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忽略掉難以控製的性質,七宗罪的火焰堪稱具象層麵上的最強武器之一。其兼備了火焰,瘟疫,腐蝕溶劑,神經毒素,太空輻射……等多種元素的性質,哪怕是神明也畏懼沾染上一點黑色火星,就連擁有起源神般身軀的星,當初也是費盡全力才抑製住罪火的蔓延。 作為擁有控製罪火能力的魔神族,魔神王以撒毫不猶豫的將罪火當成他征伐的工具,當罪火肆虐大地,擊敗所有反抗力量之時,他便會將傳播的罪火收起,然後宣布魔神族接管這片死寂之地。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實施起來效率極高,以撒手下的魔神大軍幾乎沒費什麼功夫便征服了大片領土,甚至連初代英雄王在決戰前夕,也在思考如何防止以撒用這種方法讓萬物給他陪葬。 可現在呢,這團火焰在我的胸膛裡安然跳動著,也沒有對我的身體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以撒看我的目光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惡毒情感,好似被我搶走了什麼東西似的。 我硬著頭皮把手伸進了漩渦裡。 扭曲的疼痛,可和剛才被以撒捅了一刀比起來,這也不算什麼。 “找到方法了嗎?”以撒有些不耐煩了。 “夢,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這道門已經被關上了,需要破壞空間的力量才能打開,”夢不安的聲音從腦海裡傳來,“而且門後未必是原來的世界。” “總得試試。”我思考了一會兒,將手在往前探了一些,疼痛果然又加劇了一分。如果我像以撒那樣把整條胳膊都探進去多半會落得和他一樣的下場。 “感覺如何?”以撒臉上有些得意。 “如果打不開這扇門,那就隻有……” “拆了它?” 他打斷了我的話。 “……嗯哼。”我把手縮回來,然後從另一個位置再一次伸進去。 感覺似乎比剛才輕了點,是適應了疼痛嗎? “你要是拿不出具體的方案就滾到一邊去,替本王把覬覦這條通道的蠢貨們趕走……”以撒念叨起來,“本王在這裡停留了那麼久,要是能強行打開這條通道早就離開了。” “您試探過很多次嗎?” “你想嘲笑本王嗎?” “不不,我隻是想總結經驗,”我把手從漩渦裡抽出來,“這條空間隧道的入口封鎖似乎強弱不一。” “所以你是想找到薄弱的地方強行打開它?”以撒握緊的拳頭鬆開了,“我之前有過和你一樣的想法,也找到了薄弱處,可是沒用。” “用您的罪火試試?” “你認真的麼?罪火會被漩渦完全彈回來!” 罪火無法突破空間的限製,當年魔神大戰時,精靈王伊撒爾正是使用空間法則的力量將罪火封印。 “或許是您的方法不對,”我看向麵前的漩渦,目光卻在關注以撒的表情,“請試試把罪火放在漩渦中心,讓罪火順著漩渦流轉的軌跡蔓延。” 當看到以撒臉上的神情變化時,我就猜到自己已經找到以撒沒有嘗試過的方法了。憑以撒的實力哪怕在混沌也是難逢敵手,而過度的相信乃至依賴力量,加上危機意識淡泊,想必他早就已經懶得動腦了。 至於這個方法是否真的有用,時間自然會給出答案。 “小子,你確定要這麼乾嗎?” “門要是開了,我先進去,你大可以根據我的生死再決定要不要跟過來。”我拿出之前準備好的亞比球,如果待會兒發生什麼不測,我就放出裡麵的氣體迅速入夢,這樣至少夢可以保護我的意識。 “看來本王沒有拒絕的理由。”以撒說著飛向半空。 “你為什麼會覺得這樣有用?”夢突然問我,“不管是你腦海裡的記憶,還是萬象之書的記載,七宗罪的火焰都是突破不了空間限製的。” “沒必要突破空間限製,又不是要重新開辟一條通道,隻是要破壞門而已。”我解釋道,“罪火雖然不是鑰匙,但卻是滲透性極高的腐蝕劑,再堅固的門,總得有鎖孔之類的地方吧?” 夢不再說話了,也許是因為我的想法過於天真,也許是因為她也對我充滿信心……一切都隨著罪火的自然旋開落下帷幕。 “你小子還挺聰明,本王確實能感覺到七宗罪的火焰從某些地方穿了過去。”以撒咧開嘴,“比起正麵對抗這股力量,順應它則要容易的多,我已經找到一些缺口了。” “缺口的位置具體在哪?”我連忙問。 “很多細小的地方,數不過來。”以撒說,“本王突然有一種預感,這道漩渦不是一麵墻,而是一張網,網可以網住我,但網不住本王的罪火。” “那就試試扯個洞出來。” “正有此意。” 隨著罪火逐漸覆蓋整麵漩渦,四周的空氣開始流動起來,並且向著這裡聚集。 門真的打開了! “成功了!”我不禁大喊。 以撒收起長刀,落在我的身後,似乎真的想讓我打頭陣,但這個機會於我而言求之不得。 “等等——” 眼看著我快要走進黑色漩渦內,夢突然喊到。 “怎麼了?” “漩渦那頭不管是不是原來的世界,隻要進去了就相當於離開混沌,那時候混沌的法則就對你無效了。” 我知道了夢想要提醒我什麼,我將手放在胸前,那裡空蕩蕩的,隻有一團漆黑的火焰在跳動。 一旦離開混沌,混沌中“不死”的特性將會失效,罪火會立馬將我吞噬殆盡。 “放心吧,我答應過你,會好好活著的,”我安慰到,“一旦我察覺到有什麼不對,我就立馬把亞比球裡的氣體放出來,這樣我們就能在夢裡見麵了。” “……嗯。” 