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超順著柯南手指方向看去,原來是家福建茶莊,牌匾上書三個朱紅大字:“大紅袍”。 “大紅袍?”沈超搖頭,“不行不行,太俗了。” 片刻後他又道:“大紅袍……這名字雖然是俚語俗言,倒也勝在純真自然……大紅袍……我這匹馬也確實高大……” 又走幾步,“而且兆頭也不錯,大紅袍嘛,紅袍加身,富貴啊……” 有明一代的官員服色,隻有一品到四品的高官,才準許穿著大紅官袍,像沈超的老爹沈縣令,隻能穿著青色袍服。所以明代上朝時,和之前一些朝代五色雜陳不同,朝堂之上是一片耀眼的紅色,氣派堂皇。 沈超說“紅袍加身”,那最低也得當上四品官,所以他說是富貴的兆頭了。 嘟囔幾句,摩挲著棗紅馬的鬃毛,沈超道:“就這麼決定了,大紅袍!大紅袍,你好啊!” 大紅袍打了個響鼻。 沈超繼續道:“大紅袍,你這個名字好彩頭,以後馱著我,紅袍加身!”接著他轉身對柯南道:“紅袍加身,不錯!我的紅馬叫大紅袍,你的黃馬不如就叫大黃——” 柯南瞪了沈超一眼,心想這可是大明朝,我隻想安安穩穩多破幾個案子,為大明百姓服務,多活個百八十年,有個善終就行。 沈超也自知失言,慌忙住嘴,嘿嘿一笑道:“我就想的是咱倆紅黃配嘛,好看。” 柯南道:“紅黃配倒是好看,就是看起來像——”他原本想說像“西紅柿炒雞蛋”,但現在的大明還沒有番茄,便改口道:“名字嘛,我早取好了,就叫吉利。” “吉利?倒是個好彩頭,隻是太直白了些。” “吉利好啊,低速中速的時候,控製比較方便,還省油……糧草,體型還緊湊……” 柯南想起了上一世他花了兩萬八,跑了十四萬公裡的二手吉利帝豪1.5L CVT。 “得了得了,說的跟真的似的!”沈超撇撇嘴,“說的就跟你比我還懂馬似的,走,咱們去買馬具!”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 沈超一手牽著大紅袍,一手拽著柯南,整整一上午,轉遍了整個京城馬具市場,最後兩人又花了五兩銀子,把大紅袍和吉利的馬具,全都配置整齊了。 馬販子說的對,人靠衣裳馬靠鞍,換上一身簇新行頭的兩匹馬,更顯得精神了。 馬的額頭有時候會掛個彩球,為了好看。不過沈超無法理解的是,柯南非要掛兩個,一個紅色一個藍色,風一吹,紅藍兩色交替出現,嘴裡還“哇嗚、哇嗚”的念叨著。 “柯南你這是乾啥?” “你不懂,我是捕快嘛,這警……這馬,當然要裝紅藍兩色的球……哇嗚,哇嗚……” 一切置辦完,日頭高懸中天,兩人走了半天,肚子又餓了,就在街邊小館吃了頓中飯。 剛落座,菜還沒上齊,沈超就跑出了飯館,看到兩人的馬安靜地拴在路邊,沒人偷走,才肯定回來。 這一頓飯,他跑出去看馬就看了五次。 吃罷中飯,兩人商議著該回順義了,這天寒地凍的,動身太晚錯過宿頭,困在驛道上可不是玩的。 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兩人牽著馬,穿街過巷,不一會兒就出了安定門。 出了城門洞,視界豁然開朗,眼前銀裝素裹,一條細長的驛道,綿延向前。 然後兩人就都傻眼了。 都不會騎馬。 “不會騎你買什麼馬?”柯南驚了。 “我尋思你會騎,你就騎一匹,我坐後邊你帶我,另外一匹馬跟在後邊就好……”沈超訕訕地道。 還“我坐後邊你帶我”,當前世小縣城裡拉客的摩的啊?上一世柯南坐這小摩的,沒戴頭盔,還被交警攔過幾次。 “我還以為你很懂啊,詞兒一串一串的,什麼‘前看肩膀寬,後看屁股大’好家夥,原來不會騎馬!” “我那都是相馬的書上學來的……”,沈超委屈地道,“再說,你不也是不會騎嗎?我還以為你什麼都會,連看瓷器都會,居然不會騎馬!” 柯南心說我上一世可是老司機,可好漢不提前世勇,現在的現實情況就是,倆人誰也不會騎。 “一人牽一匹馬,走回去?”沈超試探地問。 “有個擔子給你挑,我就乾。你挑著擔,我牽著馬,那行。”柯南沒好氣地說道。 “哪兒來的擔子?這點年貨不都放馬身上了嘛。”沈超不解。 沒看過央視86版《西遊記》的可憐家夥,沒童年! 咦?央視《西遊記》裡,是豬八戒挑擔子,孫悟空牽馬吧?別反過來了,那就罵到自己身上了…… “不行。這七十裡地,來的時候走了一整天,走回去得大半夜了,這大冬天的,不說凍傷了,遇到狼怎麼辦?” 不比後世,大明的行政區域中,村鎮、城池之間,還有大片野地,附近山脈中不要說狼,虎豹狗熊都常見。 所以柯南並不是多慮。 “那咋辦?”沈超道,“不行,咱先回京城,雇個會騎馬的,帶著咱?” 得,這家夥還是摩的那套思路。 “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柯南堅決不同意。 “那怎麼辦啊,還是回去雇個會騎馬的吧?” “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買幾個橘子。” “柯南你瘋了嗎,這大冬天的,哪兒來的橘子?” “反正不回去雇人。” 都沒頭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坐摩的怕出危險。 === 雪野浩瀚茫茫,站著孤零零的兩人兩馬。 大紅袍和吉利安靜地站著,偶爾發出幾聲噅噅的輕嘶,不理解這兩個新主人,為何不像以前的那些主人們一樣,踩著馬鐙騎到自己身上,然後發出“駕”的命令。 “要不——”片刻後柯南和沈超同時說道。 “要不咱們就硬騎?現學?”柯南先說了。 “正有此意!” “沈兄請!”柯南指著大紅袍。 “還是柯兄先請!”沈超指著吉利。 幾番推讓下,倆人決定一二三,一起上馬。 結果第一次上馬的實踐,柯南是踩滑了馬鐙摔倒,沈超是用力過猛,直接翻過馬背,從另一邊摔下去了。 好不容易都能安穩地騎在馬上了,馬兒稍微一動,又失去平衡,接著摔。 幸好連日大雪,到處積雪盈尺,兩人雖說摔了幾次,倒無大礙。 兩人到底年輕,身手靈活,再加上兩匹馬馴服已久,磕磕碰碰摔了一段時間後,竟然成功的可以慢慢騎行。 接著漸漸熟悉了控馬,柯南膽子更壯,指揮坐騎小跑起來,甩開了沈超。 柯南悟到騎馬的要訣是自己的身體,要順著馬身起伏,不要試圖對抗,那樣既別扭又花費體力。他撥轉馬頭,迎上沈超,將這秘密告訴他,沈超照著柯南所說一試,果然如此,這下他膽子也大起來,“駕駕”的開始加速。 從京城城門到順義縣衙,一共七十裡地,兩個人加起來摔了三十五次後,終於平安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