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開殺戒 就在洛陽、晉陽劍拔弩張的時候,天上發生了“奇怪”的星象:火星運行到了南鬥的位置,其他行星都運行到北部。在古代,這往往被認為是不祥之兆,很快,南梁的天文學家報告給了蕭衍。 年紀大了的人都比較迷信,更何況篤信佛教的蕭衍?蕭衍急忙脫下鞋子,光著腳在宮殿中走了一圈,以此來消除災禍。諺語中說“熒惑入南鬥,天子下殿走”,正是如此。 元修西遷關中的消息傳來,蕭衍才意識到,這災禍是降在北方皇帝身上,而不是自己,他以為大梁才是中華正統所在,因而為這次災禍沒發生在南梁而感到羞愧:“想不到北方的野蠻人也能上應天意!” “陛下放寬心,北虜應的是災驗,說明咱們大梁國泰民安,上天庇佑!”領導要臺階,朱異就出來了,銜接得如絲般順滑,不愧是金牌馬仔。“嗯嗯,朱愛卿說得對,元修這次前往關中避難,想必他是一去不回了。”蕭衍人老但判斷力還是敏銳的。 到達洛陽的高歡撲了個空,他的情緒崩了。就怪自己平時不夠心狠手辣,才讓皇帝逃出掌心,才讓洛陽的群臣可以騎墻觀望,想到這裡,高歡特別憤怒,他決定向爾朱榮、爾朱兆學習,得殺一批權貴大臣,才能樹立自己的權威。 麵對著堂下低眉順眼的叱列延慶、崔孝芬、賈顯智、楊機、元士弼、辛雄等,高歡開始了責罵:“為人臣子侍奉主上這是本分,占據高位卻不諍諫,陛下出逃又不追隨,沒事兒的時候你們爭寵,天下大亂時候你們明哲保身,這就是你們的氣節?” 叱列延慶等人瑟瑟發抖,不敢回復高歡。“哈哈哈······”一陣狂笑聲打破了沉默。領導正在氣頭上,居然有馬仔哈哈大笑,你說這馬仔是不是找死?對,辛雄就是找死。 辛雄平靜地看著眼中有火的高歡:“皇帝親近斛斯椿等小人,我沒有跟他們一起玩;等皇帝西入關中,要是跟著去了,丞相您肯定會說我們是皇帝的同黨;不追隨皇帝留下來迎接丞相吧,您又說我們不忠心。進退都是錯,我們確實該死。” 辛雄的反駁無懈可擊,無奈他遇到的是決定痛下殺手的高歡。“嗬,不忠就是不忠,還跟我狡辯,來呀,先把辛雄給我砍了!”高歡一聲令下,彭樂掄起大刀,辛雄的頭滾了好幾步遠,嚇得崔孝芬等人當場尿了。 “這就是跟我作對的下場。”高歡輕輕揮手,叱列延慶、崔孝芬、賈顯智等通通被拉下去砍頭。殺了這些騎墻派後,高歡重新安排洛陽的人事工作,他認命宗室元亶為大司馬,總管洛陽事務,封隆之為大司馬長史,協助元亶工作,其實是監視。 2.斛律明月 高歡明明知道元修一去不復返,但他必須把忠臣的形象給演足。11日,高歡親率大軍開到弘農,表示等著皇帝回家。一邊等一邊寫了四十幾封情書,希望元修這個負心人能浪子回頭。此刻的元修正在和宇文泰熱戀呢,哪有心思去搭理高歡這隻舔狗? 當然,高歡並不是傻等,而是采取了實際行動的。他安排了高昂、斛律金二人向西進軍,瘋狂攻擊潼關、華州等地,趙貴、梁禦等人因為人少抵擋不住,潼關等地相繼失守,毛洪斌被高昂活捉。 斛律金當著眾人的麵誇獎高昂:“敖曹英勇,舉世無雙!”“父親,不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光兒也可以!”說話的是一位英氣勃勃的美男子,他叫斛律光,小字明月,是斛律金的長子,時年十九。 “好呀,光兒,你從小練習騎射,擇日不如撞日,今天給為父展示一番唄。” “金哥,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亂說,你也是久經戰陣的人。”