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有著罕見的一頭紅發,身上穿著紫色的袍子,很明顯跟這個時代格格不入,寬大的袖子蓋住了他的手,他看起來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眼皮耷拉下來遮住一半眼睛,陽光被他待在頭上的袍子擋了下來,顯得臉又虛弱又蒼白,我感覺他真的瀕臨死亡。紅色的眼睫毛和眉毛告訴我他就是生者紅色的毛發。生的一臉雀斑卻偏偏有著金黃的眸子。嘴巴是橘紅色的,嘴巴的顏色連接到下巴。嘴裡念著一堆我聽不懂的詞。 “長得像貓似的”我心想著,卻不敢說出口,畢竟這有些不禮貌。 等一下!這不是嘴巴的顏色,應該是血才對,誰家的嘴巴連到下巴啊? 他的血居然是橘紅色的!我眼睛下意識睜大了,人類的血液組成是紅細胞而不是橘紅細胞,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哺乳動物包括大部分海洋生物的血液也是紅色的才對。 “你好?”我嘗試著跟他說話,可聲音因為眼前的景象不免變得有些顫抖和破音。 我的第一反應是害怕。 今天見到的事情已經夠多了,為什麼每件事的後麵都有更大一件事情等著我! 還有一件事就是這家夥根本不像人類,我感受不到他身上有關人類的能量,我隻感覺他體內的能量在打架,整個人的靈魂很擰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地球上並不具備這種能量。 我開始慢慢觀察他。 低頭看到他的雙腿的小腿部分與膝蓋下麵一點的線條並不流暢,形成了可怖的角度,就像骨折了一樣。 他微弱的呼吸著,看到了我連一點反應也沒辦法做出來了,一整個筋疲力盡的樣子。 他皺起眉頭,估計身上太痛了。但因為太累了,隻能勉強弄出一絲弧度。 他不高不低的鼻子還有些嬰兒肥,感覺他也就是一個正在上初中的少年,臉上的稚氣未退,卻受著這麼重的傷。但因為臉上糊著血和雀斑,還有一些創口,再加上他耷拉下來的眼皮,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隻能把他的臉用一種稚氣少年的感覺來形容。 “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我努力把自己顯得和藹溫柔,可少年死死的盯著我,仿佛我下一秒就會把他給吃掉。 半晌,少年一點聲音沒出,隻是用眼神在我的身上遊走觀察,這態度真讓人不爽,為什麼這麼戒備我。 我管你心裡怎麼想的,自己都奄奄一息了心裡沒點數嗎? 這麼想著,我習慣性的歪了一下頭,頭部傳來重量,這時我才意識到—— “誰帶著頭盔跟別人搭訕啊!”論誰都會對我有戒備心吧,更別說是一個受傷的少年了。 這麼想著,頓感虧欠,但我是不可能摘下來頭盔的。 受傷這麼嚴重的人多少有點危險,保護自己為重,萬一砍他的家夥跑過來補刀就壞了。 看著他的嘴裡不斷流出橘紅色的液體,我第一反應竟然忘記了戒備這種怪人,反而連忙掏出紙巾為他擦掉了嘴邊的血跡。可惜根本擦不完,他一直在流血。 橘黃色的血液在人類當中真的存在嗎?我真的感到困惑。但看著這種液體確實來自於他的傷口,我真是但願我書讀少了。 這樣下去顯然是不行的,我試圖把他拽起來,扛到肩上,先離開這裡,當務之急是把他拖出去,送到附近的醫院,畢竟我隻是個連掛號都不會的高中牲。 我鉆到他的胳膊底下,試圖把他扛在肩上,我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那是透過他的袍子傳出來的,那不是一個人類應該有的溫度,更像是蠟像館裡的人們被凍過一樣,那種從內而外的冷,讓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的皮膚挺軟的,我聞著他身體上草藥和泥土還有一股形容不上來的味道,那是十分陌生的味道,我從來沒有聞過這種味道,我真的感到非常奇怪和疑惑。 但我並沒有時間繼續思考了,我隻害怕到時候兇手把我們都找到那我們就一起完蛋,所以我隻能嘗試抓住他的胳膊和手來把他扶起來,總比坐在這裡好。 我抓住胳膊後準備借他的手把他般起來,用力的過程中我看到了他左側脖子上有一個紫色的六芒星正在發出紫色的光芒,下一秒,我因為用力不平衡被嗆了一下。 他寬大的袖口裡麵並沒有雙手,像羽毛一般從我手中滑走了。 三月的春風又一次向我撲來,拂過我的發絲。