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此溶洞通往何處？”張妍體溫有所恢復，肖瀚天臉色稍霽，對老人問道。 　　“老朽可當不起大人的稱呼。隻是兒時貪玩，誤入此中，覺得景色美不勝收，因此常來玩耍。隻知當時水尚淺，走到終處，有鐵門一扇。”老人一邊劃著船，一邊回答到。 　　“鐵門後是何處？您是忠良之後，且年歲比我等更長，叫一聲大人當得起。” 　　肖瀚天手撫張妍額頭，卻是不熱，還好，他鬆了口氣。 　　“此為禁地，若無族長許可，本就半步不允，當時年幼無知罷了。現如今，已是很久未有來過。我也不知鐵門後有甚，或者，問過族長便知。” 　　“族長？彼女非爾等族長耶？”微弱的聲音傳來，是張妍幽幽轉醒。 　　“少族長罷了，族長大人多年前便歸隱，以精研裡學為己任。”老人一捋胡子，大有驕傲之意。 　　“理學？程朱理學？”張妍嘆道。 　　那時代人皆以大儒為榮，若是研究個理學，也說的過去，不過這也不稀奇了。 　　“那等偽學，除要人屈膝降賊外還有何用？”老人臉漲的通紅：“若昔年吾族之皇帝能摒棄理學，未必不能擊敗那群蠻子。” 　　劃水的聲音不斷流入幾人的耳朵，肖瀚天卻沒有注意這些爭論，隻是不停用礦燈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裡學是這裡曾有先賢留下來的學問，我族長偶然得之，初始不以為意，日久反復揣摩，覺得真乃曠世之學，隻不過不識先賢文字，隻能以繪畫自娛。此來經年，卻揣摩出一字，‘裡外’之裡，而非道理之理。” 　　“裡學？”張妍詫異，強自掙紮起來，扶著肖瀚天的手臂，目光從肖瀚天看到趙飛龍，低聲道：“不是裡米特人的裡吧……” 　　裡米特人雖然一次都沒有以真身出現過，但是就像陰影一樣遍及了辰星號出現的每一個角落。 　　一聲悶響，木船靠到了實地。 　　“幾位貴客，少族長隻是被蒙蔽了心智，不要怪她，我族之人凋零，最急的，也是他。”老人說到這，微微垂淚，不過馬上反應過來，道：“老朽如今非是背離族人，而是幾位談吐，遠非常人，亦是我祖同道之人，定非壞人，且傳承之事，發乎於情止乎於禮，豈能強迫？今日帶貴客來見我族族長，族長大人德高望重，定有分辨。” 　　三人也確實想見一見這位研究“裡學”的族長，而且看來老人和族長對二疊紀之事或者多少知道一些。進洞來本就是想多知道一些二疊紀的信息，畢竟未解之謎太多，有些東西不探尋個究竟就是如鯁在喉。 　　岸邊有一小徑，明顯就是人踩出來的，然後便是野花一片，姹紫嫣紅，十分美麗。 　　“貴族長真是雅人，可以尋得如此寶地。”張妍嘆道。此時她已經恢復大半，可以在肖瀚天攙扶下行走，途中，不時對他癡癡一笑，他也隻是回以微笑。 　　“此等花草不知是何種，不需陽光也能長的如此茂盛，可我族人無一人對此有興趣，隻是白白浪費了這些花種。”老人笑了一笑，遠處已可見火光。 　　“是曼殊沙華嗎？”肖瀚天突然問道。 　　“曼殊沙華？”張妍突然一怔。 　　“傳說中可以喚起亡者記憶的冥界之花。冥界麼，哪裡來的陽光。”肖瀚天幽幽道。 　　一般來說，說到曼殊沙華，覺得詭異者更多。不過佛經給注解了悲傷的情緒，花葉永不相見。 　　趙飛龍沉吟了一小會，突然問道：“如果這花是曼殊沙華，那麼這條河呢？” 　　“是忘川嗎？”肖瀚天滿臉不信：“是不是我們牽強附會了？” 　　“你們所說之傳說，老朽也聽說過。”老人一邊走，一邊緩緩道：“若說這裡是傳說中的忘川，也未嘗不可。要知道人世間哪有那麼空穴來風，肯定是有好事之人見過，出去添油加醋的那麼一講，這裡也就成了死人之國。我倒是覺得，他們這麼說，隻是想在這裡藏了什麼。” 　　“若是忘川，我倒是想飲一口其中之水，有時候，銘記不如忘記。”張妍幽幽道。 　　確實，她和肖瀚天兩人身份地位都是不同，出去後也未必可以按照自己心意，況且有沙利葉珠玉在前，而且自己大概率會遭遇政治聯姻，心情低落，可想而知。 　　“張小姐。”趙飛龍這時表情嚴肅。張妍卻是嫣然一笑，好像百花盛開：“你說話就說話，不要整什麼活好不好？” 　　“你要知道，找書苑 www.ｚhaoshｕｙｕａn.com 人生苦短。”趙飛龍依然嚴肅：“我們軍人呢，一上戰場，就必須下定視死如歸的決心，越是怕死，失去了勇氣，就越有可能回不來。這也是人性，所以戰鬥沒打便承認失敗，也不是我等的風格。” 　　“小哥說的有道理！”老人翹起一根大拇指：“當年吾祖之所以敗，也是利益所致，人人都為自己想，如何能戰勝其心合，利斷金的敵人呢？再難，無非是一死罷了，若人人都有此決心，如何不勝？” 　　見這兩人說的有道理，張妍倒是振奮了一些。還沒發生的，多想也沒有用。 　　因為事情涉及自己，且自己對張妍的家庭背景，個人信息也是一無所知，肖瀚天沒有說別的話，而且自己對沙利葉的感情，也是真的，隻是如今，在這裡，兩個人相濡以沫的多了一些，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感情，也許以後分別了，時間長了，就都忘記了。 　　這也種下了因果，要知道，愛情總是需要雙向奔赴，一往無前才好，若其中一人後退了，事情大概率是不成了。 　　小徑沿著河邊，波紋不斷的湧上岸，又退了下去。 　　不遠處，有幾根火把燃起，透過光卻一小院，院裡有一木屋，木屋內有人點起燭火，影影綽綽。 　　“族長就在前麵，”老人伸手虛引：“我已稟報幾位要來之事，幾位隻管去就好，老朽在這裡等候，之後若有垂詢，老朽必有問必答，幾位放心就好，至於出去之事，問族長即可。” 　　三人走進院子之時，卻聽見有人高聲吟詩道：“腹有詩書氣自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