她的反響相當一般,幾乎沒什麼底氣。 算了,保險起見……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混沌,一手按在亞比球的開關上。 這破地方有什麼好留戀的,告辭。 —————— 我又一次回到了那片黑暗中,與我來這裡時的景象無比相似。 以撒似乎沒有跟過來,也許他已經跟過來了吧,隻是我們在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失散了。 慢著……我看著手裡已經打開的亞比球,裡麵的紫色霧氣早就已經消散了。 我現在是在夢裡??? “夢,你在嗎?”我試著喊了一句,可不論是麵前還是腦海裡,始終沒有出現夢的音容。 算了,她可能在忙其他事情吧…… 可我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因為我的胸前仍是空蕩蕩,罪火沒有如預期那樣把我整個人點著,血也沒有噴湧出來。 身體殘破說明這不是夢境,人沒死說明這不是原來的世界……難道我現在在更深層的混沌?!! 罷了,這種意外本來也在預料之內,而且夢也早就提醒過我了,本來就是賭一賭而已,哪有賭局能保證穩贏的? 隻不過,周圍又變得一片漆黑,這一次會在哪裡停下來呢? 我又試了試之前夢教我的方法,心平氣和,然後集中注意力。 “……”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大腦一片空白,我沒辦法把精神集中在任何一件事上,而且我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也沒看清黑暗那頭究竟有什麼。 我現在的狀態,是在下沉,還是上浮呢? 恍惚間,我看見了一束微弱的藍色亮光從我的眼前經過,照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這是……” 像是亞比球打開時產生的光,可我身上所有的亞比球都是空的,而“Hello”此時也在我腰間的掛帶上休眠,這是怎麼回事? 順著光的軌跡望過去,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我麵前漂浮著,我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它。 “……藍寶石騎士勛章……” 雖然不清楚今年會有哪些亞比成為藍寶石騎士的專屬亞比,但我還是提前支付了一年的費用用來維持藍寶石騎士的資格,我與星正是由於這塊勛章相見,它對我來說蘊含著特殊的意義。 為什麼勛章會在這種時候發光,不會又在提醒我該充錢了吧? 勛章的光芒愈發清晰,最終形成了一道立體投影,緊接著,一個熟悉的紅發男人出現在我麵前。 “以撒?!!”我有些吃驚。 “以撒?”那人眉頭一皺,“你最近見過我那個愚蠢的兄長了嗎?” 世上隻有一個人會稱呼魔神王以撒為“兄長”,那就是遠古精靈王,伊撒爾。 伊撒爾……不對,他不是那個精靈王伊撒爾,而是當年跟隨星虹一同來到這個宇宙,另一個時空的魔神,伊撒爾。 “這裡是混沌?好熟悉的感覺……你胸前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難道說你一直留在我的勛章上,從來沒離開過?” “那兩個女孩的事情結束以後,我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睡,就在剛才,我突然感受到兄長的力量復蘇了,所以醒過來想看看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伊撒爾摸著下巴,視線在我的身體上下移動,“這是七宗罪造成的傷口吧?胸前隱約能看到罪火灼燒的痕跡,受了這種程度的傷,你居然還能活到現在?” “混沌中的生物不是命不由己嗎……就算我想自殺也不會死吧?” “誰告訴你的?” “……欸?!!”我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難道不是這樣嗎?以撒捅了我一刀,都沒能殺死我。” “我被困在混沌中那麼久,殺死的混沌生物沒有上萬也有數千,還沒見過有什麼生物殺不死。”伊撒爾接過我的話,“不過你應該沒見過那種場景吧?畢竟混沌的地麵很特殊,死在上麵的生物都會被泥土吞噬,也就找不到任何屍體。” 你別說我還真見過,就在朝漩渦前進的路上我碰到了一片泥潭,裡麵就埋著許多骨頭……難道混沌的泥土也會消化不良?而且生物到底會不會被殺死這一點仍有存疑,我自己就是最好的證據。 “以撒殺死的混沌生物,恐怕是我的十幾倍吧……” 也難怪以撒看到我沒死的時候會是那種表情。 “伊撒爾大人,您知道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嗎?”我岔開了話題。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借助虹的力量脫身了。”他也是簡單回了一句。 