這一次,我感受到了一股惡寒,通過前兩次的經歷,我已經開始對春風有了一種惡心的感覺,我差點沒有吐出來。春風撫摸著我的頭發,我真的感覺我的頭發就像一根魚線一樣插在我的頭上,頭皮發緊發麻。 因為我知道那個手指肯定是他的,而他,肯定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在知道結果的前提下,我壯著膽子掀開了他的袖口,眼前的一幕讓我又感到一股惡寒: 他兩隻手一隻剩半隻手,我在剩下的兩根手指的指甲上果不其然找到了紫色的六芒星。 另外一隻連手掌都沒有了,黑炭一樣的物質,已經逐漸延伸到了他的小臂,就連他的血液都從黑炭的底端變成了黑色。它們還在繼續腐蝕著,就像蛇一口一口,吞著一隻肥碩的的老鼠,一口能嚼好多下。 我忍著恐懼與心驚膽戰,顫抖著掀開少年的褲腿:果然他的小腿已經被腐蝕一半了,他現在就像一個被燒了一半的紙人一樣,少年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微弱的抽搐,除了呼吸以外,其他地方幾乎就像死人一樣,但他始終沒有叫一聲,我猜他應該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沒有更多力氣去叫了。 想到這,我隻能抱住他的腰,用我的肩膀擔著他的胳膊。我想在保證他確實舒服的情況下嘗試邁出第一步 可我的左手剛碰到他的腰就摸到了有些溫熱的液體和一個巨大的傷口,黏膩的手感讓我聯想到了血液,嚇得我腿都軟了。 腿軟帶著我的膝蓋,連帶著少年又摔回了少年之前坐的地方。少年肉眼可見的皺起了眉毛,在摔倒的那一刻重重的呼了一口氣。 壞了,我估計我給他二次傷害了。緊急情況,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我說了一聲對不起便慢慢地掀起了他的衣服。 他穿在袍子裡麵的衣服幾乎濕透了,黏糊糊的血液沾上了我的手指,左側的衣服粘的最厲害。我慢慢地把衣服掀了起來,衣服非常難脫,因為幾乎已經跟肉粘到一起了。 可我管不了他是否會疼痛了,如果現在不止住血的話,他絕對會因為失血過多休克吧,而且這衣服肯定不乾凈,到時候傷口感染後死的更快。 好不容易掀開後,我鬆了一口氣:所幸黑色的東西沒有蔓延到他的肚子,他的肚子還是完好的。 可惜肚子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和傷疤,有老疤,有新疤,還有正在流血的傷口。要數最慘烈的還得是他左側腰部的大口子,已經血肉模糊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小臂一般長,深的離譜,感覺被什麼大型恐龍抓了一下似的,傷口一直源源不斷的往外麵淌著橙紅色的血,傷口的表麵還有綠色的,已經乾涸的痕跡,跟爪子帶毒液的恐龍抓的似的。很難想象他在來到這裡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對他的一絲戒備現在也消失殆盡了,我真的感覺他要死了。我急忙從行李箱找到自己的備用醫療箱,可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我隻能笨拙地拿出來碘酒將他的傷口的邊緣擦了擦,然後用繃帶圍著他的腰給他綁了好幾圈,少年全程隻是咬著牙,一點聲音也不曾發出。看到這幅模樣,我感覺他就想一直跟別人打架打輸了的小狼一樣,又軟弱又倔強,一聲也不敢吭。 我從他的眼神裡麵感到了威脅的意思。我從一開始其實就能感受到他在提防著我。 “你到底做了什麼才變成這樣的,你該不會是從遊戲裡穿越出來的異世界跟怪獸打架打輸了的騎士吧?”我笨拙的想要活躍一下氣氛,但是話剛說出去我就後悔了,因為這種活躍氣氛的方式簡直有點過於恐怖了,簡直有點像地獄笑話。 意識到我自己說錯話之後,我直接閉嘴了。 可少年好像聽到了什麼,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希望,因為他耷拉著的眼皮被睜開了,可那一絲光就像黃昏最後一絲光般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又變成了金色的暗夜。 隨著他的耳朵像小狼一樣動了一下,我不經意間向他的耳朵看去。 他的耳朵後麵生長著像黑貓一樣的毛發,尖尖的。 