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妹妹兔拒絕了同事們的送行,與屁屁猴一路走,那些男同事們都投來不甘的眼光。屁屁猴揶揄她說:“是不是很有趣?”妹妹兔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哼了一聲“要你管,你什麼時候還錢?”屁屁猴心想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隻好決定不管就不管。 兩人正無聲地走著,身後走過一輛紅色小車,經過他們之後,突然在前麵嘎吱停下。走近時車窗降下來,原來是安東尼,副駕駛上還有康妮。屁屁猴心裡高興,這次是真的巧了。 康妮笑著說:“你不是那個誰嗎?怎麼好久不見了。”安東尼還是那麼熱情,招呼道:“屁屁猴。我們正打算去酒吧玩了,你旁邊的女士是誰?你們也一起來吧。”屁屁猴當然就想去了,於是他慫恿妹妹兔也去,但妹妹兔不認識他們倆,拒絕說:“這幾天耳朵有點痛,不舒服,不去了”。但安東尼的熱情不是浪得虛名,說去玩玩,那裡是年輕人的樂園。加上屁屁猴的攛掇“那很好玩的,試試吧”,妹妹兔還是被說服了。 在車上,安東尼再次展現了他的周到和細致,也很快和妹妹兔熟絡起來,聊起她們飛行員的日常,問她為什麼耳朵痛,是不是中耳炎。屁屁猴反而再次淪為人形背景板。安東尼說,酒吧這種不被官方許可的場地不能正常開,而這個酒吧是他的一個朋友開的,在太空基地的二環。“還有開酒吧的朋友?”,屁屁猴就羨慕這種朋友多的人。 二環可不是環市路,太空基地有兩個旋轉的環,一個正時針方向旋轉,一個逆時針方向旋轉,動量基本相抵消,不用太多消耗能源在維持長喇叭穩定上。二環是那逆時針旋轉的環。兩個環之間可沒有辦法直接有路通過,兩個小區的人的速度方向不同,一條直路開過去,到另一邊就會甩到路邊,而且也不好做氣密。 兩個小區的低重力區有一個接駁管道通道,管道不是直的呈拋物線,方便動能回收和加速。通道裡有個膠囊輪渡,行人、汽車進入後,就會被改變轉向甩到另一個小區那裡去。然後,在另一個小區在下降到正常重力區域。妹妹兔他們小時候,爸爸媽媽帶他們去過2環的博物館,正常時候去的並不多。因為為了節約摩擦消耗掉的能源,膠囊輪渡不多,每次都要塞車等上一會。 這次他們也開上了輪渡等候區,但安東尼在車上刷了一下他的一張不知道什麼卡,車子就開上了另一條等候道路,這條道路明顯人少很多。屁屁猴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條排隊的道路,他問:“這條道為什麼沒有人排隊?”安東尼隨意回答:“這是軍警通道,我找朋友要了張通行卡,所以就來這邊通過了。”屁屁猴又開始很羨慕安東尼有這種朋友了。 汽車下降到重力區,進入一個工業區域,現在是下班時間,看樣子這個工廠工人不加班,隻有機器在自動運作著,哐哐地悶響著。走到一個好像倉庫的地方下了車。轉到它的側邊,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鐵門,門上的灰塵、鐵銹似乎告訴你這是一個荒廢的出入口。安東尼敲了敲門,門邊的門禁機器亮了起來,安東尼刷了一下臉,門開了。一條通往地下室的狹窄通道,左右各有一個大漢,露著胳膊上的紋身。安東尼說:“我朋友。”兩人沒有說什麼,便放行了。 走到底,還有一道門,倒是沒有人把守,把門拉開,裡麵嘈雜的聲浪撲麵而出。裡麵黑黑的,但卻各色彩色射燈掃射、閃爍,鼓點聲、音樂聲、年輕人跟著 DJ的合唱聲一下子就讓一乾人等血液沸騰起來。 走到裡麵,人頭湧湧,舞臺前的年輕人高舉著手搖擺著,靠外圍的人則一邊端著飲料一邊三三倆倆大聲談笑。裡麵的低音喇叭一陣一陣地沖擊著人的心臟,妹妹兔感覺耳朵都被塞滿了,似乎又有點疼了起來。安東尼似乎在裡麵認識很多人,走到哪裡都有人和他熱情地打招呼:“Hey,丘少,你每次帶來的妞都這麼正”。 這時臺上的DJ是個挑染了綠色頭發的美女,但聲音卻很低沉,她正在啞著嗓子在那裡喊:“大家一起來,把煩惱都拋掉。”然後又切換到強烈的音樂,旁邊的黑人在那裡發出yo-yo-的節奏。屁屁猴和妹妹兔都從沒見過這種場麵,屁屁猴異常興奮,連妹妹兔都被感染了。 這時安東尼從走過身邊的服務生的托盤裡買來了幾杯飲料,攏著嘴巴說:“想喝點什麼特別的,去吧臺點,就說記在我賬上就可以。”康妮立即挽著安東尼的胳膊去吧臺,屁屁猴也跟著去了,妹妹兔說她喝完再去,就在這裡等。回來的時候,康妮點了一杯粉紅色的,屁屁猴就一手拿一杯七彩的,怪好看的。 這時,DJ的聲音弱了下去,然後“叮-“的一聲響起,一個聲音響起:“感謝趙公子,這一輪是趙公子請客。”頓時,全場嘩然,人們紛紛叫好,看起來都很興高采烈的樣子向另一邊的一個人揮手。那邊的一個年輕人,趙公子也站起身來,向大家揮了揮手就坐下了。他旁邊也坐著一群人。 隻有安東尼顯得不高興,這神情在一向顯得舉重若輕、一切都無所謂的他是很難看得到的。