一旁的高昂打斷了兩父子的對話,他扭過頭來,拍著斛律光的肩膀笑著說:“明月呀,小夥子不要太狂,雖然我十九歲的時候也這麼狂······” 高昂話音未落,隻聽斛律光說了一句“高叔待會再聊”,便拍馬沖向敵陣,在疾馳的駿馬上,彎弓搭箭,一箭命中宇文泰的長史莫者暉的額頭,莫者暉應聲而倒,整個過程不過兩分鐘,高昂臉上的笑意都還沒消失,直接轉為了驚詫。 斛律光不慌不忙地解鞍下馬,拿著長矛走到莫者暉的屍體跟前,把周圍的敵軍晾在一旁。走近後,斛律光抬頭大喝一聲:“我乃敕勒斛律明月,誰敢與我一戰?”那些早就嚇懵的士兵們,這才回過神來,一哄而散逃之夭夭了。 斛律光把莫者暉的頭顱割下來,提在手上,騎上馬,飛馳而歸。“好,我兒威武!來呀,斟酒!”斛律金叫人端來了酒。斛律光放下頭盔,風將他頭發吹在後麵,露出了他立體感十足的臉龐,他端著酒一飲而盡,緊接著軍營裡響起了陣陣歡呼聲、尖叫聲,此刻,他就是最靚的仔。 高昂也服了,趕緊過來親自給斛律光又斟了一杯酒:“明月,我高敖曹沒服過人,現在我就服你!”“高叔不敢,您在我心中那是偶像級的人物。”兩人都笑了。事後,高歡親自接見了斛律光,並提拔他為都督,給高澄做貼身保鏢。 隨後,高昂圍攻龍門(山西河津市黃河段)。一聽說龍門守將是薛崇禮,斛律金有了想法,他叫來了薛修義:“薛兄,那個薛崇禮跟你是什麼關係?”“都是咱們河東薛氏的人,放心,老哥,這事交給我去辦。”在薛修義的勸說下,薛崇禮直接投降了高歡。 高歡帶軍進駐華陰,這裡已經是關中的腹心地帶了。宇文泰並沒有和高歡正麵沖突,而是全麵龜縮防守,嚴陣以待,他相信高歡不會這麼冒進,畢竟高歡手裡的壇壇罐罐太多,不像他宇文泰,反正一窮二白,啥也不怕。 3.賀拔南逃 賀拔勝總是慢人一步,等他想清楚要采取什麼行動後,黃花菜都涼了。此刻的賀拔勝帶兵駐紮在淅陽郡(河南南鄉縣),已經進入長安的元修給他釋放了強烈信號,封他為太保、錄尚書事,就是希望他趕緊來長安,多一個人製衡宇文泰,那元修的皇權也就越安全。 不過,還沒等賀拔勝想好,高歡已經接管了洛陽及其周邊地區,並且攻破了潼關,大有席卷關中之勢,賀拔勝立刻改變了主意,他準備退回宛城等著高歡的招降,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荊州那點地盤是根本無法和高歡抗衡的。 況且,自己英雄一世,憑什麼要去給皇帝當炮灰,和宇文泰內鬥?他叫崔謙給高歡寫降書。 “老大,當初高歡和皇帝對峙的時候,您不采取行動,現在高歡都掌控洛陽了,再投降,恐怕高歡也不信任你了。最好的辦法是以皇帝名義和高歡對著乾呀,如果退回宛城,恐怕會喪失民心、軍心呀!”崔謙勸阻,但賀拔勝聽不進去,崔謙隻得唉聲嘆氣去寫降書。 賀拔勝想的還是那一套,老子天下聞名,管你誰當權不得給老子幾分薄麵?不得屁顛屁顛過來拉攏我? 高歡的心思還真被崔謙說中了。經過皇帝西逃關中這事,他長了記性,對那些騎墻觀望的人一定要教訓教訓,他們才長記性。接到賀拔勝的降書後,高歡笑了:“看到沒,這賀拔勝又來投靠我了,嗬嗬。” 高歡把這信傳閱眾人,大家都笑了。孫騰說道:“這小子不知道他那聰明的大哥和文武雙全的三弟都入土了麼,怎麼,憑他這個沒腦子的匹夫還能掀起什麼大浪?”“必須要給賀拔勝一點顏色瞧瞧。”高歡拿定了主意。 “報告,侯將軍發來絕密文件,說是緊急軍情。”傳令兵闖入了大帳。劉貴迅速把文件接過來,遞給高歡。“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高歡看完後大笑不止。 