我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他果然不是人。 我用碘酒快速處理好他其他的傷口後,等了一會,確定不再流血了,我就扶著他向前一步一步的走。 剛走一步,少年終於開口了: “做······什麼?” 誒喲我去,這小子居然會說人話。 像林間溪水的聲音,清脆好聽,但是透露著不屬於春天的一絲冷意。 對,就像春天的陽光照射到結了一冬天冰的小溪裡,水花帶著冰塊流動,岸邊的冬雪漫漫融化的感覺一樣。 “你受傷了,我得帶你去醫院。” 少年停頓了五秒鐘後,恍然大悟般,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語氣快速的說: “我不去,醫院治不好,我快死了,回去。” 他真的很怪異,哪有人麵不改色地說出“我快死了”這種話? 也是,他根本不是人類,醫院怎麼可能會治療他,先不說他肯定沒有醫保卡和身份證,就算掛完號了也不一定能給他治好,因為說不定他的構造跟人類根本不一樣,特別是血,他如果被輸入人類的血,肯定會死的更快。 這麼想著,我乖乖的把少年好好的放了回去。 畢竟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體,他說他快要死了,卻沒有尋求幫助,肯定就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他提供幫助,該幫的都幫了,現在我也迷路了,那我也不上學了,以我的體力估計會餓死在路邊然後因為低血糖昏倒吧。 我索性拍了拍屁股坐在他旁邊。 給一個瀕死之人給予陪伴,讓他至少不要孤單。 我乾脆拿下來我的頭盔,因為這附近肯定沒有什麼兇手。不說正常兇手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回來查看。再說了,說不定兇手是在另外一個世界給他砍成這樣的,還在另外一個世界鬧著腦袋四處找他呢。 這麼想著我加速了拿頭盔的速度,但還是把頭盔拿在手裡,以防真有兇手回來,我好第一時間套上。 少年的嘴裡還是繼續流出橘紅色的血,看到他不想說話,我便也閉嘴,隻是跟他靠在一起看著白雲,飄走了。 紅發少年看了我一眼,終於說話了,他用溫柔的語氣跟我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語言,說完了,第三句話後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一樣,又擠出一個誠懇的微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跟我說:“找家,躲起來,保護萊萊。” 萊萊?那是誰?我皺皺眉頭,感到有點不爽。 本來應該是一個請求的句子,被他說得像我必須幫助他一樣,生硬又難聽。我想他或許不懂人類說話時語調的重要性,因為他絕對不是一個生活在地球上麵的普通人類,所以我便原諒了他的唐突。 “為什麼?”我不緊不慢的清晰地發音,我有點害怕他聽不懂。 少年卻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賭氣般偏過了頭,閉上眼睛慢慢地呼吸著。 說真的,他要不是可以呼吸,我現在基本上就可以覺得他已經死了 夢一般的經歷,又讓我感覺到零零散散的,摸不到頭緒了。 前麵發生的事情結合著,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讓我開始測我是否正在做夢,我有些擔憂他。 我有點害怕他真的會死在我麵前。 我開始強迫自己忘掉剛剛發生的所有事情,假裝自己隻是跟朋友出來玩的。 “你為什麼還是完好的?”少年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話。 我真是被震撼到了,這是什麼意思?他受傷了我就必須得受傷嗎?這種傻子要在這個世界不得被人揍一頓。 我忍著心底的不爽,耐心的跟他解釋:“因為我沒有跟別人打架,而且我也不會傷害我自己。” 我已經在內心深處自動將他當成了一個智障。 少年靠了過來,吸了一口我的氣味,擠出了一抹微笑。 “你是真的。”少年又說了一句廢話。,蹭了蹭我,活脫脫一隻小貓。
我這高級的醫術哦(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