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天,亮的很早,田旗宇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剛過5點20分。 周圍一切都很安靜,這荒野裡冷氣瘮人,一點也沒有夏季該有的熱辣。 遠處槐花樹林的花,開的一片粉白。那讓人擔憂的野狼,不見了蹤跡。 田旗宇讓弟弟宏宇也打個盹兒,他推醒了兩個小男孩,囑咐他們要像個男子漢,充當大家的保護者。 說完,兄弟二人攤開一張狼皮,躺上去就打起驚天動地的呼嚕聲。 樂書和劉唱肩並肩坐著,互相傾訴著對方的委屈,他們是被田家二兄弟在半路攔住的,經歷了田家二兄弟的輪番拷問,最初,硬是沒有透露田茶的去向。 沒想到,田家二兄弟用了調虎離山計,放二人回家,隨後一路緊跟,才發現二人回家後,在家裡待了一下午,臨近傍晚又離家,從另外一條小路匯合而上了大壩。 田宏宇在鄭希的指引下,一直盯著樂書,才發現了他們秘密的行動。 而鄭希,早就直覺到,田茶所有的行動一定和樂書有關,什麼夏令營,春遊,都是田茶寫下來糊弄大人的把戲。 樂書,劉唱二人對這次秘密行動感到很刺激,他們閑聊著,說起上次跑到最遠的三壩上,看到了很多野獸,再往三壩後麵走,會遇見更刺激的。 事實上他們從未走到過三壩。 吹牛,是他們互相比試誰更男子漢的好辦法。 劉唱說,他上次在三壩附近的半空中看到一個神秘的立體三角形階梯,是個等邊三角形,首尾相連。 他覺得好奇,便走了上去。誰知道當他站到到三角形的第三條邊的最後一個階梯時,卻發現這並不是一個三邊相連的三角形,腳下已是深不可測的水庫,他獨自一人站在至少10米以上的高空中,嚇得頓時癱坐在原地不敢動彈。 劉唱說到這裡,樂書打了個寒戰。 “後來你怎麼下來的?” “後來啊,後來我原路返回爬著回來的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哪裡有等邊三角形階梯,你指給我看!別瞎編亂造!信口雌黃!” “諾!上次就在那裡,大概離這裡500米左右,你不相信就算了!” “我信你個鬼!那裡明明就隻有水庫,哪來什麼階梯!牛皮吹的,牛都被你吹飛了。” 話音未落,他們看到劉唱所指的位置,水庫的上方,朦朦朧朧映出一個巨大的三角形,遠遠望去,這三角形的每條邊都像是一個長方體階梯,而三條長方體的銜接處的每個夾角卻都是直角模樣,看得令二人驚掉了下巴。 樂書用力揉了揉眼睛,他驚悚地喊了出來。 “扯淡呢!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我說我見過,你還不相信,我還上去走了一圈,差點嚇得尿褲子,多走一步就掉下去了。” “走!我就不信有這麼奇怪的階梯,我去看看。”說罷樂書起身,要向那奇怪的地方走去。 田旗宇一把攔住了樂書。 “小兔崽子在野外老實點,別亂跑,那地方邪的很,離遠點。” “為什麼?劉唱說他上去過,那不是個閉環三角形階梯,這樣看上去,它就是個三邊相連的三角形階梯,太神秘了,我想看看去。” “上去過?!那你小子算走運的,咱們鎮上隻要上過那水庫的人,就沒聽說回來過的,你爸媽沒有跟你們說過嗎? “說是說過,我不信,大人說的話都是唬人的。”樂書沖開田旗宇,硬要上前。 劉唱向前跑了兩步,他露出驚異的表情。 “樂書!你看,那三角形消失了,太邪了!我上次從階梯上原路返回,剛下來再回頭,就發現三角形不見了,和剛才一模一樣,就是突然不見了。” 此刻田宏宇和鄭希,田茶已被周遭的動靜驚醒,他們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害!