妹妹兔問:“發生了什麼?”安東尼哼了一下,康妮在邊上安慰他說:“不管他,就當他們請我們喝了。來,我們去跳舞吧。”屁屁猴看出來了,安東尼的風頭似乎被趙公子搶了。 喝了幾口,耳邊聽著 DJ不斷的帶領著人們在蹦著,跳著,一邊招呼人過來一起跳。康妮按捺不住,要安東尼一起去。而安東尼則回過頭,對妹妹兔附著耳朵說,“咱們一起去跳舞吧。”妹妹兔說:“我不會啊。”安東尼說:“不要緊,蹦就完了。”妹妹兔被說動了,被拉了出去,屁屁猴喝了兩口飲料也跟了出去。 來到舞臺前麵,周圍圍著一圈的人都在放肆地搖擺,揮舞著雙手,感染著他們,他們也跟著搖擺起來。這時DJ也在賣力地喊道:“讓我們搖起來,舉起你們的雙手。這首歌你們會唱嗎?”一邊唱著她混音過的歌詞,大家也跟著高唱,氣氛愈加熱烈。她這唱歌可不是全首都唱,她隻是唱最高潮的部分,後麵隻是喊著節奏聲音,大家還一起跟著“蘇喂,蘇喂”。妹妹兔沒見過,她大聲問安東尼:“這蘇喂是什麼意思啊?”,安東尼笑著喊:“一種地球古老的語言,管他呢,搖就完了。” 射燈照射晃過人們的臉,顯得斑駁神秘,而突然來的聲浪,讓妹妹兔突然耳朵嗡嗡作響,聽不見了。她停了下來環顧四周,感覺自己好像與周圍的人有一堵疏離的墻擋著。由於聽不見聲音,燈光也顯得光怪陸離,人們的舉動顯得那麼怪異,他們興奮、他們歡笑、他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瘋狂,他們真的有那麼多不高興需要劇烈的搖擺出去嗎? 這個失聰僅僅是短暫的幾秒,她的耳朵突然又轟的一下恢復了聽覺,隻是感覺有些疼而已。他看到身邊的屁屁猴還在興奮地跳著,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樣的興奮。她聞到了屁屁猴的酒味,她問:“你喝酒了?”,屁屁猴一下停住了,不敢看她,卻又不知所措。她決定不跳了,她於是離開了舞臺前的區域,回到剛才的座位上。再看看原來的位置,有一個念頭掠過她的心頭,卻又很快忘掉了,隻留下心裡一個空空的,一股悲傷。她心裡覺得有些什麼東西說不上來,在那裡發呆。 安東尼跟了過來,問她:“你怎麼了?不好玩嗎?” 妹妹兔回答:“沒什麼,不用管我,隻是耳朵有點疼而已,你們玩就好了。” 安東尼卻留下來沒走,想和她說幾句話。但這時,舞臺前發生了一些紛亂。那個趙公子和兩個人似乎要拉著康妮到一邊去。安東尼馬上走了過去。 原來,康妮正在跳的時候,她的身影吸引了趙公子的注意,他走了過去,問:“美女,我好像見過你,你是明星嗎?”康妮很高興,有人認識自己,而且是這個趙公子,她說:“我還不是明星呢。”但神情卻透露了她對這個稱呼的滿意。趙公子於是邀請她到他那桌喝一杯。康妮拒絕了,於是趙公子就拉她過去,這時安東尼過來了。 安東尼喊:“趙全,你走開,這是我的人。”趙全似乎也認識他,而且還一點都不肯落下風,非要“請”康妮過去。安東尼跟他們吵了起來。爭吵越來越劇烈,安東尼忍不住一把推開趙全,卻被他旁邊的人一腳踢倒在地。屁屁猴慌忙檔著那人。康妮趕緊把安東尼扶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隻是摔了一跤,並無大礙。 而屁屁猴卻被周圍的人圍攻,倒在地上,仍被人用腳踹著。妹妹兔趕緊趕過來,用她平時訓練的戰術動作,撞開了圍著的人群,一把拽起屁屁猴就走。安東尼也和康妮跟著飛逃出去。而趙公子也不追,他們氣也撒完了,沖著逃跑的人方向扔了兩個瓶子。瓶子砸在墻上粉碎,嚇了旁邊的人啊的一聲,沒打到人,他們似乎也見慣不怪。 安東尼他們一起逃到了門外,門口的兩個守衛隻負責不讓別人隨便進,卻不管他們出。 安東尼回頭看到沒有人追來,恨恨地說:“趙全,你等著。”康妮安慰著他,還很關心地看他有沒有受傷,卻看不到屁屁猴那滿臉的傷痕。妹妹兔問:“報警吧?”安東尼卻狠狠地說:“不要報,這種場子不能報警的,報了就都完了。我有辦法收拾他。” 妹妹兔明白了,問屁屁猴:“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於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屁屁猴悻悻然地跟了上去。安東尼因為丟了麵子,這次也沒有打算要送他們回去,與他們分開走了。 妹妹兔和屁屁猴因為隻能坐公交回到一環,所以兩人一路走在工廠的無人的道路上。妹妹兔突然回頭:“是不是很有趣?”屁屁猴愕然了一下,不看她,低頭走路。 妹妹兔走了一會,快到公交站了,她想起了剛才她想到了什麼,這麼多年青人,整夜聚在這裡狂歡。她似乎是自言自語,似乎是對屁屁猴說:“我覺得我們人類走不出太陽係了。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我們人類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