侯景來信說,宛城(北魏荊州州城所在,今南陽市宛城區)裡有一個叫鄧誕的土財主因為厭倦了賀拔勝的反復無常,秘密聯絡侯景,準備裡應外合一鍋端掉賀拔勝。高歡下令,讓侯景、堯雄全力進攻宛城;與此同時,高歡又給賀拔勝回信,對他進行安撫。 賀拔勝這才安下心,不過,他的根據地宛城已經被侯景拿下了。等他回到宛城時,看到城門緊閉,侯景在城頭哈哈大笑:“賀拔破胡,你看看我是誰?” 賀拔勝破口大罵:“大膽跛奴!我和你家高丞相已經協商好了,我要投靠丞相,你膽敢趁我不備占我城池?”侯景冷笑:“得了吧,你這個隔岸觀火的狗東西,反復無常,誰稀罕你的投降。” 侯景也懶得和他廢話,隻聽一聲令下,早已埋伏在城外的士兵一哄而上,城頭萬箭齊發。賀拔勝的武力蓋世無雙,但也經不住偷襲和冷箭,戰鬥中被亂箭射中,他帶著五百騎兵倉皇出逃,朝著建康方向。侯景、堯雄趁熱打鐵,攻下了豫州、潁州等騎墻勢力。 賀拔勝一行的到來,蕭衍非常高興,他當然知道賀拔勝的威名,這個曾經打得他兒子蕭續閉門不出的猛男,現在竟然來投降他了。賀拔勝在南逃路上才得知大哥賀拔允也死了,他認定是高歡殺了大哥。 如今,老窩也被端了,老大老三都被高歡害死,他悲從中來:“陛下,高歡殺我兄弟,我和他誓不兩立,還請陛下替我報仇哇!”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朋友,蕭衍勸慰他:“賀拔將軍請安心在這裡修養,北伐大業咱們稍後再議。”說完,蕭衍看了看陳慶之,又燃起了北伐的雄心。 反復無常的並不隻是賀拔勝一人,侯淵、樊子鵠也是如此,他們各自占據一方州郡,名義上聽命於高歡,實際上自成一家。 4.北魏分裂 此刻的高歡並沒有一鼓作氣蕩平關隴,一方麵他未必有這個實力,另一方麵,失去皇帝的他現在進攻就算以下犯上,好說不好聽。另外,洛陽的爛攤子還等著他去收拾呢。所以,安排好潼關、華州等地的防守任務後,9月,高歡帶著大軍回到了洛陽。 現在最要緊的事,是重新擁立新皇帝,以表明自己這邊才是大魏正統,西邊那個是假的。洛陽的事兒還真不讓高歡省心,帶頭搞事的就是那個全權總代理元亶,元亶這家夥當了大司馬後,他以為自己就是高歡選中的代理皇帝了。 高歡不在的這段時間,他真把自己當回事,出入的排場都是皇帝的規格,還對封隆之、司馬子如等權貴呼來喝去。清河王元亶何許人也?元亶是元懌的兒子,當初元懌被元叉害死後,元亶也被欺負得沒脾氣,如今他能位極人臣,找到了掌權的快感,於是忘乎所以。 高歡一回到洛陽,封隆之就向他匯報了元亶的所作所為。“歡哥,這次可別大意了,咱們得擁立一個小皇帝,元修的前車之鑒不遠呀!”厙狄乾語重心長地說,司馬子如也在一旁附和。 10月的一天,高歡發布會議通知,讓大家集合起來,他要宣布一項重大人事任免。大家心裡又預感是什麼事,這幾天,高歡集團就在謀立新君,元亶更是神采飛揚早早來到朝堂上,豎起耳朵。 “經過群臣一致商議,咱們打算廢掉元修,重新擁立新君······”杜弼宣讀著任命文件,元亶已經開始點頭示意了,眼睛瞇成了縫,慈祥而和藹地注視著群臣。 “在大丞相的英明領導下,為順應天意,經過廣大群眾的選舉,我們最終推選清河王的世子為天子,繼承大統。”杜弼宣讀完,高歡就帶頭朝著元亶的兒子元善見磕頭跪拜。 元亶內心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但表麵依舊如春風拂麵。