這也沒啥好稀奇,我們小時候,這水庫就這樣的,我們的老師曾說這叫海市蜃樓,什麼囫圇玩意兒,我不太懂,但見慣了也沒啥稀奇!”田宏宇不經意地說道。 “這不是海市蜃樓!如果是,我怎麼可能走的上去?”劉唱提出反對意見。 “這就是可以登上去的海市蜃樓!”田宏宇感到臉上一陣發燒,他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那你上去過嗎?叔叔!”樂書追問。 “上去過?!嗯!沒。。。嗯,當然,當然上去過,沒什麼特別,就是有個堤岸,可以瞭望水庫而已。” 田旗宇看著弟弟田宏宇,他顯然對弟弟說的話完全不信。 事實就是,田宏宇實際從未靠近過那個黑三角,老人們的告誡常常嚇得他汗毛倒立。 成年後的他們,誰都不敢靠近那玩意兒,他隻因不肯在這幾個孩子麵前丟了威風,才硬是編出這麼個拙劣的見解。 “可它就這麼神秘消失了,為什麼?它是怎麼來的?怎麼消失的?叔叔你知道嗎?”樂書好奇極了,他進一步追問。 “都說了是海市蜃樓!海市蜃樓你不知道嗎?不知道回家用字典去查,查不到就問老師,我現在沒空跟你們小崽子閑聊!趕快!天亮了我們該回家了,別再廢話了小子。”田宏宇急忙站起來,打斷了這個話題。 “來吧!小妮子,早上起來拔個蘿卜吧!”田宏宇說著,笑嗬嗬地雙手抱住田茶的頭,輕輕一提,就像拔蘿卜一樣將田茶從地麵薅起,她騰空而起,歡聲笑語洋溢在荒原裡。 “1.2.3翻個跟頭,小妮子。”宏宇話還沒說完,田茶已在空中迅速地來了個360度乾坤翻,落地時倒入宏宇的手臂,令他感到十分吃驚。 “你這是跟跳蚤學了跳舞啊!怎麼跳的這麼高?我差點沒接住你,太厲害了小妮子,你適合當體操運動員,下次學校有活動一定得報名啊!”田宏宇一臉自豪地看著田茶。 大家的注意力瞬間回到田茶身上,她害羞地傻笑,被田宏宇的手握的緊緊的。 “走,咱們回家!奶奶爺爺等著呢!” 田茶不肯,她站在原地不動。 “走!小妮子,你別讓小叔為難啊!小叔可沒那麼多時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今天晚上小叔還要上夜班呢,你可不能這樣不懂事!” 田茶依舊不肯。 田宏宇紅了臉,他舉起手想要一巴掌落下,可那隻手在空中被田旗宇抓住了。 “你這火車脾氣,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動手啊!這是個閨女,你可不能打臉!” “你怎麼知道我打臉?我打我自己的臉!”說罷他給自己的右臉一巴掌。 “把她當自己的孩子疼,可她怎麼突然就想要去找那個拋棄她不要她的女人!我真是恨鐵不成鋼!”田宏宇說著氣急敗壞。 “你走吧!想去就去!被野獸吃了,被壞人擄了,我都不管你了!愛去哪裡去哪裡!我不管了!” 說完,他背上包頭都不回,向著家的方向走了。 “我也有事要回家,田茶,你跟不跟我們回家,你爺爺奶奶在家急的都不吃飯,不睡覺,你不能做個沒良心的孩子!”鄭希的表情變得很生氣,邊說邊收拾包,她想要趕快跟上宏宇。 田旗宇覺得為難,他嘆了一口氣。 “你三叔我今天也要上班,你這孩子太不省心了,我們都回去,看你一個人怎麼去!走!樂書,劉唱,別讓你們爸媽擔心,我們都回家吧。” 說罷他攬著兩個男孩,悄悄在他們耳邊吹風:“別理她,咱們一走她就跟上來啦!” 於是很快,他們走出百米,留田茶一人愣在原地。 她用小手捋了一下自己亂亂的頭發,抿著嘴,眼睛又紅了,她撿起破爛不堪的書包,抖了抖上麵的土,朝著相反的方向,堅定地向著槐花樹林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