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筆錄(1 / 1)

被兇了一下的栗本薰一點沒生氣,倒是有點意外。李潤澤放開雙手後輕生說了一句對不起。   老黑寫完了,繼續問道:“李潤澤,你是怎麼被他挾持住的?”   李潤澤沒有什麼停頓開口說:“我當時失憶了,在逛街。然後走到那裡後看到有個人從臺階下麵彎著腰嗷嗷叫的跑出來,然後一聲槍響後,所有人都在跑,我也跟著跑。   我,我腦袋當時其實有點空白,我記憶裡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然後我就往臺階下麵跑,跑著跑著發現前麵的小巷子裡圍上來一些警察。   我就想著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然後一回頭就發現那個後來被我整死的人在拿槍對著我。我就被俘虜了。”   老黑嗯了一聲,繼續低頭刷刷刷的寫。   “為什麼科技這麼發達了還用紙筆呢?”李潤澤忍不住開口問。   “因為能留證據,而且保密性高,出了事把這玩意一拿出來跑都跑不了。小一千多年了一直沒變過。科技再發達也沒有這玩意來的廉價高效。再說了,那紙筆也有自己的科技創新啊。”   老黑話音剛落,就刷刷刷的寫完了。   “你呢?”老黑問栗本薰。   “我不是被抓的,我是一直住在那,然後他們一進來我就躲起來了,機動隊員走了我才出來。”栗本薰回復道。   老黑眼前藍光一閃,隨即麵色如常的低著頭說:“難辦哦,   那群機動隊把你給報成俘虜了,又得手動改一堆文件。我說為什麼怎麼查人質的人頭都不對呢。   那你為什麼要住在那啊?沒水沒食物,白天死熱晚上死冷的。”   栗本薰感覺他像在套話,壓下懷疑的表情,換上了一副略帶傷感的語氣說道“我是原住民,我媽原本和我一起住在那,後來她死了”她特意說的好像風輕雲淡,聽起來就像是想故意風輕雲淡,然後一不小心悲傷流露了一樣。   老黑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是真是假不知道   “噢……哇哦,我很遺憾,對不起。”   “沒什麼,習慣了。還是公職人員有素質,不會用這種事嘲諷我。”栗本薰半開玩笑的說。   老黑嗬嗬的笑了一下。   雙方的交鋒告一段落。   老黑又問李潤澤:“那你在那臺階下發生了什麼?”   這時老黑和李潤澤的眼睛同時一亮,是一行老黑的短信“   照這個說:   ‘他把我趕到人質堆裡,然後開槍打死了那名女士’。   ——蓋裡。”   原來他叫蓋裡,李潤澤略微思考,還是照做,對著蓋裡說道:“他把我趕到人質堆裡,然後開槍打死了那名女士。”   蓋裡又是一陣寫寫畫畫,然後又問道:“那從你們被綁上車後到被解救,發生了什麼?”   李潤澤回憶了一下,說“我們上車後,那個拿步槍的瘦子就一直盯著我們。然後他眼睛亮了一下,就沖到車廂與車頭鏈接的那邊打開了一個窗子往裡麵看了看,接著就跟瘋了一樣,手舞足蹈又哭嚎的,我們四個人質都不敢說什麼。   之後就聽他喊什麼‘隧道’,什麼‘亂刀會’之類的。   我們沒一會就下車被趕進她家了。”   李潤澤一指栗本薰。   蓋裡又是一陣寫寫畫畫,然後停筆盯著自己寫的東西沉思了一會,又在另一個框框裡又寫了點東西。抬頭問道:   “還有嗎?”   李潤澤點了點說:“嗯,我們四個被扔進主臥了。那個拿手槍的把我拖出來按到墻上,然後用手槍指著我腦袋。那個拿步槍的對著四個人掃了幾槍,之後我感覺要死了,實在沒辦法了,就把那個拿手槍的殺了。在然後,我就坐在地上哭了一會,機動隊員就進來了。”   “你倒是挺有兩下子,那另外兩個壯漢呢?”蓋裡放下筆,雙手抱在一起,胳膊肘放在桌麵上,抱在一起的雙手支撐著下巴,追問起李潤澤,這也是他剛才沉思的地方。   李潤澤想了想,說他們沒跟自己一起進屋子。   