怎麼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太上皇了?朕要的是當皇帝呀!沒有人理他,幾年後,元亶鬱悶而死。 就這樣,11歲的元善見登基稱帝,北魏正式一分為二,東邊高歡控製的這個朝廷叫做東魏,長安宇文泰那個政權叫西魏,加上南邊的蕭梁,中國大地上湧現出三個對立政權。 534年,這是後三國時代的開端之年。 “丞相,遷都一事刻不容緩了。”祖瑩不失時機地站了出來。祖瑩因之前跟著李崇北伐的時候,由於貪汙軍用物資被罷免,到現在已經十幾年沒露臉了,這些年一直在官場起起伏伏,就因為貪財的毛病改不了,現在,他找到了機會。 “嗯嗯,祖大人說的是,我正有此意,你有何良策?”高歡問。 “洛陽飽經戰火,破敗不堪,已經沒有了王氣;洛陽乃中原四戰之地,西近關中,南貼南梁,易受他國攻擊。老臣以為,鄴城險固,漕運便利,曹魏因之成帝業,這正是王氣所在。”祖瑩早就調查好一切,把高歡想說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高歡當然想定都鄴城了,他一向以魏武帝曹操自比,而且鄴城也是他的老革命根據地,遠離關隴且在黃河以北,國防安全沒問題,更重要的是鄴城一帶脫離了北魏宗室舊勢力的控製,完全是一片新天地,而這張白紙如何經營,是高歡說了算。 “還是你懂我呀,祖大人。” 高歡下令遷都鄴城,元善見一個屁都不敢放,他年紀雖小,但已經從父親元亶的遭遇中看清楚了生命的真相:他已經成了漢獻帝,而高歡現在是曹操。高隆之早就被任命為拆遷隊隊長兼住建局局長,把洛陽的宮殿拆了運到鄴城重建。 三天之內,高歡驅使洛陽周邊40萬戶百姓遷到鄴城,慘不忍睹,但高歡下定了心要重新開始,誰也攔不住,因為他要絕對的控製權。 為了防止元善見成為第二個元修,高歡煞費苦心,除了遷都,還安排政治聯姻。高歡讓13歲高澄娶了元善見10歲的妹妹元仲華,別看高澄才13歲,這位小兄弟性早熟,而且各方麵都很優秀,後麵會給我們帶來驚喜。 接下來就是人事任免。高歡讓洛陽的“四貴”司馬子如、孫騰、高嶽、高隆之繼續在鄴城負責軍政民大事,這次的“四貴”是名副其實的,因為元善見人如其名,特別善於看見,很配合高歡。 那40萬戶的百姓可不是機器人,他們得吃飯。高歡這次也是下了血本,把幾十萬石軍糧拿來救濟這些遠離故土的人。 經過一係列的操作,高歡這才回到老巢晉陽,放心大膽地開啟了遙控朝政的模式。可惜,高歡畢竟不如曹操,在手段、眼光、實力上都不如曹操,曹操哪會給漢獻帝和自己叫板的機會?曹操哪會失去挾天子令諸侯的局麵?曹操哪會坐視關中出現一個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政權? 東西魏的分裂,一方麵是高歡實力不濟,另一方麵確實也是他大意了,沒有在賀拔嶽死的時候趁虛而入。 5.元修慘死 果然,高歡一走,宇文泰馬上就帶著於謹等人收復了潼關、華州等地,俘虜了東魏軍七千餘人。宇文泰這算是徹底保住了元修的小命,迫於群臣的壓力,元修給宇文泰加封為丞相,還主持了馮翊公主和宇文泰的結婚儀式。 是的,封丞相,政治聯姻,走了一個高歡,又來了一個宇文泰。裴俠的話一點不假,就連裴俠都被宇文泰拉過去當馬仔了;最讓元修氣憤的是,連他的兄弟元寶炬,那個曾經痛打高隆之、孫騰,那個為他保住皇帝尊嚴的兄弟也倒向了宇文泰。 元修現在才知道自己的處境,那叫一個慘,比在洛陽的時候還慘。 在洛陽,元修畢竟不用看高歡臉色;現在,宇文泰就住在長安辦公,就在元修眼皮底下!