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一千九百八十七,比重生前更慘?(1 / 1)

“李姐,我還是有點怕。”   一身工裝的沈彬倚在門口,臉上帶著七分害怕、三分興奮。   李秀娟看著眼前的大高個,一張俊俏的臉生得讓人心癢。   “有啥怕的,姐姐還能害你?”   她往沈彬麵前靠了靠:   “第一次都緊張,以後有你上癮的時候。”   白日燈火通明的農藥廠已經人去樓空。   不遠處的職工宿舍偶爾傳來幾聲爭吵,緊接著又歸於靜寂。   沈彬隔著門上小窗向外看了一眼:   “我怕人看見。”   李秀娟掩著嘴笑了笑,一臉不在乎的表情:   “看見怎麼了,咱廠子裡和我乾這事的多了,誰敢說三道四。”   沈彬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大家都乾過?”   “乾過。”   “那就乾!”   說完,他推開門直奔樣品間。   1987年,借著家庭聯產的東風,全國農藥銷量不斷刷新記錄。   各地農藥廠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   然而這短暫的風口,隨著藥物專利法不斷修繕很快就偃旗息鼓。   無數大廠走上了合資之路尋求技術突破,而沈彬所在的這種小廠成了改製中最先淘汰的一批。   重活一世再次回到十裡鎮農藥廠,沈彬明白這所謂的“鐵飯碗”已經端不了幾天了。   上一世,他就知道廠裡很多人會偷兌農藥出去賣。   那時候他對這些事嗤之以鼻。   可後來農藥廠倒閉,那些帶著“本錢”下海的員工卻成了最早富起來的個體戶。   沈彬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他慢慢摸到樣品間門口,試探著推了一下。   果然,負責看管樣品的李秀娟給他留好了門。   重生以後,他找了李秀娟好幾次讓對方給他“指指路”。   李秀娟一直裝傻充愣的敷衍,直到今天對方才突然找到沈彬說今晚上安排他去兌藥。   沈彬摸索著找到樣品櫃,裡麵有幾瓶還沒開封的敵百蟲。   他把藥瓶上部的商標撕開一個小口,然後掏出一根注射器紮了進去。   所謂兌藥就是把一瓶農藥抽出一部分,然後用水一瓶兌兩瓶甚至三瓶,四瓶。   對於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百姓來說,這時候的農藥既是必需品又是奢侈品。   這些勾兌過的農藥價格比櫃臺低,而且多少還有些效果,銷售起來很快。   往常都是李秀娟利用值班的時間自己偷偷兌好,然後交給別人去賣事後五五分。   “看你一趟趟的找我也不容易,這次你自己去兌,賣多少姐隻拿你三成。”   李秀娟這次讓沈彬自己來兌,他心裡雖然有些忐忑,但終究是沒抵住誘惑。   他需要錢救命,上一世他最大的遺憾就是眼睜睜看著母親在病床上離開這個世界。   “1988年6月13號”   “642塊7毛”   這兩個數字是他一生的痛:一個是母親的祭日,一個是父親砸鍋賣鐵籌不到的手術費。   抽出少半瓶農藥後,沈彬從懷裡掏出另一個農藥瓶子,裡麵是他提前準備好的水。   隻要用水再把瓶子補滿,把商標重新貼好擋住針孔,這件事就算是成了。   重生以後他曾幻想過自己可以憑借著前世的記憶在這個年代混的風生水起。   可現實哪有小說裡那麼順風順水,想想自己的家庭狀況和空空如也的口袋,他甚至沒有勇氣辭掉這份注定要失去的工作。   把藥瓶重新用水注滿,沈彬長出一口氣。   這麼容易就能賺錢,這事確實讓人上癮。   他收起注射器剛想離開,門外突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走廊的燈亮了。   虛掩的房門被猛地推開。   沈彬滿眼震驚的看向門口。   暗黃的燈光透過三個黑洞洞的人影剛好灑在他臉上。   啪!   樣品間的燈被拉開,沈彬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   “這不沈彬嗎?你在這乾嘛呢。”   趙副廠長聲音中帶著責問和戲虐,如同一隻野貓玩弄束手就擒的老鼠。   沈彬手裡還握著剛兌好的農藥瓶子,一瞬間無數畫麵在他腦海中閃過最後停留在父親嚴肅的臉龐和母親痛苦的抽泣上。   “趙廠長,直接報公安吧。”   保衛科的老陳諂媚的看著趙德柱。   聽到這話,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   沈彬緊繃的心在這聲咳嗽中反而鬆弛下來。   門外是李秀娟的聲音。   李秀娟的丈夫是個二愣子,上一世她和趙德柱私下裡的事在整個十裡鎮都不是秘密。   沈彬明白,這次一定是李秀娟設的局。   如果是這樣,那麼趙德柱直接報警抓他的可能就不大。   一方麵兩人往日裡沒什麼仇怨,沒必要專門設局往死裡整他。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進去了李秀娟也脫不了乾係。   沈彬看向趙德柱,這位副廠長也不會乾凈。   不然憑李秀娟一個小科員憑什麼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兌藥撈錢。   聽到門外的咳嗽,趙德柱的臉色沉了下來:   “都是一個廠裡的同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別動不動就報公安。”   “小沈啊,這事就算往小了說也是投機倒把。   往大了說那就是侵占國有資產,這是啥罪名你知道吧。”   畢竟兩世為人沈彬很快鎮定下來,他把手裡的藥瓶放在桌子上:   “趙副廠長想怎麼處理?”   對方既然開口就想唬住他,後麵自然是要提要求。   看沈彬這麼快就鎮定下來,趙德柱露出一絲詫異但很快收斂道:   “這種事說大是大,說小也小。   沈彬啊,咱們可以不驚動官家,但這農藥廠你就別待了。”   沈彬雙手緊緊握著拳頭,整件事的脈絡好像都清晰起來了。   李秀娟的丈夫馬玉剛原本在縣鋼廠上班,前一陣因為和人打架被開了出來。   根據前世的記憶,這年夏天農藥廠一個職工因為某些原因被開了,馬玉剛剛好替補進廠,不久就成了正式職工。   為了這事,馬玉剛還提了東西去感謝趙德柱,鎮裡人都笑他是“王八拜畜生”。   沈彬前一陣去找了李秀娟很多次,顯然歷史的進程在他的主動下被改變了,他成了那個給馬玉剛“騰”位置的人。   見對方不說話,趙德柱接著說道:   “小沈,都是十裡鎮的鄉親,你家裡的情況我也知道。   沈老三供出你這麼個高中生不容易。你主動提個辭職,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沈彬聽趙德柱提到父親,眼裡的憤怒逐漸消散:   “好,但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