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也顧不上這位警官說什麼了，他咬著左手臂的聖痕之處，默默地哭了兩聲。 　　一麵哭一麵咒罵著自己，為什麼昨晚會選擇逃避，在自己這所生活的國家，難道他還不清楚遇上困難之後，又該找誰麼？他李桐一個人瞎扛個什麼勁呢！ 　　大概過去了10分鐘，李桐的情緒基本也平復了，心跳和血氧飽和度也恢復正常了，他首先問出第一個問題：“何警官，您剛才說的高維時空啥的，我這手上的東西，您也看不見嗎？” 　　“是的，多虧昨晚那個聖地亞哥畫師案件，我看你小子的反應，也大致能猜想是什麼形狀。” 　　“原來如此，那……我想問問……嗯可以嗎？”李桐又表現出往日的謹小慎微來。 　　“你是第一當事人，當然可以。”何彪左手右手地拋著電話話筒。 　　“您剛才說的，其他人——比如王經理，他們是四維時空的人，所以看不見高維時空的——嗯，就是這些序列啥的鏈接，我不大明白——” 　　“其實我也不大明白其中的科學原理，我是警察，不是物理學家。”何彪當即打斷他：“不過，我可以大概科普一下。” 　　科普一下？李桐既興奮又害怕又好奇，這個看似尋常的警官，會有如此豐富的技能點嗎？。 　　隻見何彪又變戲法似的，撕下一張記錄紙，再裁剪出一個紙條。首尾各旋轉一周後，首尾捏在一起，形成一個略像麻花的紙片環。 　　“汪教授說過，這個環叫莫比烏斯環，假如有一隻小蟲在環上爬行，它就會永遠交替循環下去。”何彪隨即舔了舔嘴唇：“現在，設想你是這個蟲子，請問你能感知到這個莫比烏斯環的整體形狀嗎？” 　　“……可以啊……不對，不行。”李桐渾身打了個激靈。 　　如果他隻是一個生活在二維紙麵上的二維生物，比如一張畫紙上的螞蟻。它恐怕最多隻能感知到紙麵是平整的，還是彎曲的，要想“看見”這個莫比烏斯環的全貌，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麼，你為什麼又看得見我這個環呢?”何彪繼續問他。 　　“啊？這不是……挺自然的嘛，因為你這個實際上是三維的構造，我也是個——”李桐開始有點領悟了。 　　“而你也是個三維的人類，所以能感覺三維世界的莫比烏斯環。二維的小蟲感覺不到它，不是因為這個環不存在，而是莫比烏斯環的形狀信息，被收錄在了第三個維度裡。” 　　何彪來到顯示器旁，指著那幾個序列的界麵位置。 　　“就像這裡的信息，被隱藏在了第五個維度，雖然我們都是小蟲，但通過爬行，也可以感知到紙麵的彎曲規律。同樣，借助數據信息算法回歸，我們也能還原這第五個維度的序列信息。 　　“好了，李桐，我知道你的疑問會更多，根據現有的情報，我隻能再回答唯一一個問題：為什麼偏偏是你，能看到這一段高維時空的信息？” 　　李桐感到喉嚨乾啞，他吞了吞口水，迅速地點點頭。 　　“昨晚的異常電磁波信號，在你身上留下了狄拉克海的印記、或許是通道、或許是窺探用的望遠鏡、或許隻是一個尋常的高維網絡世界鏈接端口——” 　　“——可是，王經理他不也是全息宇宙的開發者嗎！你們能不能從他那問到一些情況？他應該知道一些什麼？” 　　“他肯定知道些什麼，但也沒有你現在知道得多。”何彪又傳出銳利的眼神，瞬間把李桐壓得不吱聲了。 　　“王驍全，2017年8月16日離開新加坡國立大學的人工智能實驗室當時，全息宇宙項目隻有底層神經網絡算法，還沒接入AI訓練數據庫。 　　“2017年8月17日，全球最大的資產管理集團，貝萊德集團，開始向全息宇宙注資，2年後，全息宇宙項目團隊掛靠穀歌與甲骨文團隊的合資公司，以阿茲卡托漫遊工作室的名稱，在納斯達克正式上市。“2020年8月17日，推出生成式AI線上平臺，正式與全球互聯網用戶和開源數據庫對接，優先投放北美地區和拉丁美洲地區的用戶。