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娘,這雞咋沒有腿呢(1 / 1)

沈彬三個人順著回來的路尋了一趟沒找到,也不敢再往戴家莊走。   沒尋到小母雞氣得丁忠學直打轉轉:   “這下可虧大了,沒親手揍上戴寶光還虧一隻小母雞。”   沈彬忙安慰他:   “一隻小雞不算啥,今天正好買了熏雞,咱一塊去我家吃”   丁忠學仍是一臉的焦躁:   “本來是要給你的,這回去咋和我爹交待。”   直走出去二裡多,丁忠學才一拍腦袋:   “等回去我再給你抓一隻。”   沈彬聽這話,笑了笑也沒放在心上。   等仨人走到南埠村村頭上,丁忠學非要回去把撕壞的衣服換了。   沈彬知道他的心思,說啥也不讓回去,直接繞了路就往北埠走。   沈家院裡。   二娘和沈英娘倆在屋裡哭哭啼啼說著話。   王秀蘭站在院子門口滿臉都是擔心:   “他爹,去這麼久了咋還不回來。”   沈崇禮心裡也惴惴不安,生怕沈彬跑人家村裡鬧事再吃了虧。   四叔等了這一會已經靠不住了,提了熟食袋子走到灶臺前:   “咱當長輩的不好管這事,彬子都說別等他了嘛,咱先吃飯吧。”   說著把雞撕了裝盤子裡,就往當院的石桌上端。   王秀蘭一甩手:   “老四,你咋這麼沒良心呢,大丫和沈彬這還沒安頓,你就想著吃。”   四嬸拉了閨女過去坐下,嘴裡還絮叨著:   “三嫂,我算看透了,咱家是各掃門前雪。   沈彬吃家裡這麼多年白糧,現在算是有出息了。   自家二姐找他討個營生都不給,非要把丁忠學這樣的外人帶去賺錢。”   本來就心煩的二伯,聽這話又沖他來了,一轉身進了屋。   大伯抖了抖褂子,也懶得聽四嬸這個爛桶瓢絮叨,拉著大娘往村口走,沈崇禮和王秀蘭也跟上,想去迎迎沈彬。   見人都走了,四嬸從盤子裡挑了根雞腿遞給閨女沈家梅:   “家梅,先吃這雞,一會你大姐那小娃子該出來和你搶了。”   沈彬騎車上了坡,就看到家裡人在等他。   王秀蘭看著兒子一臉的血,趕著上來看了又看。   沈彬擦了擦臉,又是前前後後的一通解釋。   等回到院裡,二伯一家忙出來照看,見沈彬一臉笑意這才放下心來。   “二伯,明個戴寶光要是不來磕頭認錯,我就再去找他。   這次就直接給治個徹底的,讓他再也不敢亂來。”   二伯看著沈彬,又看看劉胖子和丁忠學,伸手挨個拍打了拍打。   作為長輩,他也說不出個謝字,但眼裡滿是感激。   沈彬見二娘領著沈英娘倆出來,朝大姐笑了笑說道:   “姐,你要是還想和戴寶光過,明天我好好訓訓他。   你要是不想跟他過了,就直接跟我去鎮上,保他不敢再找你。”   沈英聽這話,拉著兒子到沈彬麵前:   “小寶,給你舅磕頭。”   小寶聽了,低頭就往地上磕,沈彬連忙把孩子抱起來:   “姐,你這是弄啥呢。”   沈英嫁出去的早,和沈彬自然沒那麼親。   她在婆家兩頭受氣,長輩也沒法出麵去鬧,往日回來最多在家待上幾天就又回去了。   娘家沒人撐腰,回去還不是被人變本加厲的欺負。   這次沈彬能替他出頭,她是從心裡感激。   “大姐,這次丁忠學也沒少挨打,你得記著人家的好。”   沈英臉上紅了一下,看著丁忠學沒說話,倒是跟劉建明說了聲謝謝。   小寶趴在沈彬懷裡看到他身後的丁忠學,掙著就要過去。   沈彬把他放下,小寶拽著丁忠學本就被撕得不像樣的口袋,一個勁往裡掏:   “好吃的,好吃的!!”   一家人說過話,這才忙活著要吃飯。   沈彬拉著劉胖子先去洗了臉,又找了身自己的舊衣服給他換上。   等出來,桌上已經擺好了晚飯。   沈彬看著被造了一半的熟食和隻剩架子的熏雞,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冷笑。   