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麗塔輕笑了一聲,街坊鄰裡?你怎麼不說是看在同為夜之城居民的份上幫我的呢?她覺得他話肯定沒說完,這種假的離譜的好話說出來,通常後麵都跟著醜話。隨即不再言語,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然後熟練的點燃,塞到嘴裡抽了一口,然後靜靜的看著李潤澤,等他的那份要被拙劣好話遮掩一下的條件說出來。她已經在思考自己的底價了。 李潤澤聽出了她笑聲中的不屑。忘了對於夜之城的人來說,這個詞簡直假的離譜。其實仔細想想,對於2023年的春城來說,這個詞也僅存在於貧民窟而已,自己已經好久沒和“正常人”住在一起了。 他思量了一會,在思考怎麼把話題進行下去,感覺自己好尷尬。 然後氣氛就陷入了更尷尬的地步。 李潤澤先受不了了,率先打破了沉默,開了個玩笑說:“要不你幫我把衣服洗了得了。” 麗塔又是嗬嗬嗬的笑了一下,但他依舊能感受到其中的明顯的敷衍。 李潤澤有些惱羞成怒了:“反正我就是想幫你來著,我也沒想那麼多。幫個忙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親弟弟都丟了,我作為鄰居來幫個忙,就這麼難理解嗎?天天想著什麼錢錢錢的,我有工作了,工資很高的。我看得上你那幾個錢嗎!弟弟都丟了還在這胡搞亂搞的,我看你是不想找了!” 突如其來的發火並沒有完全超出麗塔的預料,但還是讓她有些驚訝。 這會輪到她沉默了。 她低著頭抽了一口煙,然後說了一聲:“行吧,對不起,我相信你了。我們還是說回線索的事吧。” 李潤澤平復了一下,感覺自己有點失態了。然後立刻反應了過來自己中招了: 不對,激將法?真有你的,好手段啊。 然後火氣又上來了,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就是在一次次充滿銅臭味的試探中垮掉的。 李潤澤最恨的不是“永遠的奧古斯都”的凋謝,最恨的是世界上最美的那朵鬱金香的花瓣被拔下來,而且原因僅僅是因為一個小孩覺得好玩! 為了這麼點無所謂有又無所謂無的玩意反復消耗老子的同情心你覺得很好玩嗎? 但看了看那把有些落灰和破皮的吉他,想到了生死未卜的桑吉恩,他強行按下了心裡的火氣。 又想了想,對自己沒什麼的東西,對她來說可能真的值得。可能對她來說,她賭不起這一次了。這隻是一隻被夜之城折磨的滿身傷痕的貓,對著救助人的一次呲牙而已。 想到這裡他心頭一緩,長出了一口氣後,調整了一下站姿,對她緩緩的說:“我希望你能夠尊重我,不要再自作聰明的玩弄那些伎倆,那隻會消耗我的耐心。” 她看著好像平復下來的李潤澤,知道自己的小把戲被看穿了,有些愧疚的同時,又給了他幾秒平復的時間,隨後不再做姿態。語氣柔和的“嗯”了一句。想了想,決定坦白:“其實,我沒有那個情報網。所有的情報都是我自己搜集的。咱們的工作會多很多。” 李潤澤無形中感覺她身上的什麼緊繃的東西消失了。隨後也不再在意她的行為,對著她說:“沒事,我有。” 這會輪到麗塔想不明白了。 “情報網,你認真的?” 李潤澤說:“倒也不完全算,但我認識很多人的,我現在正在野狼酒吧做酒保,還給一位中間人做情報員。問上一問,總能打聽到什麼。” 麗塔聞言有些激動起來,她立刻意識到這件事的價值。她一時間有些懷疑他在吹牛,但一想他好像沒有什麼騙自己的理由,看起來也不像在騙自己,激動就難掩的出現在臉上:“那太好了,真的。” 頭一次看到她這副表情的李潤澤有些暗爽,但還是為了不讓她尷尬,立刻根據經驗岔開話題:“跟我講講你的這些線索吧。” 麗塔看上去平靜了一些,背過身麵向白板,然後悄悄的用纖細的手指不易察覺的在眼角抹了一下,看上去就像推了下眼鏡。 然後指著一張店鋪的照片說:“這是桑吉恩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小唐人街的一個紅磚樓旁,有一戶看起來很溫和的華人家庭,他們得知我的親人丟失後,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趕我走,給了我一些信息。 他們說有個戴眼鏡的寸頭黑人小夥子被一夥帶著全息麵罩的人打暈了拖上了車,但奇怪的是他們有人說了句日語。而那群帶全息麵罩的俄羅斯幫派們,都是極端的民族主義者。他們幾乎不可能吸納日本人加入他們的隊伍裡,更不屑於學習半句‘劣等語言’。 小唐人街是虎爪幫的地盤,我猜測他可能是被虎爪幫的人喬裝後綁走了。”麗塔的語氣有些異常,她又指向另一個照片。 “但是,有人說看到了明顯是漩渦幫的人騎著摩托在那片街區遊蕩。他試圖隱藏自己的身份來著,但那一身改造的像亞當重錘一樣的義體根本藏不住多少,穿的太多又會被警察攔下來。因為旁邊就是公司廣場,所以那一帶的警力非常強。 說是漩渦幫乾的也不是沒可能,他們不在乎你是哪的人,隻是我想不到他們這麼做的動機,為什麼要裝成清道夫在虎爪幫的地盤上乾綁票。但也解釋不清楚為什麼他要冒著危險跑過來亂逛。” 李潤澤不知道怎麼的就聯想到了瘦猴子和毛毛蟲這對疑似虎爪幫份子居然選擇在警察局附近乾搶劫的事,感到一陣蹊蹺。 又想到了剛才路上的疑似虎爪幫份子與疑似清道夫份子在公司廣場旁上演的血光飛濺的速度與激情,疑惑感更重了。但感覺好像又是獨立的事件,怕帶偏方向,沒跟麗塔說。還是沖著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她的語氣平緩了一點,目光也柔和了起來,手指又一指:“還有NCPD,他們我不覺得有什麼綁架桑吉恩的動機,但那一片的幫派分子都會忌憚一下他們的子彈,很少有乾光天化日出來犯罪的。可偏巧這次他們就沒露麵,而且那些人也好像知道他們不會露麵一樣,綁架了桑吉恩。實在是太巧合了,不得不懷疑到他們身上。 這些就是我掌握的信息了。”麗塔摘下了眼睛掛到了胸前。看著李潤澤,眼神裡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些高冷和戒備。 李潤澤感覺好像每一種都很有道理,隻能把自己遭遇過的見聞也和她說了說。 麗塔聽了後,咬著指甲思量了一會,但也還是說:“沒看出有什麼聯係。” 李潤澤才看到她的指甲是銀白色的,閃著金屬光澤。但也沒放在心上,而是一起跟著沉思起來。房間又安靜了下來,隻有淡淡的梔子花香縈繞在麗塔周圍,正好能擴散到李潤澤的鼻子旁。他感覺到了有一些寧靜。大約十秒的沉默後李潤澤開口說道: “目前我感覺還是虎爪幫更像一點,不過現在下定論實在是為時過早。不如我先去打探打探消息吧,這些線索還不夠。 不過你能打探到這些應該是廢了不少力氣吧?辛苦你了。”李潤澤安慰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突然像觸電了一樣輕輕抖了一下。然後李潤澤就和她一起被嚇了一下。 他反應過來後,不由得輕笑了一聲,率先開口說:“對不起……” “沒事,是我不該嚇你到你。”麗塔也微笑著道歉。
二十四.線索(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