2022年，在美國FBI的報告中，非正常失蹤人口數量逐年攀升，去年已有60萬人。 　　“2023年1月1日，全息宇宙擴建南美洲的服務器，同年宣布推出《阿茲卡托的眷顧》開放世界遊戲。同年，包括聖地亞哥、波哥大、裡約熱內盧、布宜諾斯艾利斯在內的南美城市，均出現人口失蹤上升，自殺人群數量上升的趨勢，也是在2023年，國際刑警組織開始調查全息宇宙的運營團隊，但政治阻力極大，收效甚微。 　　“全息宇宙，以及阿茲卡托的眷顧，一直位列我國工信部禁止入境的軟件名錄，我國的長城網絡防火墻，早在2018年3月份，就裝載了高維信息的截獲功能，李桐，這對你個人而言，是一次巨大的危機，對我們國家，對全世界而言，也是一次潛在的危機，跟我們合作，降低你的危險，提升你翻盤的機會……怎麼選，你該明白了吧？” 　　何彪像把卷宗刻在了自己的大腦裡。 　　“嗯，明白，我也沒得選。”李桐懷著五味雜陳的心情說道，這既為了自己，也為了自己——比如，他什麼時候能拜托這該死的聖痕、該死的鳥樣的克蘇魯大仙，做回一個普通人呢！ 　　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奢望啊！ 　　“你會慢慢明白的，我們其實都沒得選。”何彪低沉著嗓門，隨後他又向房間外高聲說道： 　　“怎麼樣啊，貞珍，我這算賭贏了吧？” 　　“何隊，你可真狡猾。”對麵傳來一個清秀的語調 　　“？？？什麼意思，那個……那個姑娘也在？” 　　“多虧她，把你的左手臂給摁住了，但現在不方便透露貞珍的身份，要走流程的。”何彪有些壞笑地看著他。 　　房間外傳來一陣抓撓聲響，何彪一開門，那隻橘黃色的家貓“雪豹隊長”小心翼翼地走進來，見自家主人安然無恙之後，又盤繞著李桐的雙腳，又一躍到他的懷裡。 　　“啊——乖乖，還是你疼我啊。”李桐雙手盡情擼著這隻喵星人。 　　“你家的現場勘查還沒結束，這段時間就住這吧。” 　　“嗯？” 　　“你的換洗衣服，日用品，私人財物，明天列個單子交給我，有人安排給你收。” 　　“呃？？” 　　“為了保障你的身心安全，這個法拉第籠會擴建的啊，改造成單人間，至少能鋪一張床了。” 　　“啊！？？？” 　　李桐就這麼一愣一愣地聽著何彪的安排，找書苑wｗw.zhaｏshuyuan.com 合著這警官也不問問他本人的意願？ 　　“你有什麼問題？”何彪撥完幾輪電話後，總算想起來問他的意見了。 　　“沒……沒問題，一定配合您們的工作。對了還有……”李桐突然想起來一個重要的事兒。他都睡了一整天了，現在倒也不困。 　　“王驍全給你看了遊戲？”何彪瞇起眼睛：“阿茲卡托的眷顧……國內是不可能引進的。” 　　“我就想看看，要是登進去，是不是也能碰到一些高維信息和情報啥的。” 　　他算是徹底接受這個設定了。 　　“羽婷，遠程裝載一下阿茲卡托終端，記得調整好防火墻閾值啊，人剛安定不久。” 　　光是電話告知還不夠，何彪又走出那扇絮絮叨叨的陰暗之門，似乎是撥打電話去了。李桐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他才回來。 　　“上級批準了，小夥，進去吧。” 　　李桐望著這熟悉的登錄界麵，一時不知道是要新建賬戶，還是輸入全息宇宙的ID：神筆馬良。 　　“竟然真是互通的啊。”他感嘆道。 　　“能看到有任何異常嗎？”何彪也在對麵盯著屏幕。 　　“沒有……何警官，你能看到左邊的那個掃描窗口嗎？” 　　“掃描窗口？我這看到一隻天上飄的烏賊，登錄界麵跟水浸了似的——羽婷，你們那邊怎樣？” 　　“何隊！有海量的字符串湧過來，博物館的信息平臺算力緊張了，您稍等一下。” 　　何彪有些著急地甩開話筒，他似乎正喟嘆著自己這有勁使不出的尷尬。