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瑾此時也看到了李重茂三人,心中那個氣呀。 他以為李重茂是因為倚翠軒的事情,特意找到這裡來的。 本來陳老爺就極為反對他去青樓,因此沒少禁他的足,如今李重茂居然找到了陳老爺。 “你們太過分了!” 陳知瑾揮拳便要打李重茂,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前來,是因為家裡昨天遭盜的事情。 “住手!”陳老爺爆喝道。 陳老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道:“你昨晚去哪裡了?是不是又去倚翠軒找那個馮知雪了?” “爹,我……” 陳知瑾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昨天家裡遭盜,父親被氣的吃不下飯,自己卻在溫柔鄉裡過了一夜。 自己想想,就覺得著實不應該,心中充滿了愧疚! 李重茂一看情況,就明白陳知瑾誤會了自己,淡淡的說道:“來此於你無關!” 有外人在場,陳老爺也不好過於發火,對李重茂說道:“公子請吧!” 很快,眾人到了一處廳堂。 李重茂對陳老爺說道:“我想單獨跟你談!” 陳老爺點了點頭,對管家等人道:“你們在外麵等候吧!” 這裡畢竟是陳府,陳老爺不怕李重茂等人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房舍內,此時隻有陳老爺與李重茂三人。 分賓主落座後,李重茂盯著陳老爺看了一會兒,問道:“閣下的名諱是陳廬生?” 陳老爺也盯著李重茂看,說道:“不錯,老夫就是陳廬生!” 遲疑了一下,陳老爺說道:“觀公子的長相,頗像我的一位故人!” “哦?誰?”李重茂立刻問道。 陳廬生哈哈一笑,說道:“公子跟那人,應該不會有什麼關係!” 隨即,陳廬生看向李重茂三人,問道:“翡翠娃娃在你們的手中?” 李重茂點了點頭道:“不錯!” 陳廬生沉思了一下,說道:“想來三位是缺少銀兩吧,想要多少?盡管開口!” 耗子偷盜翡翠娃娃的時候,速度太快,陳廬生根本就沒看清楚他的身影。 以為翡翠娃娃是李重茂所偷,如今前來訛錢的。 李重茂搖了搖頭,說道:“銀子,我不需要!” 李重茂的銀子,並不比陳廬生少。 陳廬生麵色陰沉,他也聽說,最近有不少大戶人家的寶物和金銀被盜。想來極有可能就是這三人所為。 盜取這麼多人家的財物,想來三人所圖極大。 “三位想要什麼,不妨直說!” 李重茂注意到陳廬生臉色的變化,開口道:“我想知道一件事情,如果陳老先生如實相告,翡翠娃娃雙手奉上!” “什麼事情?” “你與先帝什麼關係?” 先帝指的就是他的父親,唐中宗李顯。 雖然李顯之後是李重茂繼位,再然後是李旦繼位,最後才是現在的皇帝李隆基。 但畢竟李旦與李重茂都還活著,所以不會稱呼他們二人為先帝。 李重茂盯著陳廬生,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端倪。 陳廬生畢竟久經江湖,雖然內心已然是滔天巨浪,但表麵已經平靜。 他知道,自己祭拜李顯的一幕,被李重茂看到了。 努力克製內心的翻動,陳廬生平靜的開口道:“自然曾是他治下的普通子民!” 這句話,說的沒錯,隻不過,不是李重茂想要的答案。 “普通子民還特地供奉他、祭拜他?” 李重茂的這句話,讓劉牧之與蘇子墨都看向陳廬生,他們沒有想到,如今還有人私下祭拜先帝。 此人,值得他們尊重。 見被揭穿,陳廬生麵色鐵青的問道:“你們想怎麼樣?” 李重茂還是那句話:“你與先帝什麼關係?” 陳廬生此時已經麵露殺機的說道:“我可以殺了你們!” “嗬……” 李重茂冷笑一聲:“我們既然敢來,就有十足的把握,你殺不了我們。