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小巷的另一頭,天空竟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小雨是直著下的,一點讓他偏向的風也沒有,所以直直的澆在了身後的那個火堆上,澆出了滋啦滋啦的聲音,讓李潤澤忍不住回頭觀瞧。 那個抽搐的男莫西乾暴躁了起來:“妹妹!火要滅啦!好冷啊!你再去賣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好難受啊,我真的好想吸啊!你不愛哥哥了嗎!”說著,他開始抓著“妹妹”的手臂努力的搖晃起來,搖晃無果後又扇了她一個響亮的嘴巴子。 那個女莫西乾挨了一嘴巴子之後,依舊雙眼空洞,呆呆地看著火堆,像一具站著的屍體一樣。又像一個在富人俱樂部裡被“記憶覆蓋催眠”到心理次數上限的肉玩具。 在夜之城,斷手斷腳不算什麼,心靈的死亡才是真的死亡。靈魂沒有矯正器,靈魂也沒有義體。 所以每一次選擇都要認真對待,在這種事上不能有僥幸心理,每一次缺德的行為對人格的創傷都是不可逆的。 李潤澤不能再繼續觀察了,轉身跟上眾人的步伐。 走過這條巷子,是一條更黑的很窄的街道,這裡連微弱的廣告燈牌都沒有,隻有路邊的自動販賣機在發著光。每一個自動販賣機都有被暴力撬鎖的痕跡,有一個自動販賣機上掛滿了鐵網,順著光亮看去,還能看清裡麵被砸碎的顯示屏。 這條街道的路麵更臟更亂,地上都是雜亂的噴漆,紅色白的黑的藍的,畫著各種毫無美感的塗鴉。還有亂七八糟的易拉罐一堆一堆的,和不知道寫了什麼的花花綠綠的紙一起,橫七豎八的躺在路邊,幾乎占滿了這條街道的人行道。嗡嗡的蒼蠅們也在自動販賣機的燈光下亂晃,要不是有任務,李潤澤打死也不會往這裡走的。 這一條街道像是不用油煙機的廚房墻壁一樣,到處都又臟又黏又油膩,讓人碰一下的欲望都沒有。路邊淩亂的陳置著報廢的汽車,他們隻剩個架子孤零零的呆在那生銹。 栗本薰和李潤澤跟著紫發女人貼著墻壁向巷子裡走去,這樣能少被雨澆一點。走著走著觸發了這裡的自動感應燈,整條200米長的街道,隻有兩個能小燈能用作照明,而且效果幾近於零,那個亮度都比不過外麵的霓虹燈管。 路兩旁也有些人,都是些衣著很破爛的人,他們很神經質的視線亂飄,時不時的伸手拍擊一下眼前那個隻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惡魔”。 眾人走著走著,李潤澤的義眼突然在黑暗中掃描到了一個輪廓。 “等等!”李潤澤連忙止住眾人。然後他問栗本薰:“有手電筒嗎?” 栗本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手電筒。李潤澤一陣疑惑:“怎麼你也有這玩意?” “用它上網不容易出事,不然用大腦上網的話被病毒攻擊一下會很難受。”栗本薰把手機遞給了他。 李潤澤舉著手機照亮,慢慢向昏暗街道種的漆黑小巷走去。還沒走到那,就有數十隻蒼蠅嗡嗡的往他臉上撞了,能感覺出來,蒼蠅的個頭非常大,撞的甚至有點疼了。 然後就是一陣濃烈的臭味,與夜遊鬼的垃圾世界的味道有點類似,但遠遠沒有那個醇厚。走進了用手機一照亮,發現這箱子裡遍地都是垃圾袋子,甚至有點無從落腳。 李潤澤把手機換到左手,右手在雙排扣大衣的內兜裡抓著手槍,一點一點的向裡麵靠近。他想謹慎,但是那股讓人頭痛欲裂的臭味又催著他趕緊把事辦完。他最後還是快步往裡走了幾步,然後一具女人的屍體就出現在他的燈光下。 是個黑人,粉色塑料半透明露臍上衣,緊身鱷魚皮紋路皮褲,黑色金屬光澤的60度高跟鞋,皮質的露指機車手套,戴著個警察帽子,多半是角色扮演用的。 身體蜷縮著躺在地上,露臍裝露出的腰間有一條還流著血的刀口,看起來是剛死不久。