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廚師的天職(1 / 1)

以往奧多就時不時會用“將你趕走”,來威脅朱爾。   不過朱爾清楚,這次奧多是動真格的了。   他的臉色鐵青,呼吸也因怒氣變得更加急促。   要是過去那個軟弱的朱爾,在這種情況下一定會跪下來懇求奧多,希望對方收回成命。   但現在朱爾體內的乃是一個來自東方的靈魂,深知男兒膝下有黃金的道理。   所以他依舊筆直地站著,那雙如鷹般的兇狠眼睛,毫不必然地盯著奧多。   並冷聲質問道:“我應該沒有做錯什麼吧,佩萊特先生,你的理由是什麼?”   “切!”沒有看到朱爾表現出如想象中那般的可憐模樣,讓奧多不禁發出一聲不爽,然後道,“這是我的酒店,我要趕走你,還需要理由嗎?”   朱爾聽到這樣的答復,進行了一次深呼吸,以使自己保持冷靜:“原來如此,我這就走。”   說完,朱爾挺直腰桿,與奧多擦肩而過時,沒有一絲遲疑和退縮。   見到這幅場麵,反倒是奧多有些慌張了。   皺眉詢問:“難道你就甘心這樣被我趕走?”   朱爾停住了腳步:“沒有什麼甘心不甘心的,在這裡當學徒,可不是我的人生理想。”   奧多被說倒了,的確,他隻把朱爾當作一個廉價的勞動力,從來沒有打算過教朱爾真本事,在他手下做事沒有任何前途可言。   但是,朱爾的這種態度讓奧多非常不爽。   他好歹也是一個在凡爾賽鎮上小有名氣的廚師,怎麼忍得了被一個小小的學徒甩臉色?   所以,他想要找回場子:“你剛才不是問,我趕走你的理由是什麼嗎?”   “現在不想知道了,”朱爾果斷拒絕道。   從奧多第一次拒絕給出理由後,朱爾便知這不是一場公正的審判,他也再沒有留在這裡任何念想了。   真正的理由,則變得無關緊要,不過徒添惱火罷了。   但這樣的冰冷卻讓奧多更加惱羞成怒,這個理由,他非說不可!   “從你偷用我的廚房,私自做菜開始,我就在幻想你離開時的狼狽模樣,但沒有想到,你竟然在和我的打賭中贏了。我竟然被你打敗了,你知道當時我有多生氣嗎!要不是這間酒館的所有東西,都是我自己花錢買的,我一定將它們全部砸成稀巴爛。   “但我很快意識到,你創造的那道麻婆豆腐,也許能夠幫助我的酒館再創輝煌!事實證明,我的眼光沒有任何差錯。這道在我的廚房裡被發明出來的菜肴,理應是我的成就,你隻是一個沒有任何天賦的學徒,不可能發明這道菜,所以是你,偷了我的成就,偷了我的麻婆豆腐!   “之後,我派拉紮爾到廚房幫你。哈哈,沒有想到吧,他是我的間諜,目的就是要盜取你的菜譜!今天早上,拉紮爾告訴我,他已經掌握這道菜的全部細節。所以朱爾,你已經失去價值,你是被我拋棄的。”   奧多說話時,拉紮爾·杜蘭臉上掛著狡黠的笑容,並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朱爾。   朱爾回過頭,微微皺眉,滿眼憂傷地望向這對叔侄。   奧多看出了那眼神中的可憐和同情,這直接讓奧多破防!   明明他才是主宰者,怎麼反倒被對方同情!   他當然不清楚,他們叔侄二人處心積慮想要竊取的東西,其實朱爾願意直接送給他們。   而這,正是朱爾覺得他們可悲的理由。   奧多咆哮道:“你今天做的這些麻婆豆腐,我會照樣拿出去賣,但是你已經被我趕走了,所以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自己努力的成果,最終卻被其他人收割了,憑誰都會因此動怒,奧多認為朱爾也不例外。   他的想法很對,要是在其他事情上,朱爾興許會因此氣惱一整天,但此時朱爾卻滿臉的平靜。   “佩萊特先生,”朱爾用誠摯的語氣說,“昨天有些沒有吃到麻婆豆腐的客人,想要在今天再次吃到,也許你忘記了自己答應了他們,但我記得,所以我不想讓那些食客今天再次失望而歸。”   說著,朱爾注視著奧多的眼睛,他的眼神仿佛穿過了奧多的瞳孔,射入到對方的靈魂深處:   “讓食客吃上想要的味道,是廚師的天職,難道不是嗎?”   說完,朱爾頭也不回地走上樓,簡單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然後離開了佩萊特酒館。   而奧多則愣在原地,嘴巴微張,目光呆滯。   直到朱爾堅毅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這才回過神來。   突然一陣乏力感襲來,急忙找到旁邊的長凳坐下,才算鬆了口氣。   廚師的天職……   朱爾最後的話語依舊回蕩在他的耳邊,讓的心中湧現了一股挫敗感。   “舅舅?”   拉紮爾見奧多出神的樣子,擔心地呼喚了一聲。   奧多終於回過神來,望向拉紮爾,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確定你已經將他的那道菜搞到手了?”   “大概吧,他製作過程我都幾乎都見過。”   “大概?”奧多莫名感覺惱火,“我要的可不是大概!要是你做不出來,我非要……”   “把我趕走?”拉紮爾搶答道。   臺詞被搶的奧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一下子想不出下句該說什麼,僵在原地。   拉紮爾繼續道:“舅舅,我可是你的外甥,舅媽不會讓你把我趕走的。”   “別拿女人壓我,你這個賤種!”   紮拉爾做了個鬼臉,跑開了。   奧多麵對這幅場景,突然感覺心焦,伸出右手按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他第一次,感覺明天是那麼模糊不清……   ……   朱爾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事業剛剛有了起色,就慘遭裁員。   他望了一眼放在床上的包裹,不禁嘆了口氣。   一隻小小的布袋,竟然能裝得下他的全部人生。   他在凡爾賽鎮上的一家名叫喬利的旅館裡,租了一間房間。   價錢是九蘇一晚,如果租一周的話,則隻要三裡弗。   旅館的老板也住在這棟房子裡,老板與旅客們共用一切公共設施。   除了一間房間以外,什麼也不同提供,自然也不包飯。   但如果老板正在做飯的話,跟其說一聲,並付上一定的銀子,便可吃到和老板一樣的食物。   所以,與其說是旅館,倒不如稱之為民宿更為貼切。   不過西方的商業長期受到教會壓製,所以能發展出“旅館”、酒館這樣的商業設施,已經實屬不易了。   雖然這裡算不得舒適,但之前奧多給他提供的房間也並不比這裡好,朱爾因此也不挑剔。   隻不過,九蘇一晚的價格,對他這個無業遊民來說,著實太昂貴了些。   他也不得不立即開始考慮,今後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