而且如果我們長時間未回去,這個秘密,一定會傳播出去!” 李重茂的話,半真半假,以這三人的水平,陳府上下確實殺不了他們。 陳廬生此時也有些泄了氣,說道:“此事與他們無關,乃是我一人所為。隻要你們答應放過他們,我願意說出來!” 他知道,再僵持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說出來,隻是禍及自己而已。 不說出來,禍及整個陳府上下。 “好,我答應!” 李重茂本來也就沒想過要把陳府怎麼樣,自然不會拒絕這個要求。 “那是三十多年前,先帝從皇帝被貶為廬陵王,前往房州的路上,與我相遇。我當時遭受山賊的襲擊,受了重傷。” “先帝救下我的性命,而且留我在身邊,成為了侍衛。” “與那些出身世家的侍衛不同,我出身貧寒。房州雖然荒涼,但能夠成為侍衛,對我來說,已經是一步登天。” “過了幾年,我喜歡上了先帝的一位侍女,而那侍女對我也有意。那時年輕,二人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可紙總歸包不住火,後來東窗事發。按照朝廷的規定,侍衛與侍女私通,是要被從被處以死刑的。” “先帝不僅沒有責怪我們,反而成全了我們。隻是,我們無法再在先帝的身邊了。” “那對翡翠娃娃,便是先帝送給我們夫婦的新婚賀禮。先帝還送給我們不少的盤纏,讓我們可以安居樂業。” “離開房州後,我靠著先帝給的盤纏做起了買賣,後來越做越大,逐漸有了份家業。” “過了幾年,我們便有了陳知瑾。在知瑾十歲的時候,他母親病死,臨死前,一直念叨著先帝的恩情。” “就在前幾年,我聽說先帝又重新登基為帝,我喜出望外,這皇天,還是保護好人啊!” 說到這裡,陳廬生的眼睛已經濕潤了。 李重茂也很是感動,他的父親雖然糊塗了一些,但絕對是個好人,心地善良。 陳廬生則是繼續講道:“為了能夠有機會再見先帝的聖顏,我就舉家搬遷到京城。可我還沒見到先帝,就聽聞他駕崩了!” 說到這裡,陳廬生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哭了起來。 他在想念先帝,也在想念妻子。 最親近的兩個人都死了,唯一的孩子陳知瑾聰明是聰明,就是不省心,永遠像長不大,讓他很難交心。 這些話,他埋藏在心理好幾年了,從未跟人提起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今,跟三個陌生人說出,反而覺得輕鬆多了。 止住淚水,陳廬生說道:“為了感念先帝的恩情,我就將自己的名字改為陳廬生,因為我與先帝初逢之時,他是廬陵王。” 說到這裡,陳廬生仿佛回到年輕時候,回到他跟李顯初次見麵的時候。 他倒在血泊之中,一個年輕的王爺帶著幾十個人救了自己,還用他們為數不多的藥材治好自己的傷。 從此,就將自己帶在了身邊,還讓人教他武藝、識字。 陳廬生繼續說道:“這些事情,知瑾並不知道,這個陳府就我一人知道,你們若是想殺,就殺我一人吧!” 李重茂也是十分動容,立刻上前,雙手將翡翠娃娃奉上。 這是他父親給對方的新婚賀禮,自己是萬萬不能占為己有的。 “陳老,您誤會了,我並非想對您不利,隻不過想知道其中的故事。如今,翡翠娃娃完璧歸趙!” 見李重茂不管是動作還是語言,都是十分的尊敬與客氣,陳廬生有些懵。問道:“你,你這是……” 雖然父親對陳廬生有恩,可光憑對方這幾十年來對父親的懷念與感恩,就足以值得李重茂尊敬。 這世間,如此重感情的人,太少了。 朝堂之上,受過父親恩惠的大臣還少嗎? 他們當中的哪一個,父親對他們的恩惠,不是遠大於陳廬生。 他們當中的哪一個,又猶如陳廬生這般,對父親如此的感激呢。 “你剛才說,我特像一位故人,你覺得我像誰?”李重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