蓋裡撐著下巴又是一陣沉默,接著繼續抓起筆寫寫畫畫。然後把文件夾和筆推到兩人麵前。   “簽個字吧,什麼文字都可以。”   李潤澤拿起這隻奇怪的筆,順著蓋裡的手指的指引用行書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前世填鴨式教育為數不多的好處之一,就是多少都能在書寫數十萬遍的漢字中練會一種字體。   “字不錯啊!”栗本薰這次說的是中文,雖然很流暢,但是還是帶了點淡淡的平翹舌不分的日式中文味。不過這還是足夠讓李潤澤吃驚了。   栗本薰伸手按住文件夾,把它滑倒自己麵前。用漢語說:   “我媽是中國人,沒想到吧?”   但她寫的是日文。   “確實沒想到。”李潤澤又輕笑了一聲,看向蓋裡。   蓋裡會意,站起身來像李潤澤伸出手。   李潤澤也站起來握手。蓋裡突然眼睛一藍,然後說:“那個胳膊中槍的人質已經醒了,他說他想當麵謝謝你。地址給你發過去了。現在沒事了,你們可以走了。”   然後栗本薰也站起來有些生疏的和蓋裡握了一下手,跟著李潤澤一起向警局外走去。   “那你現在要去哪?”栗本薰問。   李潤澤抬頭看了一眼自己住的10號摩天大樓,又看了看眼前的街道,說:“我想去看看那個中槍的老哥。”   “那我陪你去吧。”栗本薰微笑的看著李潤澤,“咱們不應該算是朋友了嗎?”   李潤澤低頭看向栗本薰。   旁邊一輛黑色殼子的破舊汽車駛過,帶起一陣微風。頭頂的全息大“NCPD”發出藍色的光亮,照在下麵的栗本薰的黑發和臉上。   那陣微風帶著栗本薰臉頰旁有些淩亂的從發髻中逃逸出來的發絲在空中輕輕飄蕩。栗本薰丹鳳眼裡黑色的眼仁也反射著淡淡藍色的光和李潤澤的倒影。給李潤澤的心頭帶來了一些悸動。   李潤澤老臉微紅,趕緊抬起頭來。目光不再與她對視,說了句:“對,算是朋友了。”   然後栗本薰跟著李潤澤穿過了幾條街道,離開了居民區後霓虹燈的密度驟然變小,反倒是玻璃建築和密密麻麻的高架橋多了起來。穿過路上一具具神態各異的行屍走肉與各式各樣的流線型奪目車輛後,兩人總算是到達了這家醫院。   醫院的樓前是一片空地,上麵用白色的油漆畫著停車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些已經模糊的看不出來了。上麵隻有幾兩看起來是買菜車的車停在那裡。醫院看起來非常樸素,恍惚間李潤澤以為自己回到了前世。隻有醫院入口旁的2077年的閃光的自動販賣機在提醒他,你沒有穿越。   難道2077年的人們不需要醫療了嗎?當然需要。但是有錢的人胳膊壞了直接切掉換義體,美觀還快捷,到時候義體挨了槍子也不疼。就算是不想要義體,我們也有克隆人法案,你可以從自己的克隆體上卸個零件下來給自己按上。   沒錢的人根本看不起病,買一盒感冒藥都得分期,多數人都是自己挺一挺。   醫院現在就靠那些中產和下層勉強生存了。   醫院一進門就是一個渾身金色反光金屬材質皮膚的女人戴著個粉色的護士帽站在前臺裡,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一副嚴格受訓過的禮儀小姐的樣子。你甚至能從她的臉上看見你自己的倒影。   這副樣子李潤澤好像見過,微微一想,這不是遊戲裡紺碧大廈的接待員嗎?   “有什麼是我能幫助您的呢?”   金色女人客氣的詢問,但聽口氣熱情並不高。   李潤澤沒有直接報目的,反而是問起金色女人:“你是不是在紺碧大廈工作過?”   金色女人聞言,原本微笑的眼睛微微變小了一點,雖然沒多大變化,但李潤澤感覺她就是一下高興起來了。   “哦?您去過紺碧大廈?”   “某種程度上算是吧。”李潤澤模糊的回復道。   栗本薰立刻抬頭斜著眼睛看向了李潤澤,一副微微的驚訝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