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一晚上遇到了兩隻不同的惡念獸是嗎?” 李一秀開著車,對著坐在副駕駛發著微信的顧雁鳴問道。 顧雁鳴嗯了一聲,他腦海中回憶著自己在翻進窗戶時看到的畫麵,雖然隻看到了一瞬,但可以肯定,攻擊那個女孩的絕對不是一開始遇到的那個怪物。 所謂惡念獸,因惡念而生,應惡念而強。 惡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要取決於對於惡的定義,但可以肯定的是,惡的出現一定早於這個概念提出的本身,更是早於人類所有的歷史。 顧雁鳴覺得,從人類擁有人性的那一刻起,惡就和善一樣,刻在了人類的基因裡,和人類這個概念本身不分彼此,無法分割。 但惡念獸的出現卻是有跡可循,大約從五年前起,關於都市靈異時間的討論在這座城市開始興起,起因是一些場麵殘忍且難以偵破的懸案被人曝光,引起了人們的關注和恐慌。 自那之後,類似的事件時不時就會發生,有的依舊難以偵破,有的卻被發現是一些人在模仿作案,甚至有的人隻是為了製造輿論而去模仿那些殘忍的殺人手法。 一切的謎團從第一隻惡念獸被人發現開始被慢慢解開,某些人的惡念會因為某種原因化作實體,做出自己都無法控製的暴行。 但這一現象的原理,沒有人能解釋得清。 為了不造成群眾的恐慌和混亂,政府和警方一致決定封鎖消息,對外隻說是兇殘的連環殺人犯,甚至就連很多內部人員和警員都並不清楚真相。 在挖清一切事件背後的真相之前,秘密隻能是秘密。 至於顧雁鳴和李一秀他們所擁有的神奇力量,也屬於需要挖掘的謎題,因為就連他們自己都並不清楚,自己的力量究竟從何而來。 顧雁鳴看著車窗外寂靜的城市,隻有在夜晚好像才能看清它本來的樣貌,白天的喧鬧和嘈雜就像一層麵紗,讓人無暇細細打量。 “你有沒有發現,惡念獸的出現好像越來越頻繁了。” 顧雁鳴突如其來的感慨讓李一秀沉默了一晌,他想了想,開口道:“你是要批判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嗎?” 聽到這個問題,顧雁鳴哈哈一笑:“我可不是什麼社會學家,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警察,我隻是在感慨自己的工作越來越忙了而已。” 李一秀露出微笑:“得了吧,社會學家可不是搞批判的。” “那就是哲學家?” “那也不是。” “那是啥?” “管他呢,反正不是我。” ...... 陸海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他感覺昨晚睡得相當不安穩,身體站起來時靈魂好像還躺在原處。 搖搖晃晃去開了門,門外卻是兩個一臉嚴肅的警察。 “有什麼事情嗎,警官?” 陸海打了個哈欠,睜開眼之後,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兩個警察稍微有點眼熟。 “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麵了,我是顧雁鳴,昨天我們在路上遇到過。” 顧雁鳴和張長城拿出證件,對著陸海出示了一下。 陸海回憶了一下,想起了這個一臉成熟的帥大叔,還有他身後那個在死宅門口聞生化廢氣的年輕警察。 “顧警官,你們今天是在繼續走訪嗎?” 陸海拉開門,示意兩人進來聊。 顧雁鳴客氣地點了點頭,微笑著走了進來,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了房間內的環境。 狹窄的客廳,狹窄的廚房,家裡的所有家具就算連中藥罐一起算上,也不超過五件。 還真是一覽無餘。 顧雁鳴和張長城坐在客廳唯一的沙發上麵,他倆摸了摸沙發,感覺這沙發手感有點特別。 陸海走去廚房倒了杯水,顧雁鳴剛想說不用客氣,就看到他自己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顧雁鳴咂了咂嘴——幸好自己嘴慢。 “小夥子,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陸海,海陸空的陸海。” 陸海見兩人坐在自己睡覺的沙發上,也沒說什麼,直接在兩人麵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顧雁鳴感覺這場麵有點尷尬,搞得好像自己兩個人鳩占鵲巢一樣。 “我說小陸,你們家沒有別的椅子了嗎?” 陸海看了看一覽無遺的房子,隨後繼續默默和兩人對視。 好吧,不用回答了,顧雁鳴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點多餘。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家這沙發真不錯,我家裡的沙發也是黑色的,不過我那是皮的,沒你這個暖和。” 