應該是發現自己腰子被噶了後,倒在這裡後,下意識的蜷縮起來避免失溫,就像凍死前的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 但她為什麼不呼救呢?為什麼不報警呢?她疼著呢,沒人聽得見她的痛苦呻吟嗎? 李潤澤有個猜想。蹲下來捏開了她的嘴一看,就把猜想證實了。 她的舌頭被割下來了,刀口處有灼燒痕跡,可能是用來止血的。但為什麼不用腦機網絡呼救呢?難道被切斷了嗎?或者說,她其實已經呼救了,隻是太冷了,在這裡躺著等待救援。結果就死在了黎明前夜。 “是他們了。”紫發女人的視力頗佳,借助李潤澤的光亮,站在巷子口也看見了裡麵的情況,甚至看清了女人的舌頭。 “虐殺後把我們拋屍,這就是虎爪幫的畜牲會乾的事。這城裡的黑窯子多半都是他們開的。”紫發女人的語氣帶了很多陰狠的感覺。 她摸了摸猥瑣男人稀疏又油膩點頭發,輕輕開口道:“寶貝,你的任務來了,看見那個門沒有?裡麵就是黑窯子,給我進去查清楚一共多少受害者,多少虎爪幫的砸碎,查不清估算也行。” 男人重重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好像一個即將踏上戰場的士兵在對妻子承諾“我會平安回來”一樣。紫發女人早有預料,裝出一副為他驕傲的賢妻的模樣,含淚對他說了一聲:“去吧!” 李潤澤看著這套操作,感覺還是有點離譜,感覺又炸裂又草率了。於是悄悄發短信問栗本薰:“這是什麼手段?” “是催眠加致幻劑香水,莫克斯們最喜歡的小把戲,聞了那玩意會變成十幾分鐘的智障。沒和虎爪幫鬧掰前,他們就是靠這一手成為了虎爪幫最大的情報收集中心和最大的非法搖錢樹之一。” 李潤澤又是一陣驚訝:“那合法的是什麼?” “是炒房子,‘簡單房產’,知道吧?全夜之城最大的洗錢平臺,賭場和文玩都沒他洗的快。” 李潤澤聞言沒了脾氣,當然了,哪都一樣。都是把豆子放進磨盤裡,不出豆漿難道出牛奶嗎? 男人大步走進了巷子旁邊的那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由“紫發女人”指出來的門。同時李潤澤也繼續觀察起了屍體來,發現地麵上還有不屬於自己的腳印,順著腳印走去,找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血跡,好在雨剛開始下,沒有沖走太多。 按理說這女人應該是逃出來的,那就應該有路進去,要是能找到進去的方法就好了。 他開始加快步伐,冒著雨尋找,最終在一個比較乾凈的巷子裡,血跡消失了。 怎麼斷了,不會是被沖掉了吧? 李潤澤猛吸一口氣,眉頭擰成一團。焦急的舉著手機在巷子裡四處查看,但還是一無所獲,又離開巷子四下查找,還是什麼都沒有。 壞了,進不去了。難道隻能等他了嗎? 李潤澤輕輕嘆氣,這雨又下大了一點,周遭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栗本薰雙手徒勞的遮著腦袋,也跟了過來,提高了點音量:“你在找什麼?” 李潤澤指了指巷子裡的血跡:“在找新的入口,那女人應該是逃出來的,但血跡到這裡就沒了。” 栗本薰站在他旁邊,順著他手電筒的光亮看去,看到了一攤快消散掉的血跡。然後趕緊搶過手機,自己也翻找起來,同樣是一無所獲,她又抱著雙臂開始思考。 小雨稀稀拉拉的,很快就停了。 栗本薰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拍腦門:“我焯,我真笨!”然後興奮的拍了拍李潤澤,又用手指了指血跡消失之處的上方。 李潤澤一看她往上指,馬上就明白了,連忙看去,那裡果然有個窗戶!
七十九.探路(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