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重生的意義(1 / 1)

沈蓉是二伯家的小女兒,在她上麵還有個姐姐嫁到了隔壁戴家莊。   在北埠,沈彬家算得上大戶。   奶奶一口氣生了四個,都是帶把的。   可到了沈彬這一代,他成了唯一的男丁。   “二丫,上來,哥騎車帶你一圈。”   沈彬看著小妹,說不上是喜悅更多還是愧疚更多。   小妹很聰明,是家裡第二個考上高中的孩子。   在鎮裡上學的時候,因為沈彬名聲實在太臭,又蹲過幾次班房。   班裡人都說她是流氓,地痞子的妹妹。   沈彬從小和小妹關係最好。   聽說這事以後,他去學校鬧過幾次。   結果卻是越鬧越厲害,沈蓉的成績也一落千丈。   後來高中畢業在鎮裡找了個婆家,草草成了婚。   結果嫁的也不是什麼好男人,三天兩頭挨打。   沈彬重生前最後一次見到小妹的時候,她才三十幾歲,卻已經滿目滄桑沒有一點活氣。   看著眼前的沈蓉,這時候的她還是那麼稚嫩,那麼有活力。   會為了一個肉丸子歡欣鼓舞,也會驕傲的坐上沈彬的自行車後座,為有這樣的一個哥哥而自豪。   兩人在空地上轉了十幾圈,直等到院頭上的大娘看到沈彬回來,才咿咿呀呀的把他們叫回家。   “大娘。”   沈彬一進院就攥著大娘的手。   大娘先把他從臉到胳膊摸了一圈,這才指了指門口的自行車。   嘴裡嘟嘟囔囔的喊著,又挑了個大拇指。   沈彬知道這是在誇他有本事,大聲在她耳邊說道:   “不是我的,鎮上朋友的。”   沈彬的爺奶走得早,大伯沈崇仁比沈彬的爸爸大了十四歲,比四叔大了足足十六歲。   他幾乎是一個人拉扯大了三個弟弟,這也把自己的事給耽誤了。   年近四十才找了大娘這個啞巴媳婦。   因為倆人沒有自己的孩子,他們從小就把沈彬當親兒子帶。   看家裡沒其他人,沈彬又回頭問沈蓉:   “大伯他們下地了?”   沈蓉點點頭,兩隻辮子跟著擺的飛快:   “我去叫他們!!”   沈彬拉住小妹:   “算了,等會也該回來了。”   見倆人說完話,大娘比了個吃飯的手勢。   “我吃過了。”   沈彬這麼說,大娘還是拉著他往大伯屋裡去。   從懷裡摸出一把鑰匙,大娘打開陪嫁來的木箱子。   過了好一會才掏出一個油紙包。   她把紙包塞給沈彬,用手比劃著讓他打開。   沈彬打開一看,裡麵是壓的扁扁的三塊雞蛋糕。   “啊啊啊啊......”   大娘比劃著讓他快點吃,又看了看在門口不停眨巴眼的沈蓉,這才挑了塊最小的給她。   沈彬從出生就沒見過爺爺奶奶。   但他從大伯和大娘身上體會到了那種隔輩的偏愛。   見沈彬滿足的吃著雞蛋糕,大娘一邊示意他吃完,一邊走出門去抱柴火準備午飯。   雖然爺爺奶奶早就沒了,但四個兄弟一直沒分家。   每天一塊下地,四個妯娌輪流在家做飯。   看大娘出去,沈彬帶著小妹去到自家屋裡。   進屋後他把門掩上,然後變戲法一樣從掌心裡翻出一塊雞蛋糕:   “快吃吧,二丫。”   沈蓉臉上立時露出一抹笑來,但還是忍著先問了句:   “哥,你不愛吃嗎?”   看著她那挪不開的眼睛,沈彬搖了搖頭:   “哥都這麼高了,你多吃點長個子。”   沈蓉這才滿心歡喜的接過去,一口就咬掉大半,眼神還不斷往外瞟著生怕大娘看見。   快過晌的時候,大伯他們都從地裡回來了。   沈彬聽到動靜來到院裡一一打過招呼。   