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又響。還是那個兩撇胡。 “二位不想用點什麼?”他依舊笑容可掬。 “想啊。問題是,你們這不是被迫關張了?還能待客?”姚兵道。 兩撇胡隻打開窗戶請他們看。樓下把守的衛兵,早就無影無蹤。 “哎?” “已經開啟民間結案,他們就不再管這裡了。所以我剛才,才急忙去叫你們…”他嘆。 姚兵哼了一聲:“這就撤了?例行公事?你們這裡辦案夠隨便啊!虧我前麵還誇他們辦案靠譜…” “哎,也怪不得他們…” 兩撇胡仰天抱一抱拳:“吾王愛民如子,下令州府縣鎮凡涉及命案不得有冤假錯案,不許有無頭案…碰到有案子不能破獲,就隻能依賴這些人,快速了結。”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有什麼本事快速了結?”落英問。 “額嗬嗬,姑娘…他們就是衙門的專用殺手啊。” “啊!…”兩人震驚。 “他們既是衙門的人,又不是衙門的人。平時有衙門的錢養著,有事就可以從死者親屬那裡募來的錢賺取外快。嗬嗬,當然,如果不幸被查弄出了冤假錯案,那就一命相抵去為冤屈者平反…” 這裡麵聽上去,水很深。 “限期十五天。十五天之內,必然有個結果。” “那出不來結果呢?” “沒有這個可能…”兩撇胡看似故作高深。 “看來,姑娘年輕,從來沒有經歷過喪親之痛…也是幸事。”他打量落英:“一位至親死於非命,不同人對他的死因都會有不同的看法。這時候怎麼辦?” 二人搖頭不知。 “你們不是看到好幾位殺手嘛?”兩撇胡不緊不慢:“窮人家不甘心,隻能請得起一位;可像我哥哥這樣的,美名遠播,兩個兒子又各有主意,請到的就不止一個了…” 原來不同錢袋子裡募集的金錢,並不是給同一個殺手。 “如此,他們殺手之間也要博弈。嗬嗬,起碼,你們投過錢的那位殺手會替你們留意,不讓外人給你們栽上莫須有的罪名…這就是為什麼,我一定要叫你們去參加。” 竟是救了他們一命! “隻要你們自身清白,不做逃離此地的蠢事,就不會有事。嗬嗬,閑話不多說啦。我相信二位不是真兇,誠心待客。樓下大堂,專設雅座…” 剛出了兇殺案,也沒什麼外客。其他住戶都縮在自己房中,大堂成了三個人的專用食堂。 落英以茶代酒:“我們剛來不懂這些規矩。也不知道押沒押對。可有哪位殺手,是你請的麼?” 兩撇胡笑笑:“當然。我是一個發起人。募錢的箱子當時就在賓客中流轉,大抵你們是沒看到…跟對跟錯沒關係,最主要是他們不能以你們不出資為由指認你們。” 他在桌上按下一個方塊,一個木箱從墻壁探出來,架在一根木桿上,在空蕩蕩的大堂有序移動。 就像機器人的手臂,兩人都覺得十分新奇。 “嗬嗬,我們鑄巧之域我的房舍,講究所有要用的東西都在手邊,不必動身去取,也從不淩亂。你們住的房間也是一樣…哈哈哈哈…” 從他笑聲可知,已經探過兩人的底。笑他們不整潔。 “呃…”落英不好意思笑笑:“那…請問你對你哥哥的事,怎麼看呢?” “我?”兩撇胡停頓:“哎,有些話…怎麼說呢?自古子承父業,怕是有些人等不及了…” 他矛頭直指兩個兒子。 這家店店主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一直跟他一起打理此店,已經成家。二兒子一直在外闖蕩,最近回來,一事無成。老店主心疼二兒子,有意將產業劃分給兄弟兩人。可這觸及大兒子這麼多年以來的辛苦,偶有糾紛。 “嘖,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姚兵腹誹。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卞叔!” 竟然是大兒子。也不知聽到議論他了沒有。 兩撇胡微笑:“哦?你來啦?” 大兒子來到近側:“剛才看廚房準備大菜,還以為卞叔要親自掌勺…” “嗬嗬,是啊是啊。” “那卞叔去吧,我在這兒替卞叔陪客。”大兒子有意支開他。 果然,一落座就變臉色。 隻見他按動桌上另一個方塊,換了個杯子。給自己斟滿一杯酒,端起來:“家父遭人毒手,感謝二位慷慨解囊!要不是你們豪執下的五個金幣,兇手恐怕要逍遙法外;而我們兄弟,怕也要獄中含冤…” 姚兵心想:這一下信息量也太大了。 落英僵笑:“我們不過是旅客,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老掌櫃待我們好,卻遭遇不幸,自然應該盡綿薄之力。” 長子一聽她這麼說,笑了笑:“看來,他說了我們不少壞話。” 二人沒有應答。 “果然老奸巨猾。既然這樣,我也告訴你們一些實情,不怕當麵對質。這個人,根本不是我們的親叔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是家父師弟,年輕時好賭。產業敗光了,家父好心收留,還填了一大筆賭債…他喜歡做菜,想把這裡改成豪華酒樓,他做掌勺。但家父要更側重住宿,想給來往商客提供幽雅舒適。經營上,可以說歷來不和。” “他拉你們進場,是怕我們兄弟找的人把兇手推在外人頭上,破壞他的栽贓計劃…嗬嗬,蒼天有眼,也可能是家父顯靈,讓你們一進門就碰上我在近前!” “那照你這麼說,已經鎖定那個卞叔才是真兇?”姚兵問。 長子一口否決:“我沒這麼說。真兇是誰,我不敢亂指認。但他為了先聲奪人,越俎代庖,是明擺著。本來死者是我們的父親,自應該我們兄弟倆為主募資緝兇。偏他要大包大攬一手遮天,否決我們想要聘用的人。還奪走錢箱的控製桿。於是我們兄弟倆隻好拿著布袋在人群裡穿行…” 姚兵和落英麵麵相覷。 “那你和你兄弟…” “嗬嗬,他連那事都告訴你了?果然…”長子笑:“不錯。我弟弟是在外麵混的不好。起初父親以為他也是在外賭錢敗家,還痛打了一頓板子…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東邊起戰事,把他的生意都沖了。逃難回來…” 說到這,他略起激動:“父親對賭錢深惡痛絕,一時情急錯怪了弟弟,還不都是因為他?!之後心懷歉疚,確實對弟弟時常偏袒,人之常情。反倒成了他挑撥離間的本錢!” “那你們之後如何打算呢?”落英指這片產業。 “能怎麼辦?人生際遇無常,弟弟就算再不成才,這家也有他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