元修吃喝拉撒,宇文泰都要過問,這就叫芒刺在背。 一個傀儡能做什麼呢?一個受了欺負的男人怎麼釋放苦悶呢?隻能找女人。是的,尤其是元明月。元修天天做的事就是在後花園和明月妹妹飲酒、賦詩、賞花、品月。 在一個冬夜的宴會上,元明月朗誦詩人鮑照的“朱門九重門九閨,願逐明月入君懷”,那眼淚就像是玫瑰花上快滴落的水珠,晶瑩剔透、芳香四溢。 “現在丞相如此兇悍,”元明月又哭了。如果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還叫什麼男人,更何況一國之君。元修想到這裡,頓時義憤填膺,放下大話:“放心,妹妹,哥哥不是漢獻帝,宇文泰想控製我,沒那麼容易。” 宮女太監無不感動。隨後,其中一個轉頭去告訴宇文泰了。“天天沉迷於聲色之中,何堪大用?”宇文泰麵露殺氣。他可不是高歡,沒高歡那麼心軟,對於不聽話的皇帝,他就一個字“殺”,他通過這幾個月的接觸,知道元修不是一個合格的傀儡,老是和自己對著乾。 領導有需求,下屬就有動作。李穆站得筆直,對宇文泰說道:“丞相不必憂慮,末將願意進入宮中,將那個蕩婦殺掉。”宇文泰轉怒為喜:“嘿嘿,顯慶呀,我知道你的心意,殺雞焉用牛刀?你是屬於戰場的。”李穆字顯慶,是李氏三兄弟中的老三。 其實,宇文泰看中了元寶炬。借刀殺人,殺人誅心,這才是宇文泰最愛做的事情,這個亂世要做老大,就得手狠心黑!元寶炬你不是想上位麼?好,你給我交投名狀,你去把你親妹妹給我騙出來,我算你頭功。 很快,元寶炬把親妹妹騙出了宮,交到了宇文泰手上。元明月一看到宇文泰那張黑臉,嚇得兩腿直哆嗦,癱倒在地:“丞相饒命,丞相饒命······” 還沒等元明月說完,宇文泰拔出身邊賀蘭祥的佩刀,直接將她砍成兩半,完事後瞪著她的屍體輕蔑地說:“呸,叫你蠱惑天子。”賀蘭祥也出身鮮卑貴族,是宇文泰的外甥,從小和尉遲綱兄弟一起住在宇文泰家裡,現在已經是宇文泰的貼身侍衛。 元修還在宮裡等著元明月妹妹回來呢!“哎,也不知道這寶炬把明月叫出去乾嘛,怎麼半天都沒有一個消息。”就在這時,小宦官進來哭喪著臉,說他的妹子被宇文泰砍了。 “什麼!好大膽的宇文泰!”元修仿佛被雷劈了一樣,他徹底暴走了。到處找弓箭,說是要上朝的時候射死宇文泰,宦官們紛紛過來捂住他的嘴,哭著說:“陛下,到處都是丞相的耳目,您要慎言慎行呀!” “啪”,元修又把案幾給掀翻在地:“丞相,丞相,狗屁丞相,沒有朕的認可,他敢自封丞相麼?”宦官們嚇得不敢說話。“朝中一切大小事都是他說了算,朕的心腹一個個都去投奔了他,朕什麼都沒有了,連最心愛的女人也要給朕奪走!朕這個傀儡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元修感受到了絕望,不覺流下淚來。 果然,很快就輪到元修了。元修的所作所為傳到宇文泰耳朵裡,宇文泰冷笑著說:“不錯,還不算糊塗,知道自己的傀儡,也知道自己不該活。”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宇文泰叫蔡佑給元修送去一瓶酒,說是丞相的一點心意。 懂的都懂,自然是毒酒。元修看到酒仿佛看到了來生,他開心的笑了:“也該去見列祖列宗了,朕做過一切努力,不是亡國之君!”元修端著瓶子喝得一滴不剩,七竅流血而死,時年25歲。謚號為孝武。 孝武帝元修是北魏作為大一統王朝的最後一個皇帝,他的膽氣、謀略都不遜色於列祖列宗,可惜“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麵對高歡和宇文泰兩隻餓虎,元修回天乏術,但他依然鋒芒畢露,要和權臣對抗到底。 