沈崇禮看著兒子大白天突然回來,皺著眉頭問道:   “咋白晌就回來了,廠裡不上班嗎?”   沈彬敷衍一句說:   “回來有點事。”   沈崇禮看了眼門口的自行車:   “哪來的,不是回來顯擺這個的吧。”   沈彬看著父親嚴肅的嘴臉,和幾十年後如出一轍。   隻不過這時候的他挺拔有力的多。   “鎮上朋友的,我回來有正事和你們商量。”   沈彬的母親王秀蘭放下農具,打量著兒子說:   “小,車間裡又沒太陽,咋黑了這麼多。”   看著母親,沈彬內心劇烈的翻騰著。   幾十年的思念在這一刻化作重生後最有意義的瞬間。   他還是強忍著內心的起伏說道:   “最近太陽毒,曬黑了。”   王秀蘭一個多月沒見兒子,也想的慌,又拉著問東問西。   門口的四叔倒先耐不住了,圍著自行車轉了幾圈:   “彬子,我出去騎一圈去,正好把你嬸子和二姐接回來。”   沈彬看著自己這個四叔,無奈搖搖頭:   “怎麼,我嬸子又回娘家了?”   四叔顧不上抬頭,一邊研究著自行車一邊說道:   “回啥娘家啊,明堂家嫁閨女,你嬸子去幫忙了。”   聽到這話,一直沒吭聲的二娘把手裡的褂子抖得嘩嘩響嘴裡嘟囔著:   “她能幫啥忙,自己家活都不伸手的主,還不是蹭人家吃喝去了。”   四叔也不搭話推著車子就要走,沈彬的父親忙說:   “老四,你會騎嗎?不是咱家的東西別刮了蹭了。”   沈彬知道自己這個四叔什麼秉性就說道:   “沒事,讓四叔去吧。”   大伯從一進門就靠在磨盤上捧著白銅鍋子抽煙。   身上常年披著那件藏青的短搭,不到六十歲的年紀頭發已經白像七十歲。   他把煙鬥在磨盤上磕了磕,對著遠下去的四叔喊道:   “把你二哥也叫回來。”   等一家人圍了桌子在院裡坐下,準備吃飯。   四叔才推著車子回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他在中間斜著身子把著,四嬸坐後麵,二姐坐在前杠上。   看著歪歪扭扭的自行車,沈彬的父母不好說什麼,倒是二娘先喊道:   “快下來吧,你們娘倆別把車子壓壞了。”   四嬸子從車上跳下來,拍了拍車座嗆聲道:   “壓壞了也不用你心疼,不知道的以為車是你家的呢。”   二姐沈家梅也蹭著屁股下車,嘴上接道:   “就是,不就是輛破自行車嗎?   我媽說了等我找個城裡的對象,那得買小汽車給我坐。   還得天天捧著我疼我,是吧媽?”   沈彬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笑噴了。   他重生回來的時候,自己這個二姐好像已經離過三次婚了。   沈彬的爸爸和四叔是前後腳結的婚。   但四叔和四嬸婚後卡著月份就生下閨女,所以沈家梅反而比沈彬大一歲。   村裡都傳他倆是奉子成婚,為這四嬸子沒少和村裡老娘們扯頭發。   聽到女兒這麼說,四嬸子也沒接話。   拉著閨女坐下,抓起麵框裡唯一一個雞蛋遞給沈家梅。   大娘指了指沈彬,又指了指雞蛋,急得嘴裡直打絆。   那是她特意給沈彬煮的,直到大伯在底下踩了大娘一腳她才安靜下來。   不一會,二伯提了一點豬耳朵也回來了。   他把手裡的肉交給二娘:   “切了給大哥下酒。”   見人都到齊了,沈彬放下筷子說道:   “大伯,我想承包農藥廠食堂,讓二伯去幫我掌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