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愣愣的看著朱載壡。 要知道,嘉靖帝一心玄修,寵信之下,宮中所有道士的地位都是非凡。 這紅袍道士更是僅次於紫袍道士陶仲文,平日裡在宮中除了陶仲文和嘉靖帝之外都是無人敢得罪。 雖無實權官職,但無論是誰都是對他們客氣三分。 可現在??? 嚴世蕃緊緊的盯著朱載壡的背影。 不知為何,他感覺今日的朱載壡格外的陌生。 不僅僅是單獨召見他用膳,還有對於那件事表現出的態度,都遠遠的超過了他的預料。 至於那些個道士們,此時早就已經愣在了當場。 完全不敢相信平日裡溫文爾雅,謙遜有禮的太子殿下今日竟然會如此強勢,一時之間甚至連誦經聲都完全停了下來。 這話說的完全是不想給人臺階下啊! 他們平日裡心高氣傲,自詡為世外高人,隻聽命於皇帝。 可如今朱載壡竟然要讓他們的師傅和下人一般跟在他身後誦經,他們豈能甘願? 還未等那老道士開口,站在他身後的一個中年道士便直接走了出來,朝著朱載壡微微躬了躬身: “稟殿下,陛下令我等在東宮結陣誦經,師尊更是結陣關鍵,豈能隨殿下而去?” “且陛下既已令殿下要受經七七四十九日,殿下若是執意要出宮,豈不是辜負陛下之恩?有違孝名?” “當然,若是殿下想執意出宮,頻道也可讓師弟相隨,至於讓師尊隨行這種話...還請殿下不要再提。”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說出的話也是滴水不漏。 並沒有再說什麼衷心不衷心,而是為朱載壡披上了孝順這桿大旗。 聞言,朱載壡立刻便看向了他,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之色,道:“你是何人?” “貧道玄靈。”中年道士這一次給朱載壡行了一個標準道禮,“陛下念貧道與道有緣,賜我道號白雲道人。” 在說到最後時,他的臉上也是露出了驕傲之色。 這是在和我裝? 是真沒把我當朱家子弟啊! 朱載壡的眼神愈發冰冷,看著眼前的玄靈道人直接招了招手,道了聲:“鄧梁。” 跟隨在朱載壡身後的鄧粱立刻便走到了朱載壡的身旁,恭敬說道:“奴婢在。” “此人不忠不孝,立刻行一百庭仗。”朱載壡絲毫都不猶豫,麵無表情的看著那玄靈道士直接便說道。 一瞬間,不僅僅是那一眾道士,甚至就連嚴世蕃的表情都是不由得一變! 那沉默了良久的紅袍老道士立刻便接上了話,一雙不在清明的眼神緊緊盯著朱載壡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哼!”朱載壡冷笑一聲,淡淡道:“我乃陛下長子,受監國之責。” “此人竟然以不孝之名阻我出宮,自為不忠!” “生於天地間,不記父母之名,反到見人便以道號自居,是為不孝!” “此等不忠不孝之徒竟然還敢在宮中作祟,道長你這是要包庇?” 朱載壡的語氣愈發冰冷。 他不打算忍了! 通過前身的記憶來看,他雖然是太子,但前身的日子其實過的十分憋屈。 對嚴黨也好,對清流一派也罷; 甚至是對司禮監的那些個太監和宮中的道士們,前身一直都是唯唯諾諾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當然,這也並不能怪前身。 隻是作為太子,他必須要這樣做,才能讓各方勢力都繼續支持他。 畢竟他這個太子已經好幾年沒見過嘉靖帝的麵了,前身一直都覺著嘉靖討厭他,所以日子過的更是如履薄冰。 雖然嘉靖也並沒有怎麼見其他兒子,但前身還是對這兩個弟弟十分緊張。 但朱載壡現在不同了。 他現在本來就已經被廢了,不再是太子了! 而且,作為一個穿越者。 朱載壡並不認為隻要唯唯諾諾就會讓各方繼續支持自己,得到嘉靖的喜歡。 畢竟前身被毒殺,就是前例。 所以朱載壡並不打算再忍下去了! 徹底的死寂。 所有人都在愣愣的看著朱載壡,至於那剛剛還十分有底氣的玄靈道士此時再也維持不住表情的平靜。 他雖然心高氣傲,但因為年齡問題,自然不可能有多少的靜氣,知道庭仗之名的他臉上本能就露出了恐懼之色。 但那老道士卻是仍舊平靜,看著朱載壡直接便道:“自已入了道門,以道號自居又有何不可?” “殿下不是我道門中人,恐不知道門規範,這話貧道就當殿下不曾說過,還請殿下休要再提。” 這是給我臺階,要各退一步了? 朱載壡立刻便明白了這老道士話中的意思,再次露出了一絲冷笑。 剛欲開口,但就在此時嚴世蕃走到了他的身旁附耳說道:“殿下,不如且算了。” 這群道士在宮中的地位實在過於特殊,能當嘉靖麵說上話的他們有太多別人不具備的優勢。 嚴世蕃不想朱載壡因為這件事得罪他們。 但朱載壡卻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便搖了搖頭,不管嚴世蕃的阻攔,旋即轉過頭便看向了那老道士: “既然如此,父皇可曾忘記姓名?” 一瞬間,那老道士的表情頓時就是一僵! 嘉靖帝是有道號的! 可他也從未常年以道號自居。 他可以說朱載壡不知道門規矩,但是說嘉靖他可不敢! 而且,朱載壡的話還沒說完。 “父皇又可曾忘記孝道?須知皇祖睿宗.....” 朱載壡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伸出雙手朝天一拜! 全場寂靜! 如果說朱載壡之前說的那句話老道士或許還可以辯的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後麵這句可以說是完全堵死了他! 他不敢再接話了! 身在宮中多年,誰人不知當年的禮儀之爭? 這一瞬間,饒是嚴世蕃的身體都是不由得微微一顫,驚懼不已。 “鄧梁?還不行令?”朱載壡再次道了一聲。 “奴...奴婢領命!”鄧梁咽了口唾沫,慌忙起身,跑去喊人。 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 這一次,那玄靈道士再也沒有了剛剛的淡定,整個人的身體先是一顫,下一刻便全身癱軟倒在了地上。 “我要去見陛下!” 他大吼了一聲。 說著,他就要爬起來,跑向宮外。 但此時鄧梁已經帶著守在宮前的甲士趕了過來,直接就按住了那道士。 “殿下當真要如此嗎?”那紅袍老道士緊緊的盯著朱載壡,沉聲問道。 “道長難不成認為我說錯了?”朱載壡眉頭一挑。 老道士沒有說話,滿是皺紋的臉上隱隱有些猙獰,掙紮了一下後還是低下了頭。 見狀,朱載壡微微一笑,直接便從他的麵前緩緩走了過去。 整個過程,那老道士連動都沒動一下。 嚴世蕃愣了片刻,看著那已經被按住的玄靈道士,本能的咽了口口水,旋即才看向朱載壡。 夕陽之下,朱載壡渾身沐浴在金光之下,影子被拉得極長,如謫仙下凡一般,璀璨而耀眼。 嚴世蕃平靜了一下心情,旋即這才小跑跟了上去,跟在朱載壡的身後直至東宮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