陸海點點頭,“是啊,不過我一般是用來睡覺的,睡著睡著就成黑色的了。” 顧雁鳴哈哈一笑:“是嘛,睡著睡著就……” 啥? 這沙發以前不是黑色的? 旁邊在張長城已經在慢慢挪著屁股想要站起來了…… 顧雁鳴強大的心理素質還是體現了出來,他在短暫的震驚之後迅速恢復了冷靜,開始詢問起陸海的家庭情況。 不過看他挺直的腰背和微微顫抖的雙腿,以及屁股和沙發之間那一絲微妙的空隙都在說明,想做到這一點除了需要心理素質,還需要強大的身體素質…… “這麼說,你家裡就隻有你和你妹妹相依為命,真是不容易啊。” 陸海倒是一副習慣了的樣子。 見他神色如常,顧雁鳴上身微微前傾,換成了一種略帶壓迫感的姿勢。 “今天淩晨三點,就在你們隔壁樓發生了一起入室行兇的案件,我想問問你離得這麼近,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這突如其來的話題轉換,就連在旁邊記錄的張長城都覺得突兀。 而陸海也是愣了一下,心想著顧警官的思路有夠跳躍的。 “淩晨三點嗎?我想想……” 顧雁鳴微微加強了身體的傾斜度,眼睛死死盯著陸海臉上的表情,嘴裡卻依舊以一副溫和的語氣接著問道:“怎麼啦,淩晨三點在做什麼怎麼還需要想呀,難道你昨晚沒有待在家裡嗎?” 陸海被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不自覺微微側過自己的臉,抬著眼睛回憶道:“是啊,我昨晚半夜被一個噩夢嚇醒了,然後睡不著,就乾脆出門跑步去了。” “跑步?這麼喜歡鍛煉,難怪你身體這麼好那你記得自己是幾點到家的嗎?” 顧雁鳴微微瞇起眼睛。 陸海露出努力回憶的表情:“應該是三點半左右吧,回來之後我累得不行,倒頭就睡著了,倒是也沒聽到什麼動靜。” 顧雁鳴點點頭,隨即站起身來:“好吧,感謝你的配合,如果以後有任何發現還請你隨時聯係我們,我們之後可能還會再來打擾。” 陸海一邊應著,一邊送兩人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的顧雁鳴突然一拍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露出認真的表情:“有個事情我必須得提醒你一下。” 陸海見他這副表情,一臉疑惑,提醒啥? 顧雁鳴指著客廳中間的沙發:“有空記得把沙發罩拆下來洗一洗。” …… 陸海一頭霧水:“啊……嗯,行,今天就洗。” 就在他要關上門的時候,顧雁鳴突然又一把抓住了門框。 “對了,還有一件事!” 這下別說陸海了,旁邊的張長城都覺得今天的顧隊有點怪怪的了,一驚一乍的,有點神經質。 這家夥該不會是懷念沙發的包漿手感舍不得走了吧? 顧雁鳴卻沒有絲毫自覺,還是笑嗬嗬的:“小陸,你剛才不是說你妹妹身體不好嘛,正好我認識一位神醫,他那醫術已經不是妙手回春能形容的了,我敢說哪怕是半隻腳踏上奈何橋,他都能給拉回來!” 就在陸海以為這位顧警官是準備給自己介紹醫生的時候,他卻猜錯了。 “我跟他也學了幾手醫術,要不讓我看看你妹妹,說不定能幫上一些忙。” 張長城瞪著眼睛,顧隊你啥時候學會這手的? 你這個把紅花油當成口服藥的家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現在突然說自己會醫術? 就算你是我隊長,我也不能容許庸醫害人! 陸海臉上的神色變換不定,他現在實在是摸不準這個有點不太正常的警官到底想乾什麼。 看著顧雁鳴堅定而又自信的眼神,陸海抓著門把的手一會兒握緊,一會兒放鬆。 不過他很快做出了決定。 “那就麻煩顧警官了,如果你能幫到我妹妹的話,那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顧雁鳴樂嗬嗬地再次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臉擔憂的張長城,兩人跟著陸海來到了緊閉的臥室門前。 “我妹妹身子虛,每天都要睡很久,估計現在還沒醒呢。” 顧雁鳴點點頭,腳步放輕了下來。 陸海輕輕打開門,一陣清新的芳香傳了出來,看得顧雁鳴和張長城兩人一愣一愣。 這臥室和外麵的畫風太割裂了吧! 粉色的墻紙,精致的木地板,漂亮的大床,滿地的玩偶,獨立的衛生間,電腦電視也都不是便宜貨,甚至櫃子上還擺了個switch。 顧雁鳴回頭看了看一覽無餘的破爛客廳和黑色沙發,再看了看堪稱公主房的臥室,明明一步就可以邁過的距離,硬生生給了他一種穿越的既視感。 “你對你妹妹,真的不錯。” 顧雁鳴拍拍陸海的肩膀,這句話他絕對發自真心。 陸海今年也就18歲,他20歲的時候還在天天琢磨著怎麼跟爸媽討更多零花錢呢。 而被這滿屋子寵愛包圍著的陸鷗還在熟睡,躺在床上,如同童話裡的睡美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