僅憑這一點,我就敬他是一條漢子。 鐵打的皇位,流水的皇帝。535年正月初一,元寶炬如願以償地登基稱帝,明明是傀儡之位,人總是抵擋不住最高權力的誘惑,萬一自己有機會利用天子的威信扳倒宇文泰呢?當傀儡也要有夢想,不然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為了討個好彩頭,元寶炬專門叫李遠來扶他坐上龍椅,因為李遠的字是“萬歲”。元寶炬冊封了他深愛已久的女朋友已弗氏為皇後,兒子元欽為太子。 那元修的鐵粉斛斯椿、長孫稚、王思政、獨孤信、楊檦等人呢?毫無例外,這些都是人精,早就投靠宇文泰了,誰還會去管落魄皇帝元修? 斛斯椿不必說,他應該學過心理學、職場學、人際關係學,察言觀色、溜須拍馬、曲意逢迎這些技巧已經深入骨髓,很難讓宇文泰不喜歡他。宇文泰喜歡與否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站隊自己這一邊。斛斯椿還算幸運,當年就自然死亡了。 不愧是椿哥,在皇帝和權臣之間遊刃有餘,全靠智謀和一張嘴,讓自己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活得精彩,死得恰當。斛斯椿死後不久,長孫稚這個北魏老臣也安然去世了。 王思政是個狠人。他聽說元修被毒死,害怕自己被宇文泰看成是元修的同黨而問罪,都不需要宇文泰找他,他自己上門表忠心了。 在慶祝擁立新皇帝的宴會上,於謹跑過來給宇文泰敬酒,深情地說:“微臣自跟從廣陽王(元淵)平定破六韓拔陵之後,六七年間再也沒有受過重用,後麵有幸在夏州輔佐丞相,才得以施展報復,丞相,來,敬您一杯!” “哪裡的話,思敬呀,沒有你的建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哪兒能占據關中和高歡分庭抗禮呀。你就是我的孔明,以後還得全仰仗你。”宇文泰特別高興。他能在群雄中脫穎而出,在高歡控製的大魏帝國中硬生生扯下一塊肉來,除了團隊的支持,更重要的就是雷厲風行的領袖魅力。 眾人喝得酩酊大醉,侯莫陳崇提議玩擲骰子的賭博遊戲,大家都贊同。 宇文泰也喝高了,他解下自己的金腰帶,放在案幾上:“誰能擲盧,我就把金腰帶賞給他。”骰子總共有五個,上黑下白,全黑就叫盧。獨孤信、李虎、於謹等人都試過了,都沒那個運氣。 輪到王思政了,他慢慢地拔下佩刀橫在膝蓋上,抓起骰子,麵容嚴肅地發誓:“王思政遠離故土,小人物一個,承蒙丞相給我國士的待遇,願意盡心盡力為國效命,以報答丞相。如果我是真心的,那就擲盧;如果擲不出盧,那就說明我有二心,我便自殺以謝丞相。“眾人聽到目瞪口呆。 好家夥,對於王思政這次行為藝術,宇文泰毫無防備,他趕忙去拉住王思政,表示要製止,其實內心高興得一匹,有下屬如此向自己表忠心,他能不開心麼?萬一運氣差,真自殺了咋辦? “思政呀,不至於,你的忠心·······”王思政的字就是思政。 宇文泰話還沒說完,王思政已經成功擲盧,也就是五個骰子都是黑色。宇文泰帶頭鼓掌,王思政心安理得地接過了金腰帶,從此,王思政進入了宇文泰的核心圈子。 收攏了關隴集團的人心,掌控了皇帝,宇文泰隨即把眼光投向了東邊的高歡……
第41章 瓜分北魏(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