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總沒搭理馬小虎,拿著石灰塊,在黑板上寫了四個字:為何,如何。然後他盯著這幾個字,皺眉,搖頭,接下來東張西望,道:“有什麼能擦的東西?” 馬小虎吃著烤串頭也沒抬,隨手拿起一塊抹布遞給了趙總。 趙總拿起抹布,發現上頭竟然全是油脂,厭惡地扔掉,拎起沈超的袖子,在黑板上擦了起來。 沈超:…… 趙總:“辦案子呢,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用沈超的袖子擦掉了“為何如何”四個字,趙總麵色更加凝重。 “你有什麼想法?”柯南道。 很顯然,趙總開始寫的“為何”、“如何”,意思應該是兇手為何要殺死新娘,又是如何殺死的。 這應該是正確的思路,可是趙總又擦掉了自己寫的字,應該是有新的想法。 趙總搖搖頭,沒有回答柯南,而是拿起白石灰塊,再次在黑板上寫上了“為何如何”四個字,他退後幾步,盯著黑板上的字,皺起的眉頭終於鬆開了些。 “有什麼區別?”柯南大惑不解。 “剛才的字太難看了,第一次用這個東西寫字,手有點生。”趙總淡淡地道。 我去!原來他是在裝…… 不過看著黑板上的四個字,柯南也不得不承認字寫的很好看,趙總到底是有裝的本錢。 “別顯擺你那個書法了,說正事。”沈超放下吃得乾乾凈凈的簽字,拿起手巾擦擦嘴。 “這是一樁奇案,也是一樁疑案。”趙總說道,“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都是人生至樂之時,但偏偏就是新婚之夜,新郎官殺死了新娘不說,還殘忍地砍下了死者的頭顱,然後潛逃。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馬大彪頭也沒抬,機械的重復了一句,繼續專心致誌的和兒子馬小虎一起啃羊肉串。 “沒錯。本該柔情蜜意,你儂我儂的甜蜜時刻,為何導致了殘忍的殺害?到底是為什麼,才讓新郎薑玉郎舉起了屠刀?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見柯南和沈超都注視著他,趙總十分滿意演出效果,繼續侃侃而談,“是憤怒和背叛的恥辱,非常顯然,薑玉郎在新婚之夜,發現新娘孫小姐失貞了,並非完璧——” “完璧歸趙!我知道!對門的狗剩子上過學堂,先生教過他這個詞,完璧歸趙!” 馬大彪狠狠的扇了王小虎後腦勺一巴掌:“這麼多羊肉,還堵不住你的嘴,叭叭叭,叭叭叭,就你能說!” “憤怒之下,薑玉郎覺得受騙了,所以殺害了新娘,同樣正是因為刻骨的仇恨,他不但殺死孫小姐,還要砍下其頭顱,才能泄憤。我的推理,有道理嗎?” “有是有一點,”柯南道,“但是和事實不符啊,你忘記啦,咱們剛從段穩婆那出來的,老穩婆說了,無頭新娘的屍身她勘驗過的,還是處子。” “這——”,本來精神抖擻的趙總,一下子蔫了,“說的倒也是啊……是我考慮不周……” 可能因為懊悔自己居然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趙總耷拉著腦袋,半天說不出話來。 柯南覺得有必要安慰一下趙總,於是道:“不過你也別灰心,諸葛亮會嘛,本來就是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啟發,互相幫助的。說不定我說一句本來沒什麼用的,就能刺激到你的思路呢?比如,你剛說的雖然不對,倒是讓我想起另外一件事。” 趙總的情緒果然好了些,追問道:“想起什麼?” 柯南拍著手上那本從段穩婆處買來的《皇明律例類編》道:“段穩婆說,死者還是處女,這很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趙總道,“薑玉郎又不是先奸後殺的,死者還是處子之身,這很正常。” 柯南搖搖頭,道:“你們還記得那個聽墻根的徐老五嗎?就是那個半夜頂著寒風,在人家窗臺下聽了一晚上的那個徐老五?” “記得,那又如何?” “他說最初聽見了新郎新娘兩個人,低聲爭論,然後是床板嘎吱嘎吱響,還有喘息聲,時間持續了半柱香。” “你的意思是……?”趙總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既然床板都響了那麼久,最後新娘屍體勘驗,卻又是個處子之身,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馬大彪邊嚼著羊肉,邊頭也不抬的說道:“說不定薑家那小子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所以沒能把事兒辦成咯。” “誒?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薑玉郎身有隱疾,不能人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惱羞成怒之下,殺死了新娘?” 趙總興奮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這個猜想能同時回答兩個問題。第一,為何新娘孫小姐,直到死,都是處子之身。第二,也能回答薑玉郎為什麼會在新婚之夜,忽然發瘋了一樣,殺死自己的新婚妻子!” “你們說,有沒有道理?” 趙總殷切地看著柯南和沈超。 “道理是有一點,”柯南道,“但是也有個問題無法回答:就算是薑玉郎惱羞成怒,氣急敗壞中失手殺死了新娘,但是他畢竟是個讀書人,不是悍匪,不太可能,也沒必要砍下新娘的腦袋,並隨身帶走吧?” “這……你說的也是啊。”趙總得意的神情消失了,又低下頭,慢慢踱步,繼續思考。 “確實奇怪。”馬大彪嘴裡塞滿羊肉,居然還能說話,也是一絕,“咱們排查時候也都知道,這個薑玉郎是個性子很悶的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和新娘也有感情,不然孫小姐也不會下嫁他一個窮小子啊,但是,怎麼就變成那麼大的深仇大恨,非要把人家腦瓜子都砍下來呢?” “什麼仇什麼怨,能到這種地步,殺了人不算,還要砍下腦袋?” 馬大彪看來是真的在思索,因為他把羊肉串塞進嘴的動作,都停頓了一瞬,當然也隻有一瞬而已。 “這案子麻煩了。是能破得破,不能破也得破。”沈超嘆了口氣。他爹是順義縣的主官,而苦主孫家,又有個官至給事中的遠房親戚。 要是案子破不了,沈縣令明年的考績堪憂,而趙總的老爹趙知州,怕也要吃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