如果沒記錯的話,伊撒爾和以撒在魔神之戰中同歸於盡時,已經掌握了空間法則的力量,但他仍然無法離開混沌,難道說想要離開這裡必須得要起源神盤古那種程度的力量? “說起來,你到底是怎麼保持理智的?”短暫的插曲之後,伊撒爾還是對遺留在我胸口的罪火耿耿於懷。 不知為何,以撒這一次使用的罪火和之前我所見過的罪火完全不同,星虹決戰之時,那團黑色火焰可是將兩人同時包裹住了,要知道她們可都是從源之核的碎片演化出的生命,她們尚且承受不住那份煎熬,為什麼我卻可以承受住? “罪火包含了色欲,貪婪,嫉妒,傲慢,暴食,惰怠和憤怒七種惡念,這七種惡念會在火焰點燃生物的瞬間入侵思想,就算沒被燒死也會摧殘人的精神,消磨人的意誌。當年討伐兄長的隊伍中不乏強大的戰士,他們能承受火焰的炙烤,卻沒法抵禦精神的傷害,這些戰士的強悍肉體使他們在罪火的折磨中僥幸存活,反而讓他們成了欲望的傀儡。兄長正是用這種方法篩選敵人,然後變成他征服世界的幫兇。”伊撒爾兩手搭在胸前,身體慢慢傾斜下來,“我看你現在精神狀態挺正常的,莫非是有什麼東西在保護你的意識?” 難道是夢?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但我還是心中一驚,原來那個女孩為了保護我還做出了許多我看不到的努力。 “看你的表情,應該是有些眉目了,不過麼……你要是不想告訴我就算了。”伊撒爾的身形繞著我晃動起來,說的話也斷斷續續的,現在的他雖然能保留容貌,但到底也隻是一縷殘魂,“……看在你收留我這麼久的份上,要不要我再幫你一把?” 對了,要是能和以前那樣通過輪回法則回到過去,說不定就可以…… “想什麼呢?”伊撒爾聽完我的想法後狠狠奚落了我一頓,“上次幫你已經是我最後的一點力量了……” “哈?上次你用的不是我藍寶石勛章裡的力量嗎?” “電池輸出功率再高也沒法讓一臺壞掉的機器重新動起來,你指望我這一縷殘魂能做什麼?”伊撒爾表情嚴肅,“更何況混沌不比外界,要是這麼容易就能離開,那也就困不住我,更困不住以撒。” “那你剛才還說要幫我……” “我可以幫你控製身體裡的罪火。” 雖然以撒留下的罪火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燒起來,但誰也不會希望這東西留在自己的身上。既然伊撒爾也是魔神族,那控製罪火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為什麼要控製它,不能直接把它從我的身體裡轉移出來麼?” “也行,你找個和奧拉之輝規格差不多的儲能容器給我。” “……”我拿出之前那個亞比球,“隻有這個。” 亞比球能作為臨時空間安置亞比,自然也能用於儲存能量,隻不過存儲量麼……如果是裝亞比的話,起源神的分身裝進去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畢竟分身會自己控製能量,但單純裝能量,我心裡也沒個底。 “這個不行,我需要活物。” “這鬼地方除了你我,哪裡還有……” 話說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了“Hello”,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探員手冊裡有寫明,如果在星際探索途中發生緊急情況,探員和亞比的生命高於“Hello”的生命,也就是說“Hello”雖然是同行的夥伴,但它作為人工智能生命,是可以被犧牲的。 “那還是麻煩您幫我控製罪火吧。” 我急忙打消了剛才一閃而過的邪惡念頭,現在還沒有到必須有人做出犧牲的時刻,更別說“Hello”還保存有我的錄音,要是我真的沒辦法離開這裡,有它至少是兩手準備。 回想剛才腦海裡的危險想法,我隱隱感到危急,難道是被罪火侵蝕的原因?現在夢又不知道去哪了,沒有人保護我的意識,雖然我身體裡的罪火隻有一丁點,但始終是個隱患,不如讓伊撒爾幫自己一把。 伊撒爾臉上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我還好奇他接下來要做什麼,隻見伊撒爾慢慢靠近過來,然後將手伸進了我胸前的血窟窿內。 周圍的環境太暗了,加上伊撒爾仍舊是一副魔神的扮相,這一幕如果從其他人的視角看想必會很可怕。 但其實因為伊撒爾現在的狀態沒有實體,因此他把手伸進我的傷口裡的時候,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怎麼樣?”我就像是做了局部麻醉,躺在診療床上接受手術的患者。 “我已經接觸到罪火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團火焰沒有燒起來,這可不太妙啊……” “真燒起來了那才不妙好嗎?!!”我反駁。 聽到這話,伊撒爾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 “那就澆點油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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