。   除了少數幾個人,其餘朝官根本不相信房正所說。   一直沒有說話的魏鐵頭,人見人怕的魏噴子也被房正的話驚的心肝兒顫!老房,你這一世英明今日就因為你朝堂上一番話給毀了。你不知道剛才你說了什麼嗎?   如果真有這等書籍,就算是儒法的幾位聖人都無法比肩,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魏鐵頭硬著頭皮出列,希望挽救一下老友的名聲:“恒業,你是不是身體不適?”   “我身體很好。”房正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魏誠的用意:“忠國,不必替我擔心。”   說著還對魏誠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