小寶盯著盤子裡的雞看了好一會,悄聲問大姐:   “娘,這雞咋沒長腿啊。”   大姐忙拍了兒子一下,不讓他說話。   二娘站起來說道:   “小寶,這雞它光吃飯不乾活,要腿沒用,乾脆就沒長。”   聽二娘指桑罵槐,四嬸一摔筷子,站起來剛要罵。   沈彬伸手就給她肩膀按住了:   “嬸,你要吃飽了閑得慌就回屋待著,今個人多,正好騰騰地方。”   四嬸聽他一個小輩敢這麼和自己說話。   剛要發作,又見沈彬臉上的傷和拳頭上錘出的淤青,氣勢頓時短了半截。   大伯這時候也坐了下來,指了指門口去年收的玉米棒子:   “老四,帶你家那倆去門口搓搓棒子吧,省的有勁沒處使。”   四叔原本還想再吃幾口,看一家人不善的眼神,拉了媳婦閨女也沒去搓棒子,直接回了屋。   沒一會,二娘炒了一盤黃澄澄的雞蛋出來,對著劉胖子說道:   “你看,第一次來咱家就讓你看笑話了,一會多吃點。”   劉胖子應著抓了塊饃饃就吃起來。   二伯特意從屋裡拿了瓶好酒出來,先給大伯和沈崇禮倒上。   又親手給沈彬三個人一人倒了一杯,這才端起來一口就悶了。   喝了幾杯以後,大家也都放開了說話。   沈彬一直觀察著丁忠學和大姐,看他們的眼神,明白倆人準是有事。   吃完飯收拾妥當了,沈彬一路把丁忠學送到北埠村村頭。   倆人都喝多了,沈彬借著酒勁問道:   “丁哥,我記得小時候我你和我大姐關係就不錯,你倆咋沒走到一塊呢。”   丁忠學肩膀抖了一下,嘟囔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沒那個緣分。”   沈彬今天見了戴寶光就知道,他這種人是一輩子不可能改好的。   如果可能,他真心希望大姐能重新找個人家。   他拍了拍丁忠學的肩膀:   “之前沒緣分,以後說不定還能有呢。”   丁忠學愣愣地看著沈彬,想起剛才在沈家,沈彬說話似乎是有些分量。   他本已沉寂的心裡,突然燃起一絲溫熱的火花。   等到了家,丁忠學回身關了院門。   撒白的月光把空蕩蕩的院子照得亮堂堂的。   他沒由來的傻笑一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裡滿是沈彬剛才的話。   聽到外麵的動靜,丁老四在裡屋問道:   “誰來了!”   丁忠學忙應了一聲:   “爹,是我。”   丁老四年輕時候在隊裡乾活,把腿砸傷了,炕上一躺就是十幾年。   後來媳婦受不住跑了,原本還不錯的光景慢慢就過成了這個模樣。   丁忠學進了裡屋,給老爹倒了杯水送進去。   丁老四橫在炕上,聽兒子進來就問道:   “東西都送下了?交待你的事說了沒。”   丁忠學悶著沒說話。   丁老四回過頭,看到兒子身上被撕得雞零狗碎的短衫,顫抖著抬起頭:   “這是咋了,小,你跟沈家人打仗了?”   丁忠學怕老爹上火,忙把去戴家莊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丁老四嘆了口氣:   “這事你辦的像樣,但忠學啊,旁的你可千萬別多想。”   “爹知道你和沈英從小就要好,可就咱家這個光景,唉.....說句不好聽的,英子就是離婚了,來咱家也還是往火坑裡跳。”   丁老四努力轉了轉身子,握住兒子那雙比他還粗糙的手:   “你崇義叔是你的貴人,學徒這些年人家啥都費心費力的教著,咱不能害人家閨女。”   “聽爹的,找你崇義叔認個乾爹,以後見了人家沈英就規規矩矩叫聲姐,知道了嗎。”   月亮爬過房簷,再照不進屋裡,丁忠學挨了一頓打都沒眨一下的眼睛裡蓄滿了淚。   “我知道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