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被沈彬嚇了一跳。 　　四嬸瞪了他一眼，伸手拿起地上的菜刀： 　　“去就去，俺們分不著，你們也別想使上！” 　　見她真要往外走，蹲在地上的四叔謔的一下站了起來。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把沈彬都給驚住了。 　　結婚這麼多年，四叔還是頭一回動手，四嬸也愣住了。 　　“你再鬧，都別過了！” 　　這幾天因為閨女的事，四叔就沒少窩火，他這人一身的臭毛病，但對閨女和媳婦看得比啥都重。 　　這一巴掌打完，四叔自己也嚇得腿肚子打轉，不等媳婦坐地上鬧就抱著她往屋裡拽。 　　大伯看在眼裡也是難受，讓謝大經立了字據，終究是把大娘養的雞鴨給了四叔。 　　沈彬知道大伯心疼弟弟，也沒開口說什麼。 　　到了晌飯時候，四叔一家也沒再出來吃飯。 　　這個家就算是分了。 　　“大伯，爸媽，我準備去縣裡乾買賣，租的大院還有好幾間房，不行你們就搬到鎮上住吧。” 　　大伯放了煙鍋子： 　　“家裡這些地呢，把土地扔下了那就沒有根了。” 　　父親沈崇禮見大哥不願意走，他自然也搖了頭。 　　四叔一家分出去了，二伯又去了鎮上食堂。 　　家裡這點活就剩兩個整勞力，他哪能扔下大哥自己去享福。 　　沈彬見這樣，也沒再說動，等以後他在縣裡乾好了，再提這事也不晚。 　　等飯端上來，大娘照例給沈彬煮了倆雞蛋： 　　“啊啊啊！” 　　大娘比劃著讓他先吃，沈彬這才想起來，忙從兜裡掏出比巴掌還打了一圈的助聽器。 　　大家都沒見過這玩意，還以為沈彬買了個錄音機回來。 　　“大娘，我給你戴上這個聽聽。” 　　沈彬連喊帶比劃的讓大娘把臉伸過來。 　　大伯搖了下頭，臉上也多了絲笑容： 　　“小，你是專挑個耳朵不好的叫人聽。” 　　沈彬朝大伯笑了笑，把耳機一左一右塞到大娘耳朵裡，又把機子給她別到腰帶上。 　　“大娘，能聽見我說話嘛。” 　　沈彬故意用正常語調說了一遍。 　　大娘飽經滄桑的臉上，皺紋突然抖了一抖。 　　疑惑、驚訝、喜悅一一閃過她的眼睛。 　　“啊啊啊！！” 　　大娘第一時間看向大伯，指了指耳朵，又在嘴邊比了個說話的動作。 　　眼淚順著她皺紋間的溝壑慢慢淌下來。 　　“這....你就能聽見了？” 　　大伯不可思議的說了一句。 　　“啊！” 　　大娘點著頭，指了指腰間的助聽器，又指了指沈彬。 　　王秀蘭也站了起來： 　　“大嫂？” 　　見大娘轉頭看她，她也瞇了眼睛想哭： 　　“小，你可給你大娘乾了件天大的好事。” 　　一家人激動的樣子讓沈彬也有些動容，他笑著指了指桌上的雞蛋： 　　“大娘，我沒白吃你雞蛋吧。” 　　大娘抹了眼淚，嘴角不受控的抽動著，直拍沈彬的肩膀。 　　沈彬看她這樣，心裡比承包下劇院還要高興。 　　他指了指四叔的屋又接著說道： 　　“以後我四嬸一張嘴，你就摘下來，省的煩心。” 　　沈彬這話讓其他人都抿著嘴笑開了，一上午的壞情緒暫時消散了。 　　大伯說不出啥感謝話，大晌午的就自己喝了兩杯。 　　等吃過午飯，沈彬又給父母說了自己要去趟省城的事。 　　王秀蘭交待他注意安全，又囑咐道： 　　“這次去別亂花錢了，上次給買的衣服你大娘她們都不舍得穿呢。” 　　沈彬點點頭，又在家坐了一會，見四嬸沒再出來鬧，這才騎了車回去。 　　給曉娜送下車子，沈彬一路腿了往縣裡走。 　　正好趕上進城的牛車，這才在天黑前到了劇院。 　　安裝師傅已經把音響都裝好了，沈彬給劉胖子留了幾百塊錢。 　　讓他這幾天回家住一段，白天沒事可以尋摸一下涮烤店的桌椅板凳。 　　臨走前他又把唐曉軍和孫學友的電話給了他，這才放心去了車站。 　　等火車在泉城停靠已經十點多，沈彬避開出站口拉客的大媽，上了輛三輪直奔市中心。 　　在街上咣當到十二點，沈彬找了個麵攤解決了晚飯，順便跟老板打聽了附近的錄像廳。 　　這時候的錄像廳夜場都是一塊錢不趕場，比住旅館劃算得多。 　　沈彬按照麵攤老板說的很快就找到一家不大的錄像廳。 　　一樓的小賣部裡老板正趴在窗口前睡覺，沈彬敲了敲窗戶要了一包煙和兩瓶礦泉水這才上了二樓。 　　80年代的錄像廳夜場比日間場人更多。 　　每到後半夜廳裡會放一些擦邊小電影，不過裡麵的內容大多沒有海報和封麵來的刺激。 　　兩三個小時的片子也就那麼一兩個鏡頭能沖一沖，像沈彬這種年富力強的持久型男人很難滿足。 　　當然也有錄像廳的夜場是真正的“限製級”，不過那樣的一般都是偷偷乾，票價也比較高。 　　進了錄像廳，裡麵幾乎坐滿了人。 　　沈彬先去廁所把所有錢都藏到了王秀蘭親手縫製的內褲裡兜裡。 　　這才找了個靠後排的位置坐下，找書苑www.zhaｏshuyuan.com 沒一會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一直睡到淩晨四點多，鄰座不斷有人散場這才把沈彬給吵醒。 　　沈彬揉揉眼睛，站起來剛想出去。 　　隔壁一對同樣看一宿的情侶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臭流氓！” 　　情侶中的女孩在他背後悄悄罵了一句，沈彬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腦袋。 　　低頭一看，褲襠裡鼓鼓囊囊的......都怪錢太多了讓人誤會。 　　有錢人的煩惱確實很難解釋。 　　去廁所把錢重新掏出來揣好，沈彬找了個炸油條的小攤又吃了一頓，這才慢悠悠的往昨天看好的音像店逛過去。 　　等店主打著哈欠開了門，沈彬立馬就進去掃蕩了一遍。 　　這家音像店看著不小，裡麵的能用的帶子卻不多。 　　沈彬挑了半天，交際舞大全倒是不少，迪斯科精選卻隻有三四張。 　　這時候國內翻唱的迪斯科舞曲還不算太多，大多數都是國外的。 　　按照他的規劃，舞廳開業以後上午做交際舞廳，接待一些相對保守的客人，或者承接國營單位的交誼舞會。 　　下午和晚上放迪斯科，吸引作為主要消費群體的年輕人。 　　等沈彬把能用的都選上，這才交給老板問有沒有便宜點的翻錄版。 　　老板也實在，指了指他手裡那些： 　　“這些就是翻錄的，三塊錢一盤。” 　　沈彬笑了下，把卡帶都裝起來，又問了嘴能不能錄歌。 　　四十多歲的禿頭老板抬了頭看他一眼： 　　“咋地，你還要當歌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