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大會兒，落顏還是沒回來。姚兵獨自在客廳裡乾坐著，偶爾聽到落英在和老父親通話。問他藥吃了沒，幾點檢查，幾點睡覺。上廁所方不方便…聽那意思，老爺子已經回家了。有專人照顧著。但就是老婆不在身邊。 　　落英也確實沒提過她母親。 　　電話掛了。 　　“嗬，你還有這方麵心理障礙呢？”姚兵笑著把舊事再提起。 　　落英搖頭：“我其實心裡是知道的，但…” 　　這感覺，她也不知該怎麼解釋。 　　“那要不我先回去？”姚兵心想，這要是讓她爸知道兩次晚上打電話，親閨女的“疑似”同居對象都在家，非再氣犯病不可。 　　“我小時候有次，我爸也是像鑄巧王那樣抱著我。不讓醫生從我身上采血…因為家族裡有人質疑，我不是他親生的…” 　　“啊？！” 　　姚兵目瞪口呆。 　　“不是，你家人什麼毛病啊？你一看，就是你爸親生的。”他笑得荒誕。 　　“總之最後沒采成。但我媽被氣走了…”落英擺手不再說。 　　話語至此，姚兵腦子裡已經浮現好幾套劇本了。比如，這個計策原本就是要排擠落英的親媽；比如，媽一次醉酒被拍不雅照禍及落英；比如，幕後策劃者是她親叔叔… 　　但千言萬語，隻匯成一聲傻笑。 　　“不說這些了。你兩個項目，搞的怎麼樣？”落英瞬間恢復平常。 　　“啊？” 　　“嗬嗬…”她輕輕一笑：“我猜你現在根本都不知道怎麼入手。即使不醉酒，也一個頭兩個大。” 　　被她說中了。 　　“要不要教？”落英倚在靠背上。 　　“要！” 　　看他這樣爽快直接，落英輕笑：“你要把主要精力放到扶貧那個項目上去。因為你是具體做事的人，和什麼人接觸，項目細節，都要牢抓在自己手裡。放下你的技術腦…” 　　姚兵皺眉。 　　“這個項目，雖然不能為公司創造賬麵收入，沒有分成，但能創造長遠隱形價值。於你，可以積極拓展人脈…” 　　“啊？”姚兵愣神。入職兩天，公司開始鼓勵我用公司資源發展自己的社會關係… 　　“嗬，我們公司的向心力從來不是靠限製員工發展來凝聚的。你這副表情乾什麼？我是不是應該換個說法？”落英清清嗓子：“公司給你發工資就要服從調度。你就是一顆螺絲釘，不想乾大把人排隊等著乾…” 　　“這下順耳多了！”姚兵打一個指響。 　　落英笑，言歸正傳：“至於那個技術項目，你是負責人，要把控好最終成品的質量。工作交給組員去做，要求組員主動找你交流。揀選能長期合作的人…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你之前靠麵麵俱到來跟項目，現在要適當把工作分出去給別人，相信團隊…這次程序大綱是你提供的，最終把關應該不難。” 　　姚兵點點頭。感覺落英是在把他當做種子選手培養，會心一笑。 　　 　　這時電視播報，說近郊發生了一起離奇交通事故。司機確信自己撞到了人，可現場沒有受害者也沒有血跡，隻有疑似受害者掉落的盆栽…道路旁邊就是水渠，剛下過大雨，水速快。請市民小心出行，並提供線索… 　　姚兵看到那花紋熟悉的花盆底碎片：“媽呀！落顏！” 　　已經半夜了，兩個人二話不說，拎上外衣就往外趕。姚兵經過門前博古架的時候，把那本破舊地括往兜裡一揣，走人。 　　現場人群剛散，司機據說已經被帶走協助調查。有人感慨現在這樣的老實人不多了… 　　旁邊果然有個水渠，水流很急。多數人都覺得隻等天亮下遊撈屍了。 　　可姚兵和落英知道那不是他們擔心的方向。隻好不說話，耐心等人群散。 　　一道雷，天又要下雨啦。 　　“沒帶傘？”兩人傻眼。 　　“不僅沒帶傘，我這還穿著拖鞋呢…”姚兵伸腿。 　　“乾得漂亮…” 　　這地方比較偏。萬般無奈，兩人頂著一件風衣在馬路對麵大樹下守著。 　　又一道電閃雷鳴。 　　姚兵望望天：“那什麼，雷雨天在樹下是不是不安全？” 　　落英眼睛平視：“這兩位大姐怎麼下雨還能聊天的？還都帶著傘…就不能回家聊麼？” 　　兩人決定向外移。可離開茂盛的枝葉遮擋，雨點掉在身上的速率就更快了。等徹底清場，已經是半幅落湯雞的樣子。 　　哎…姚兵來到散落在地的盆栽麵前：“你自己‘起屍’還是我們拿掃帚給你掃回家？” 　　等了一會兒，毫無動靜。於是在這附近呼喚落顏的名字… 　　心情緊張。姚兵暗自學著當初自己打開舊書的樣子，將地括掌中攤平… 　　“咕咕咕咕咕咕…” 　　一串雞舍灑飼料的聲音在這黑夜中響起。找書苑 www.zhａoshuyｕan.com 　　落英回頭，發現是姚兵：“你在乾嘛？” 　　姚兵眨眨眼：“召喚吶…咕咕咕咕咕…” 　　一件嚴肅的事情，又被他弄出喜劇色彩：“人家落顏，怎麼說生前也是人…” 　　“可問題她現在不是了啊。”姚兵唉聲：“我念點正經的，怕對她不好…急急如律令？…” 　　地上飄起一攤紅色。不經意被姚兵踩了一腳。 　　“媽呀！落顏？” 　　也不用念什麼咒，那紅色自己往地括上走。不一會兒幻化成落顏的樣子。原來她夜裡不看路，被開夜車的司機撞了，作為盆栽當場粉碎。沒有地括作為依托，也沒有其它合用軀體，她力量迅速衰弱了。還好兩人來找她。 　　“你這算陰溝裡翻船啊！要不是我們來…”姚兵看著停靠在地括上休息的落顏，心裡一絲得意。 　　她已經脫險。 　　沒車了。兩人徒步走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食品店，隨便買些東西墊補墊補。店裡隻有他們倆人，守夜的店員像是仇人一樣瞪著他們。大概因為他倆，不能打盹摸魚了。 　　兩人去了角落。 　　姚兵將地括擺在一邊：“落顏吶，托您老福，我們現在在這裡過得也快跟地括一樣驚心動魄了。” 　　落英拿著手機，告訴曲秘書明天不用等她。 　　電話那邊傳來聲音：“程總，您在哪？” 　　“我…在外麵…”落英模棱兩可回答。 　　“派車去接您？” 　　落英望著姚兵：“嗯…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